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杰拥有陆远做梦都想拥有的一切。


    家世，身份，地位，权利，以及……


    漂亮妹子。


    这个世界是一个不公平的世界，有些人一出生就拥有一切，可以享受人生，但有些人辛苦了大半辈子却什么都没有反而拮据无比，日子紧巴得要命，草草了结一生。


    沈连杰和陆远就是这两种人。


    楼下的钢琴曲再度响了起来，这次弹奏的是一首优雅而轻快的小调。


    当然，弹奏者并不是周瑶，而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少女。


    周瑶已经走了，情绪复杂地离开了咖啡厅，看得出来心情并不怎么好。


    也许这是一场美丽的误会，但总之，她被陆远刺激到了。


    人都是渴望强者的认可的，她也渴望被认可，在问陆远她弹得怎么样的时候，她就开始渴望了。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在陆远身上获得不了认可，不过还好，她沮丧的同时，似有所悟。


    她觉得陆远说得对。


    自己确实……


    不行。


    “陆导，久仰久仰啊。”


    “沈导，久仰久仰。”


    陆远还是第一次正式见到沈连杰，不管心中对沈连杰有多么的嫉妒，但脸上还是一副笑容热情满面春风的模样。


    虚伪得像一个准备向客户收钱的皮条客一样热情。


    沈连杰也在笑，但是笑容比陆远真诚得多。


    看得出来，他的演技确实在陆远之上。


    他眼神轻轻一扫陆远的装扮以后，就大致知道了陆远的层次，礼貌又不是优雅地寒暄以后，他便不再看陆远了。


    在他看来，陆远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小人物。


    他不会多放在心上。


    甚至那一句陆导和久仰都是应付的。


    八十万的投资电影，一个被封杀的偶像型男主角，一个籍籍无名的导演能掀起什么样的波浪？


    最后能不能上映都是问题，更别说逆袭大火了。


    所以，陆远从来都不可能是他所在意的存在。


    陆远知道他不在意自己，心情倒是很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两人本身就是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就算相交也是短暂的。


    往后只会越来越远，往后走的路也完全不一样。


    所以，虚伪客套一下，应付一下就好了。


    这样大家都有面子。


    这样。


    挺好。


    静静地喝着咖啡，时不时地听着自己不懂啥含义的钢琴曲，陆远继续琢磨着自己饭店的装修大计，他觉得很不错。


    “如果实在过不下去，你来帮我打个下手吧，《都城》后期还需要一堆工作，你是刘婷婷的朋友，所以这块我信得过你。”沈连杰没有在意陆远，而是点了一杯麝香咖啡以后，微微品茗了一口，淡淡看着魏胖子。


    “我过得很好，不劳您这位大导演费心，至于我信不信得过，和任何人无关，特别是不相干的人！”魏胖子眼眸至深处有一股厌恶，但厌恶中又带着一丝痛苦。


    他的目光努力不看旁边的优雅女人，甚至努力当成这个女人是空气。


    青春总是美好的，失恋总是痛苦的。


    他桌下的拳头却捏得紧紧的，紧得都在颤抖。


    有些青春已经离开了。


    有些人也离开了。


    不会再回来了。


    他突然对陆远的那首《老男孩》特别有感触。


    然后，他松开了手。


    “无忌，不要闹了，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我不好，但是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理想不能当饭吃的！而且……我是看在我们曾经的面子上，所以才……”


    “自暴自弃？我什么时候自暴自弃了？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魏胖子深深呼了口气，尽管眼神透露着几许血丝，但是脸上却露着仿佛释然的笑容看着刘婷婷。


    “拍这种电影，你难道不是自暴自弃吗！”刘婷婷盯着魏胖子，不甘示弱。


    “什么叫，这种电影，你看过剧本吗！”魏胖子脸上笑容已经完全不见了，只带着一丝阴沉。


    “我虽然没看过，但是八十万投资的电影，绝对不是什么好电影！你太理想化了，这也是我离开你的原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出息的，我当初真是瞎眼了！”刘婷婷双手环胸，言语已经近乎是有些刻薄指责了。


    “不是你看上了他的资源，看上了他的钱？还有，他比我长得英俊，比我会花言巧语？”魏胖子终于忍不住了站了起来。


    也许，心中的那一股自尊被刺激到了，胸口不断地波澜起伏。


    “无忌，你先不要生气，今天我过来约你喝咖啡不是跟你吵架的，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沈连杰脸色先是一阵皱眉，但随后逐渐地恢复平静露出了自以为和善绅士的笑容，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如沐春风！


    “我今天接受你邀请，也是想着给你一个机会，我们剧组缺少一个开车的，你车技不错，我觉得你很合适，所以你来帮我行吗？”魏胖子盯着沈连杰，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却是讥笑。


    “你……”沈连杰眼神突然阴沉了下来，笑容也不见了。


    “沈哥，我就说了你好心当驴肝肺了！有些人就是这么没见识，不懂得把握机会的，我们走吧。”刘婷婷也看了一眼魏胖子，眼神有些火气。


    “呵呵！机会？”魏胖子冷笑，正要发作，却不想陆远用脚踢了踢他的脚。


    “两位，我觉得吧，大家喝咖啡就和和气气地喝咖啡，不要伤了和气嘛。”陆远露着灿烂的笑容，声音很平静地喝完了蓝山咖啡，情绪看起来非常的平和，甚至随手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一切都表现得很自然。


    “对，还是你这位朋友有先见之明，沈哥，我们走吧，听说陈老师这些日子在横店，我们去拜访一下他，毕竟配乐这种东西很费心，没必要花时间和一些阿猫阿狗身上。”刘婷婷站起来厌恶地摇摇头，她受不了魏胖子的态度以及陆远的烟味。


    熏得她想吐！


    没素质的下等人！


    她暗骂了一句。


    “嗯，陆导，你们先慢慢喝，咖啡的钱记在我账上就好了。”沈连杰也站了起来，对着陆远微微地笑了笑，看起来很热情洋溢，继续如沐春风，甚至优雅地让刘婷婷挽着自己的手，一副素质很好的做派。


    “慢走，不送！”魏胖子也点了一根烟，冷淡地应付了一句。


    “嗯，你们慢慢喝，记我账上。”


    “嗯，好。”陆远笑容灿烂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丝毫没有任何生气或者其他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


    “对了！我告诉你，你的《都城》什么时候排档期上映，我的《活埋》也会在那个时候！”魏胖子突然深深地呼了口气。


    “哦？祝你好运！”


    “呯！”


    等两人离开以后，魏胖子猛一口将咖啡喝干，狠狠将杯子往桌上一放，看起来非常生气样子。


    “阿远，你刚才为什么拦我！”


    “我没拦你啊。”


    “你为什么不让我好好跟那个女的说话？”


    “你一个大男人跟女人扯喉咙干啥？你没看到从头到尾都是那个沈连杰指使的吗？”


    “你……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她……她……


    “我确实不知道，不过，你感觉这沈连杰装逼得很，一副老神自在，如看一个笑话一样在看戏吗？”


    “那又怎么样？”


    “如果这是一场交锋的话，你输了，输得很惨，至少在素质上。”


    “这个时候了，我要什么素质，我……”


    “好了，你气个什么劲，我们是有素质的人，知道不？你现在受到的嘲讽，将来狠狠打回来就好了呀，受得嘲讽越狠，打得也会越狠的！”


    “对，打脸！不对，呸，阿远，你特么的比我还没素质！说好的不抽烟呢？”


    “屁，我一直挺有素质的，我就不信你现在不想多点一些最贵的咖啡，喝一杯倒一杯，然后挂在沈连杰账上，将沈连杰吃得怀疑人生？”


    “我没有！”


    “服务员，来二十倍麝香咖啡……”


    “二十杯？我什么时候想……等等……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我是一个有素质的人，我很优雅的，所以我要喝最贵的，被人装逼了，就要先收点利息嘛！”


    “草！我要四十杯！”


    两人一个眼神交汇，都懂得时候包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啊？陈老师？你怎么在这里？我还想着去拜访您呢……”


    “哦，小沈啊，好久不见了？”


    “是啊，陈老师，您晚上有空吗？我想请您……”


    “哦，今晚有些忙，我要去见一个人。”


    “啊，您见谁啊？”


    “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额，那我陪您吧？”


    “好。”


    魏胖子和陆远脸上露着坏笑，正准备叫服务员的时候，突然帘子被拉开。


    “年轻人，我不是给你留了一串号码，让你打给我的吗？怎么没打？”


    “？？？”


    陆远看着突然进来的老头子，坏笑的脸上突然愣住了。


    这老头是谁？


    这是什么意思？


    沈连杰也愣住了……


    怎么回事？


    魏胖子也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