“虽然我是开玩笑的，但你至于露出这种仿佛看到自己的坩埚爆炸的惊恐表情吗？”奥莉薇亚面无表情地把毛茸茸的巨蟹蛛往斯内普脸上甩。


    斯内普狼狈地把头往后仰躲避她的攻击：“那不然我该有什么表情？受宠若惊？还是感恩戴德？”


    “你就不能好好地为难一下，说一些你没带睡衣怎么办这样的话吗？”


    “睡衣这种变形咒就能解决的问题有什么好为难的！”


    奥莉薇亚停下动作，惊奇地看着他：“所以你刚刚真的有考虑这个提议？”


    斯内普恼怒地推开她坐了起来：“现在你可以对你的玩笑骗过了一个愚蠢的笨蛋而感到得意了。”


    奥莉薇亚抛了抛手里的蜘蛛，终于大发善心地把它放生，然后挨着斯内普坐下。发现赌气中的好友刻意地往旁边挪了挪，她讨好地跟过去扯扯他的袖子。


    “西弗勒斯——”她哪里想到斯内普会当真嘛。她以为他肯定会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所以纯粹是随口说个玩笑话而已。


    斯内普抽回自己的袖子，看也不看她。


    糟糕，这次好像逗过头了——但为什么会在这种小玩笑上生气？


    奥莉薇亚摸不透他的怒点，苦恼地皱起眉头，然后出其不意地问：“你饿不饿？”


    “……”打定主意不理她的斯内普愣了一下，有些摸不清她又要施展什么套路。


    “反正现在也回不去，不如我们去吃个宵夜？”这种时候就要施展转移话题的神技。


    “……”搞清楚！他现在在生气好不好？斯内普简直想把她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大晚上的，吃太油腻不太好，要不要来份海鲜意面？还是来个奶油蘑菇汤？或者用普罗旺斯炖菜配面包？其实我更想吃麻辣烫酸辣粉冒菜火锅烧烤黄焖鸡这些啦，不过太麻烦了。要不然，我煮碗面给你吃啊，加个荷包蛋，撒点葱，又简单又好吃。”


    “……”胃不受控制的剧烈蠕动了一下，发出蠢蠢欲动的可耻声音。


    这个年纪的少年，在半夜里感到饥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奥莉薇亚再次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黑亮的眼睛闪啊闪，带了点央求地撒娇：“西弗勒斯？”


    “哼！”斯内普用鼻子说。


    奥莉薇亚挠了挠水果画像里的梨子，梨子怕痒地扭动了两下，变成一个绿色的把手，她扭动把手像前一推，通往厨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明明厨房和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在同一层，斯内普却从未发现这个隐秘的通道。


    看到这个骤然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偌大空间和上百个齐刷刷看向自己的家养小精灵，他被震得一时迈不开脚走进去。


    已经是深夜了，厨房里依旧灯火通明，墙上的壁炉燃着熊熊的火光，和礼堂一样大小的长餐桌上摆满了闪得刺眼的餐具，小精灵们忙碌地在灶台和餐桌间穿梭着。


    圈圈以不符合他年纪的迅捷速度出现在他们面前，恭敬道：“奥莉薇亚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奥莉薇亚摆摆手：“不用管我们，你忙你的去吧，我和我朋友看看有什么吃的，自己解决就好。”


    “这怎么可以，圈圈随时……”


    “好啦，乖，听话，快去快去。”


    斯内普眼睁睁地看着奥莉薇亚像是哄小孩一样把那个脸皱得像树皮一样的小精灵给送走了，忍不住说：“你真的很喜欢这些家养小精灵。”


    “也要看对象的。”奥莉薇亚带他走进去，“家养小精灵虽然被驯化得很严重，不过在奴性背后，他们也有着不同的性格特点，而且通常带着其服侍对象的品性烙印。”


    比如普林斯庄园的巴尼阴沉挑剔，和她差不多年龄的甜甜就活泼开朗，还会耍心眼，如果把所有家养小精灵都看做是唯唯诺诺的奴仆的话，那吃亏的早晚是巫师。


    要知道，没有防备的武器捅人更痛。


    “我见过有一家特别奇葩的，他们家的家养小精灵喜欢偷东西，因为他们主人有这种奇怪癖好。”


    奥莉薇亚到现在还记得她做完客要回去，却发现自己的外套不翼而飞时的复杂心情。


    厨房里吃的东西很多，奥莉薇亚随手拿了一份刚出锅的咖喱，就这样端在手上舀了一口，还递到斯内普面前。


    “要不要吃？”


    “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要煮面条？”斯内普故意刁难。


    奥莉薇亚叹了口气，放下咖喱开始撸袖子：“既然是斯内普老爷的要求，我怎么敢不遵从。”


    斯内普被她做小伏低捧得开心，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霍格沃茨的厨房里拥有世界各地的食材和调料，可是这个年代连中国都不一定有那种脱水售卖的挂面，更别说在英国了，奥莉薇亚也不会擀面这么高难度的手艺，她对着面粉深深地沉思了一会，索性和了水做成了面疙瘩。


    斯内普一脸复杂地看她随手在面粉里面搅啊搅搅成一团看不出是什么形状的东西，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了：“其实，我觉得咖喱好像也挺好吃的。”


    奥莉薇亚瞪他：“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的手艺吗？”


    斯内普老实说：“我只是觉得这个面条的形状有点超出我的认知。”


    “以你那浅薄的认知深度来看，超出你理解的东西多着呢。”


    斯内普想要反驳，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生气？”


    明明你自己都忘了……奥莉薇亚白了眼非要做出生气状的斯内普，用沾着面粉的手糊了他一脸。


    “够了你，得寸进尺是不是？”


    斯内普不爽地嘁了一声。


    奥莉薇亚最终还是求助了圈圈，让它现场擀出了鲜面条，又从灶上拿了锅番茄浓汤，将面条放进去煮了一会，最后打了个鸡蛋进去，盛在汤碗里递给斯内普。


    “请问，这就是你所说的煮面给我吃？”斯内普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除了最后那个鸡蛋，哪个是她亲自动的手？


    “劝你见好就收。”奥莉薇亚夹了一筷子送到他嘴边，笑意盈盈：“嗯？”


    看到她眼中的威胁渐甚，斯内普吸了口气，闭上眼视死如归地吞了下去。


    唔——咦？


    斯内普睁开眼，回味了一下，番茄浓汤酸酸甜甜，面条滑腻有嚼劲，只是一口就让人觉得胃口大开，居然味道还挺好？


    奥莉薇亚看着他的表情，得意道：“怎么样？”


    斯内普不给她好脸：“除了最后的鸡蛋毫无技术水平，其它都还不错。”


    “哦？那让我尝尝你的高超手艺如何？看你做魔药的手法如此精妙，做菜应该也不会差吧。”


    “现在是你在和我赔礼道歉。”


    奥莉薇亚掏出魔杖：“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先礼后兵？”


    “……你能不能改改你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习惯？”


    “在你改掉得了便宜就卖乖的习惯之后，我会考虑的。”


    吃着热热的汤食，原本燥怒的心情也随着胃被填满而平复下来。


    奥莉薇亚见他脸色没那么难看了，便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总不能真的在休息室待一晚上，那样第二天被其他人看到也太丢人了。而且这一次等了，下一次呢？难道都要赶在布鲁姆前面回寝室？


    “你不是已经有了奇思妙想？”斯内普轻飘飘地看她一眼。


    如果奥莉薇亚没有办法的话，那让他去她寝室的话就不会是个玩笑了——不然他刚刚又怎么会当真，还不是因为那真的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用你的话来说，脑子是个好东西，你偶尔也要自己运转一下。”


    被他刁难了这么久，奥莉薇亚才不肯就这么轻易地告诉他。


    斯内普翻了个白眼，放下勺子想了一会。


    要进去，但开门咒没有用，那只能让里面的人打开，现在要想的就是，怎样才能让布鲁姆愿意开门。


    威胁？既然他敢这么做，肯定是有人示意，那也不会怕他的威胁了。利诱？他能给出什么让他心动的利益？


    斯内普转了无数念头，突然想到上次他面对帕金森时的情形。


    当时他本不是那样的反应，只是看到奥莉薇亚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她应付帕金森的方式。


    无视他家族的背景，挑衅他级长的权威，他最在意自己的地位，那就把他当最普通的路人看待。


    不得不说，奥莉薇亚这种专门对着人家痛处踩的手段，简单却高效，值得借鉴。


    那布鲁姆最在意的是什么？


    斯内普继续想着。


    他对这个室友了解得不多，两人交流的时间很少，他也不喜欢布鲁姆的言行，所以从没特意去关注他的情况。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能看出来，比如他家境一般，日常的学习用品和衣物都很简朴，却总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他身上的东西。


    很少见到有猫头鹰给他送东西，似乎和家里的关系不是很好。平常喜欢和高年级的凑在一起，说话间总要不经意地提及谁和他的关系比较好。行事比较小心谨慎，会不自觉地去讨好身边的人。


    当然，还有一个，喜欢问关于奥莉薇亚的事情。


    让她去敲门的话说不定他会开？念头一闪而过，斯内普立刻把它抛之脑后，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斯拉格霍恩教授！”


    魔药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正在内室休息的斯拉格霍恩惊醒，迅速披上衣服走出来。打开门一看，一个男生一脸焦急之色地站在那，看到他出来后松了口气的样子。


    “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疑惑地看着这个在魔药上极有天赋的学生，“发生什么事了？”


    斯内普急切地说：“教授，我不知道，但，好像……”


    斯拉格霍恩心提了起来，却越发和颜悦色，轻柔说：“别着急，慢慢说。”


    斯内普大喘了一口：“教授，休他好像要自杀！”


    “什么？”斯拉格霍恩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带过很多学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情况，吵嘴打架恶作剧，多是把别人弄进医务室的，第一次听说有学生闹自杀的。


    斯内普面色纠结道：“我也不知道，最近休的心情一直不好，好像是家里有什么事，他没有和我说。这两天我晚上起来，总看到他表情奇怪地盯着窗户外面，还问我如果打破窗户会不会被淹死……今天，我在休息室复习到很晚，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他把门锁死了，连开门咒都没用。”


    斯拉格霍恩在巫师界人脉广阔，什么事都能知道一点，对于休·布鲁姆这个学生的家庭也隐有所闻，心下便已经信了斯内普的说法，不由沉下了脸。


    斯内普忐忑地看着斯拉格霍恩，担忧道：“教授，休他……”


    “跟上。”斯拉格霍恩大步走出办公室往斯莱特林休息室走去。


    在他身后，斯内普极轻地吐了口气，才收拾好表情小跑着跟了上去。


    石墙打开，斯拉格霍恩走进去，发现休息室里还坐着一个人，看到他进来后站了起来。


    “斯拉格霍恩教授。”


    “奥平顿？”


    奥莉薇亚手里还拿着几本书，神情并不怎么紧张，还有几分不以为然。


    “西弗勒斯说布鲁姆要自杀，他那么胆小的人，怎么可能？说不定是睡死了吧。”


    斯内普恼怒地说：“睡觉会把门给锁了吗？”


    奥莉薇亚不耐烦地说：“也许人家想躲在角落里哭一会呢？不要太大惊小怪了。还要去麻烦斯拉格霍恩教授。”


    斯内普绷着脸不说话。


    斯拉格霍恩没心思看这对小年轻斗嘴，拎着斯内普的衣领子就走进男寝室，在他指出自己的房间后上前查看。


    门果然被从里面锁上了，不是门锁，也不是锁门咒，而像是用了比较特殊的魔法物品，普通的咒语完全无法起作用。


    这可不像是躲在角落里哭的架势。


    斯拉格霍恩用力捶了捶门：“布鲁姆！休·布鲁姆！”


    房间里没有动静。


    旁边的寝室有人察觉到响动，纷纷开门查探，看到斯拉格霍恩面色难看地出现在这里，都吃惊地议论起来。


    斯拉格霍恩不再迟疑，掏出魔杖用了威力强大的破坏咒，直接将整面门连着墙壁都破开了。


    霎时间尘土木屑飞扬，斯拉格霍恩大步跨入，目光一扫，发现休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手里捏着魔杖，一脸惶恐。


    斯拉格霍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随即所有的担心焦虑都转为蓬勃怒气，他咆哮得几乎整个地窖都能听见。


    “休·布鲁姆！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休禁不住抖了一下，视线落在斯拉格霍恩背后的斯内普身上。他皱着眉，看上去一脸意外和释然，在目光相触的瞬间，却划过一抹轻蔑的鄙夷。


    休脸色苍白。


    第二天，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了斯莱特林昨晚有个学生闹自杀的事情。


    流言总是传着传着就衍生出各种版本。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斯莱特林的那个一年级学生，想要跳水自杀。”


    “是啊，多亏了校长过去制止，不然整个地窖都要被淹掉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是期末考试压力太大了吗？”


    “好像是为情所困的样子，听说告白被拒绝了。”


    “是嘛，那可真可怜。”


    最后，连莉莉和玛丽都跑过来问：“奥莉，听说你们学院有个男生和你告白被拒绝了，然后想要跟你同归于尽？”


    “……”奥莉薇亚想送她们一个黑脸问号。


    她瞪了眼忍笑的斯内普，无奈说：“好像是西弗勒斯的室友有些心情不好，所以闹了个误会吧。”


    两个人又好奇地转向斯内普。


    斯内普咳了两声：“我也没弄明白，那个人性格古怪，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莉莉顿时有些担心：“那可不可以换寝室啊，感觉很危险的样子。”能闹出自杀的人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斯内普眼神一飘：“再看看，要是他还是这个状态我会去申请的。”


    过后奥莉薇亚和斯内普偷偷讨论。


    “他会不会真的去自杀？”


    “自杀是需要勇气的，你要担心的是他半夜爬起来捅死你。”


    “我认为他似乎比较担心我会毒死他。”最近连寝室里的水都不敢喝了。


    “不过你能想出这个办法，也是够损的。”不愧是能担任双面间谍的人物，心肝黑得不行。


    “你当时怎么想的？”


    奥莉薇亚一脸纯善：“我就想让家养小精灵进去开门啊，多简单的事。”


    “……”斯内普觉得手有点痒，“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我这个办法？”


    “你这个比较一劳永逸嘛，起码他现在再也不敢弄这一出了。”


    “哦？”斯内普怀疑地看着她。


    奥莉薇亚狡黠一笑：“而且我很想看你演戏的样子，我觉得好莱坞欠你一座奥斯卡。”


    斯内普假笑：“感谢我的搭档奥莉薇亚·奥平顿给予我完美的配合。”


    奥莉薇亚欠身：“一切荣誉属于斯莱特林。”


    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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