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乐土。


    作为当事人，约束的惨剧是众人都不愿再回忆的事情。


    众人的交流都带着一丝默契，此事能不说就不说。


    然而，这一次。


    视频直接当着十三人的面被放了出来。


    这下，压抑了许久后，众人的话匣子突然敞开了。


    维尔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就说为什么律者会突然出现失神，原来是被羽渡尘击中了！”


    “可以啊华，漂亮的一击！”


    阿波尼亚：“华的意志让我赞叹。”


    “那种情况下依旧能坚定本心，这非常不容易。”


    爱莉希雅：“那当然，华最棒了。”


    “那会看她突然倒下了，可把我吓得不轻。”


    “但最后，她竟然挣扎着完成了使命，我当时就觉得，华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华：“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们在前面冲杀，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打乱了布局。”


    “更何况，我还得感谢你，爱莉。”


    “如果没有你的保护，我恐怕也变成红冰的一部分了吧”


    梅比乌斯看了眼千劫，低笑说道：


    “就是就是，爱莉不帮忙，你可就会像某个疯子一样狼狈了。”


    “竟然是从瓦砾堆里破土而出，呵呵，这很符合我对千劫的印象。”


    “唉，谁叫他一进入结界就倒下呢，我分明把他那颗心脏拿走了”


    千劫：“哦？你觉得我很蠢吗？”


    “想用这种手段激怒我，梅比乌斯，你觉得可能吗？”


    “你可以问问那个盲人，倘若没有我的力量，华能否抵达律者脚下。”


    苏点点头：“的确”


    “千劫拥有我们难以想象的力量，只是他比较抵触使用。”


    “我在操纵他身躯战斗时，曾动用了‘窄门’之后的能力”


    科斯魔：“但尽管如此这终究不是一场胜利”


    “我们都知道，那场战斗最后的景象”


    科斯魔的话，令众人沉默了。


    英桀们回忆起了五万年前的那个清晨。


    那天，朝阳照常升起。


    阳光之下，是遍布大地的红冰。


    红色的来源，是鲜血，是尸骸。


    是无数的平民，无数的士兵。


    以及本该活着，却突然暴毙的融合战士们。


    回忆起这幅画面，众人尽数陷入了沉默。


    凯文沉声说道：“抱歉我迫不得已。”


    “律者是我杀的，战友们也是我杀死的”


    “但我别无选择”


    爱莉希雅拍了拍凯文的肩膀：


    “这不怪你，凯文。”


    “我们都知道，你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失败者。”


    “但，我们更是英雄。”


    光幕依旧在播放，那是这场战斗的终局。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红色的碎冰。


    阳光照在大地上，照在华失去血色的脸颊上。


    爱莉希雅抱着她，表情悲伤的质问着凯文。


    而凯文，则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宛若坚冰。


    但从他紧捏的双拳就能看出。


    凯文，并不像表现出的那般坚强。


    远处的冰原中，幸存者们正将约束之律者的尸骸提起。


    悬挂在十字架上，并升起一把火。


    爱莉抱着华离开，画面中只剩下凯文一人。


    他转过身去，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虽然他获得了胜利，他击杀了律者。


    但他显得那样佝偻，那样孤单。


    这一刻，凯文知道。


    自己，乃至于人类。


    都是崩坏战争的牺牲品，都是失败者


    或许，文明已经无可救药了吧。


    他轻叹一声，俯下身去，从细碎的冰渣中拾起已经熄灭的天火。


    突然，凯文听见了微弱的呼吸声。


    他坚冰般的面孔隐有融化。


    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一次举起了那象征破坏的巨剑，却只是用来掘开脚下的冻土。


    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之中，凯文耐心地挖掘着。


    直到那微弱的呼吸声又一次传入了他的耳中，传到所有人耳中。


    “还能站起来吗，千劫”


    凯文语气低沉，画面戛然而止。


    朝阳之上，冰原之上。


    血色的字幕逐渐显现。


    【为了对抗拥有‘约束’权能的律者，人类几乎押上了自己的一切。】


    【经此一战，人类失去了他们引以为傲的融合战士部队。】


    【一切，又回归了。】


    【大量的平民伤亡，已经无力担负起融合战士的量产成本。】


    【‘ta-orph试剂’，就此永久停用。】


    【作为主要战力的融合战士，此时仅剩十三人。】


    【他们，便是末世中的逐火十三英桀。】


    【她们背负着人类最后的希望。】


    【此刻，逐火之蛾元气大伤。】


    【梅博士知道，人类战胜崩坏的概率，已是微乎其微了。】


    【出于严谨考虑，她不得不在后世布局。】


    【那之后，‘恒沙计划’‘圣痕计划’‘方舟计划’‘火种计划’被一一推出。】


    【而华，正是‘火种计划’的执行者。】


    【当然，原本接受这项计划的，并非是她。】


    【而当她接受这项任务的瞬间，命运的齿轮便开始转动】


    天命总部，督战厅。


    奥托看完了这场战斗，轻声叹了口气。


    奥托：“果然，如我所料。”


    “前文明的梅博士，最终也选择了这个方案。”


    “真是一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指挥官啊”


    幽兰黛尔疑惑道：“主教大人，我没看明白。”


    “既然凯文能击杀约束之律者，那为何逐火之蛾不立刻出动凯文。”


    “这不是能减少很多伤亡吗？”


    奥托看来幽兰黛尔一眼，突然笑出了声。


    奥托：“比安卡啊比安卡，有时我真分不清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但我不怪你，毕竟约束之律者的情报，你几乎一无所知。”


    “你有没有听过神州的一个故事，叫做‘空中楼阁’？”


    幽兰黛尔点点头：“听过。”


    “是一位财主建造阁楼的故事，他只想要第三层，却忽视了一二层的承载作用。”


    奥托点点头：


    “没错，这就是你现在的思维误区。”


    “你只看到了凯文击杀约束之律者，却不见凯文之前几千位战士的牺牲。”


    “你觉得，那是没有必要的牺牲吗？”


    幽兰黛尔沉默了。


    在奥托的话语中，她似乎知道了这些行为的内涵


    顿了顿，奥托继续说道：


    “约束之律者的结界，是存在阈值的，这点你在视频中就能看到。”


    “梅博士面前的光幕上，有一个变量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幽兰黛尔回忆了一下，缓缓说道：


    “能量阈值指数”


    奥托：“没错。”


    “约束之律者终究只是律者，而不是神。”


    “它的能力，必然有着上限。”


    “梅博士看出了这点，她选择的是最简单粗暴的处理方法。”


    “那就是进驻大量融合战士，用他们的生命能量，突破神恩结界的阈值。”


    “而这段数据到达了某个限度，梅就会出动凯文和华进行斩首行动。”


    “很简单的逻辑，但背后的残忍超乎想象”


    话落，奥托也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画面，看着落寞的凯文，嘴角微微翘起


    奥托知道，自己对这位战士又多了些许了解。


    另一边。


    听完奥托的话，幽兰黛尔顿时感受到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想到众多战士的牺牲。


    想到那遍布大地的红冰。


    这就是真正的残酷吗。


    幽兰黛尔虽是天命的s级女武神。


    但真正涉及到律者层次的战斗，她还一次都没有经历过。


    她清楚的知道。


    倘若约束之律者现在降临，恐怕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而丽塔旁听着，也愈发感受到前文明的残酷。


    视频中展现的内容，竟然都是梅博士的安排。


    融合战士们明知道自己会死，依旧飞蛾扑火般踏入结界。


    这就是，逐火之蛾吗


    圣芙蕾雅，学生宿舍。


    符华一边看着视频，一边向琪亚娜三人讲述着梅博士的战术安排。


    她对每一位律者都了如指掌，也清楚对应的应对之法。


    但琪亚娜等人听到符华的描述，全都傻眼了。


    这一切，太残忍了。


    怪不得融合战士部队会消失，怪不得前文明会毁灭。


    原来，是这场战斗起了转折的作用


    琪亚娜三人都感到残酷与恐惧。


    但是，她们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本来觉得这些就已经足够有视觉冲击力了。


    然而，遍地的红冰还是将她们震撼的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的画面，琪亚娜呆住了。


    琪亚娜颤声道：“班长，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见了？”


    “我记得刚刚，那团火降下的时候，在现场的还有几乎几百人呢。”


    “现在为什么只剩十几个了”


    芽衣也疑惑说道：“的确，而且这一切有些奇怪了。”


    “我记得，分明是一团火降下来。”


    “但大地上为什么全是红色的冰呢？”


    布洛妮娅没有说话。


    幼时曾被称为乌拉尔银狼的她，曾有多次雪原作战的经历。


    她知道人被杀死时，血液滴在雪上是一个怎样的效果。


    也知道，鲜血结冰，是一个怎样的景象。


    画面的红冰，布洛妮娅瞬间就知晓了它的形成原理。


    但她不敢相信。


    注意到布洛妮娅的视线，符华点了点头。


    符华：“对就是你想象的那样，布洛妮娅。”


    “琪亚娜，那些曾活着的融合战士们，已经为约束之律者陪葬了。”


    “杀死他们的，正是凯文。”


    琪亚娜的瞳孔瞬间缩小。


    她有些不敢相信符华的回答。


    芽衣和布洛妮娅也是一样。


    凯文，不是最强的那位融合战士吗。


    他为何要将在场的所有人杀死呢？


    而且，他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芽衣颤声道：“怎么这样”


    “那些人都是英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而且，凯文手中的那团火，应当足以击杀律者了吧”


    符华叹了口气：


    “我在前文明时，也和你抱有同样的疑问。”


    “那团火光，可是天火圣裁啊，是能击杀律者的破坏之键。”


    “为何凯文已经发动了天火出鞘，却依旧要动用冰封，杀死在场的战士呢？”


    “但现在，我知道了原因。”


    琪亚娜：“是什么？”


    符华沉声说道：


    “那时，我动用羽渡尘第一额定功率，成功令约束之律者陷入了短暂的晕眩。”


    “你们知道的，前面的战士牺牲，正是为了将结界能够约束的阈值填满。”


    “唯有这样，才能为我们创造发动能力的机会。”


    “但反过来，约束之律者也会通过收缩结界的方式，令原本已经达到的阈值提高。”


    “我将律者眩晕，目的就是避免她做出这种行为，令我们的努力白费。”


    “但那时，我已经接近昏厥。”


    “羽渡尘的第一额定功率，效果甚至没有平时的一半。”


    “约束之律者很快从昏厥中清醒，开始收缩结界。”


    “而凯文的攻击，只差一点就落在她身上了。”


    芽衣惊愕道：“这这也太可怕了。”


    “难道那么多战士的死亡，也不能保证100的胜利吗？”


    华摇摇头：


    “不，这也在梅博士的计算之内。”


    “所以，负责击杀律者的才不是我或爱莉，而是凯文。”


    “一旦约束在律者提前清醒，收敛结界，凯文发动的天火出鞘会瞬间熄灭。”


    “但天火出鞘象征炎之律者的全力一击，想限制住那股力量，对约束之律者而言也很有挑战性。”


    “结界将不可能再有那种悖论般的效果，而这就是凯文的机会。”


    “作为融合战士的最强者，作为人类的奇美拉。”


    “凯文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足以凌驾于常规律者之上。”


    “他会瞬间释放出抹杀律者的寒气，在律者调整结界时，将她瞬间击杀。”


    “而代价”


    “就是下方所有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