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薇亚觉得今年这个圣诞节真的不太好过。


    潘西这边还没处理好，斯内普的守护神就飞到办公室，告诉她德拉科昏迷不醒的消息。


    在她旁边的潘西也听到了，脸一下子煞白。


    奥莉薇亚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问她：“你是想跟我一起去还是留在这等？”


    潘西当然想去看看德拉科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她知道马尔福庄园绝对不欢迎她的进入。而且她这边的问题还没解决，奥平顿教授如果就这么把她带走……


    脑子里各种念头蜂拥而至，她听见奥平顿教授平稳又充满力量的声音响起，“你只需要说出你的想法，其它的不用管。”


    潘西张开嘴，仿佛在和某种禁锢她的力量做看不见的对抗。


    片刻后，她终于轻声说：“我想去，奥平顿教授。”


    奥莉薇亚带着潘西赶到了马尔福庄园，卢修斯在客厅里攥着手杖，看到她出现后稍微放松了一下紧绷着的面皮。


    他的视线扫过了旁边的潘西，没做任何停驻，带着奥莉薇亚去德拉科的房间。


    “怎么回事？”奥莉薇亚问。


    卢修斯简洁地说明了一下当时的经过。


    潘西得知她居然成为了这次矛盾爆发的导火索，不由地扣紧了掌心。


    “是不是和他一直以来的梦有关？”卢修斯问。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德拉科的梦暗藏忧虑，实在是梦境内容太过真实骇人，让他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当初伏地魔在死亡前对背叛了他的马尔福家下了诅咒。


    谁都知道，伏地魔在诅咒方面也十分擅长。


    奥莉薇亚安慰他，“别乱想，伏地魔要诅咒也得先针对我和西弗勒斯，还轮不上你。”


    “……那你和西弗勒斯这么多年没孩子难道不是……”卢修斯终于说出内心真实想法。


    “……”要不是场合不对，奥莉薇亚简直想给他被金发汲取了所有养分的脑袋来个飞踹，“如果伏地魔的诅咒真的应验在这种无聊的地方，我还真的挺想为他鼓掌致谢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德拉科的房间，斯内普正弯腰观察着德拉科的脸色，他的脚边放着一个齐胸高的木制药柜——这是奥莉薇亚为他专门定制的炼金物品——手上拿着一瓶魔药放在他的鼻子下面轻扇。


    纳西莎紧张地揪着自己的手指，在旁边来回踱步，看到奥莉薇亚出现，她眼睛一亮。


    “奥莉薇亚，你快看看德拉科。”尽管她内心对卢修斯这个表妹一直没有多少好感，但为了德拉科，她愿意用最卑微的姿态恳求。


    奥莉薇亚点点头，走到床边。


    德拉科面无血色地躺着，眉头紧皱，眼皮下不断游移的眼珠表明他正深陷于梦境的纠缠中。


    她扔了几个探测身体状况的咒语到他身上，反应出来的光效颜色表明他在身理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损伤，但他的精神和灵魂正遭受着巨大的冲击。


    奥莉薇亚想了下，和斯内普说：“给他用灵魂修复药剂。”


    纳西莎轻轻抽了口冷气。


    当初伏地魔消失后卢修斯也用过，针对灵魂的药剂会带来巨大的痛苦，连卢修斯当时都失态地痛呼出声。


    纳西莎仿佛已经感受到了痛苦般地掩唇，卢修斯按住她的肩膀无声抚慰。


    斯内普从药柜里拿出一瓶用特殊水晶瓶装着的浅色药剂，“先用一滴？”


    奥莉薇亚点头。


    斯内普便捏着德拉科的下巴，小心地滴了一滴进他嘴里，然后等待了一下。


    德拉科并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对视了一眼，斯内普又加了两滴，随后三滴，四滴——在水晶瓶里的药剂几乎倒了一半后，德拉科突然像遭到电击一样剧烈痉挛了一下，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在床上弓着身子翻滚起来。


    纳西莎当即就要从卢修斯的怀里挣脱出来去看德拉科的情况，被卢修斯牢牢地固定在原地。


    “茜茜，不要妨碍他们……”他压着声音说。


    斯内普卡住德拉科的下颌，不让他咬伤自己，奥莉薇亚再次施展咒语观察他的灵魂状态。


    魔咒呈现出金色与黑色闪烁纠缠的暗光，像是两条首尾相衔正在激烈斗争的蛇。


    与此同时，德拉科开始呢喃出呓语。


    “父亲……”


    “闭嘴波特……不许和我母亲这样说话……”


    “没有人能帮助我……”


    “我不……我不能……我必须……”


    “布巴吉教授……”


    “我不知道……我认不出来……”


    “格兰杰……不要杀她……波特……不要杀他……”


    “母亲……我还活着……救我……妈妈……”


    一声“妈妈”彻底击溃了纳西莎，她推开卢修斯奔到床前，紧紧握住德拉科的手，颤抖地呼唤着，“德拉科，德拉科，妈妈在这里，你醒醒……”


    德拉科似乎并不能听见，仍在痛苦地挣扎。


    “邓布利多教授……”


    “先生，斯内普先生……”


    “不，住手，哈利……”


    “潘西！”德拉科突然抽泣了一声。


    一直缩在角落里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女孩颤动了一下。


    “潘西……潘西……你在哪？”德拉科紧闭着的眼睛里滚下了眼泪。


    潘西下意识地迈出一只脚，但又顿住了，似乎又想往后退。


    然而德拉科不断地在呜咽着，像是充满了恐惧的迷路小孩，在寻找着可以打开门锁的钥匙，“潘西……潘西……”


    潘西狠狠地往前跨了一步，像是踢开了什么脚镣一样，跑到德拉科旁边——纳西莎甚至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让开了位置。


    在儿子面前，她并不在乎自己的喜恶。


    “德拉科……”潘西小心翼翼地拉住他冰冷潮湿的手，轻声道，“德拉科，听见了吗？我在这里，那些都不是真的，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你就可以回来了……”


    “你不是……不……你不是……”德拉科混乱地摇着头。


    此时，纠缠在一起的两团暗光突然大亮，并开始缓慢融合，呈现出烟雾般的银灰色。这样的变化加剧了德拉科的痛苦，他发出一声濒死般的呻.吟，接着再次晕迷了过去，毫无生气地躺着，不再扭动与出声。


    房间里几个人几乎同时暂停了呼吸。


    奥莉薇亚把手按在德拉科趋于平缓的胸前，过了一会冷静道：“没事，他的身体状况一直没问题。”


    纳西莎这才大声地喘息了一口，看着苍白虚弱的德拉科忍不住哽咽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要遭受这些……”


    奥莉薇亚沉默了片刻，摸了摸德拉科被汗打湿的额头，说：“你们先给他换身衣服，我和西弗勒斯会留在这里直到他醒来。”


    斯内普将药剂都收回魔药柜里，关上柜门，等胸高的柜子自动折叠缩小至火柴盒大小，被他放进了衣服内袋。


    两人和潘西走出房间，奥莉薇亚见卢修斯和纳西莎无暇分心，便反客为主地叫出家养小精灵带潘西去房间休息，她和西弗勒斯则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并肩等待。


    过了一会，斯内普低声问:“你没有思路？”


    奥莉薇亚侧头看他，内心并不如表现出来那样平静。


    她已经从德拉科的梦呓中窥见了端倪，他似乎正在经历着他本该经历，但因为她的干预而未能发生的事。


    只是为什么会这样？又为什么会是德拉科？


    还是说，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会有其他人陷入和德拉科一样的境况？


    会不会是……西弗勒斯？


    这让她心生恐惧。


    奥莉薇亚很少有害怕恐慌的情绪，即便有，她也不会让自己被其主导。可现在，她有种自己正踩在高塔之尖的感觉，底下是漆黑的万丈深渊，而她摇摇欲坠。


    万一眼前安宁幸福的生活只是一场虚幻，如果他们违逆的命运之轮终究要拐回正轨，要是她失去了西弗勒斯……她该怎么去面对？


    只是假想，都让她有窒息之感。


    斯内普似乎感受到了奥莉薇亚惶惑不安的心情，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发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头上，让奥莉薇亚的心莫名就安定下来。


    “刚刚德拉科的话里，有他父母，有我，有哈利，有潘西，赫敏，甚至有邓布利多和布巴吉，但是……”他声音低沉，“没有你。”


    奥莉薇亚动了动，但斯内普仍抱紧了她，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血肉里，这样就不会把她弄丢。


    他贴着她的额头，耳语般地沉声说：“不管德拉科出现这样情况的原因是什么，但对我来说，没有你在的世界，就不可能是真实的。”


    德拉科似乎在梦境里看到了他的死亡，但他并不在意。他只愿意存在于她所存在的世界，如果她消失了……那他甘愿让他的死亡成为现实。


    斯内普戴着婚戒的手与奥莉薇亚的紧握，他的声音轻柔又坚定，“无论在哪，我们都在一起。”


    奥莉薇亚看着两颗挨在一起的戒指，又摸了摸戴在脖子下面的挂坠，这个挂坠已经不再有转移伤害的力量，但她仍然一直戴着它，似乎能通过它感受到他的心跳和体温。


    她缓缓吐了口气，点头微笑，“好。”


    没什么能阻隔他们，哪怕是既定的命运或终将到来的死亡。


    给德拉科换好衣服后，奥莉薇亚和斯内普又重回了房间，奥莉薇亚让卢修斯和纳西莎不要杵在这里碍事，把他们赶出去休息，她则和斯内普坐在床边随时观察着他的变化情况。


    时至深夜，奥莉薇亚盯着德拉科身上的魔咒光效变化，在那两团金黑光芒彻底融合成银灰色时，他身上突然暴涨出刺目的白光。


    白光瞬间笼罩住了旁边的奥莉薇亚和斯内普，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所在的空间就如揉成一团的白纸一样扭曲折叠，并裂开一道形如兽瞳的口子，而奥莉薇亚发现她放在衣服里面的琥珀挂坠飘了出来，里面的一点红光与包裹着他们的白光呼应般地闪烁着。


    裂口里席卷出一道狂风，将奥莉薇亚裹挟着吸入。


    这股力量带着绝对的压制性，奥莉薇亚毫无反抗之力，只来得及在最后一刻拉住斯内普扑过来的手，便消失在了房间内。


    似乎经历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又好像只是短短一眨眼，两人就从失重中跌落在地上。


    脚刚刚踏上实地，奥莉薇亚和斯内普迅速找到平衡点，互相贴着对方的后背站了起来，手里捏着从腰间拔出的魔杖。


    “还好吗？”斯内普低声问。


    “还好。”奥莉薇亚忍着晕眩的恶心，短促地回答。


    两人警惕地观察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这是一间光线朦胧的破旧木屋，四周的墙壁上带着剥落的墙纸，除了一扇窗户外其余都被钉上了木板，那扇没被钉上的窗子里透着点暗淡的光亮，但是并不足以驱散这个房间里的黑暗，角落里仅有一盏明灭不定的油灯勉强提供着光源。


    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隐约传来喧哗的声音，木屋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他们心生不详之感。


    奥莉薇亚轻抖了一下魔杖，油灯上的火焰顿时猛地蹿高，形成一把火炬，让这个空荡的房间不再有任何可以隐匿的昏暗角落。


    也因此，倒在血泊中的那个男人毫无遮掩地就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视野中。


    斯内普还没反应过来，奥莉薇亚已经下意识地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用上了幻影移形，瞬闪到了那人身边，跪伏了下来。


    惨白得如同冰雪的脸上沾着喷射出来的星点血迹，暗淡的黑色眼睛里一片空洞，哪怕是一旁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也没能在他的眼里留下一点温度。


    洞穿了脖子的狰狞伤口还在缓慢流血，让人忍不住怀疑，一个人的身体里是否真的存在这么的多的血液，而它们是否坚决要一直流光到最后一滴。


    奥莉薇亚颤抖着摸了下他的脸，眼泪涌了出来。


    这是斯内普第一次看见奥莉薇亚哭，那样悲伤沉痛的表情，让他的心都剧烈颤抖了一下。


    而他这时也终于从那张与自己近乎一样的脸上猜测到了那人的身份。


    那是他自己。


    西弗勒斯·斯内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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