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吴原跪在地上。


    “求求二位仙人！帮我找找我女儿！”


    谢衔月上去扶，吴原却跪着不起来，抹了把泪道。


    “我知道……我这样求二位实在不妥，可我、我已经没办法了啊！”


    谢衔月眼底满是复杂。


    她抿抿唇，“大叔……就是，你觉得，你女儿这么久没找到……她……”


    吴原深深的叹气，给他们磕头。


    “云云十有八九已经遭遇不测，这我清楚。”


    他低着头，极力控制情绪，“只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能连我女儿到底怎么了，都不知道！”


    谢衔月看了眼周横雪，后者摇摇头，没说话。


    躲在后面是小妖看着吴原的神情，两只爪子不安的扒拉了半天。


    良久，它从周横雪身后走出，小声道。


    “吴云云她已经死了。”


    吴原身形一僵，抬头愕然的看着它。


    谢衔月和周横雪都变了脸色，谢衔月皱着眉看向小妖，“你不是也说……”


    “是妖错了。”


    小妖三只眼睛里情绪低落。


    它小声道，“妖以为不说出来，就不会伤害到人，但是妖没想到，这对人也是种残忍。”


    小妖看着吴原，“你女儿吴云云，半个月前，被一个流浪汉给杀了。”


    吴原张张嘴，表情一片空白。


    小妖低着头不敢看他，继续道，“别问妖是怎么知道的，妖能跟花草对话，是它们看见了，告诉妖的。”


    说到这，它愧疚的补充。


    “之前你去山上找你女儿的时候，也是妖故意施法拦住你，怕你发现那里，埋着你女儿的尸体。”


    一时间没人说话。


    小妖闭上眼，轻声说，“对不起……”


    吴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几乎是爬到小妖跟前，此刻也不再觉得妖怪可怕，两手抓住它，目光恳切。


    “妖怪大仙……你、你告诉我、云云……她……”


    吴原声音都变了调。


    “云云到底……在哪儿……”


    他泣不成声，“求求你……带我去……”


    小妖求助的抬头，看着谢衔月跟周横雪。


    沉思片刻，周横雪收了捆妖索，“我们一起去吧。”


    因为之前下过好几场雨，地上还未完全干透。


    潮湿的土腥味蔓延在鼻间，谢衔月看着脚下，低声道，“就是这里。”


    吴原两眼通红，看着地上被挖过的痕迹，手足无措。


    见状，周横雪掐诀，一层一层的土翻开，慢慢露出一个女孩儿。


    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传来，吴原怔怔看着那个有些腐烂的尸体，抬脚走过去。


    “大叔……”


    谢衔月叫了声，被周横雪拦住。


    多日的雨水下来，尸体腐烂的很快，不过那张脸还是可以辨认出来，和吴原的眉眼很是相像。


    也十分漂亮。


    谢衔月别过脸，不忍再看。


    蹲在尸体旁边半晌，吴原慢慢抬手，扯下自己的外衣，轻轻披在女儿身上，随后把没有生息的人抱起来。


    他轻轻笑了笑，哑着嗓子道。


    “云云，爹带你回家。”


    吴原就这么抱着人慢慢走，一步一步迈的很稳。


    担心他接下来的情况，谢衔月跟周横雪两个就一直跟着，外带那只小妖。


    回去的路上，看到吴原抱着个身体腐烂的人，许多人都吓的不轻。


    路过一个房子，里面的大娘许是认出来吴原怀里的人，红了眼眶，抹着泪小声骂。


    “真是造孽……”


    吴原安静的抱着女儿回到家。


    他将吴云云的尸体放在院子里的小躺椅上，然后默默扛着铲子，找了个空地开始挖。


    谢衔月见状想掐诀帮忙，被周横雪拦住。


    “小师姐，让他为女儿做点事吧。”


    谢衔月眉间低落，放下手。


    两人就静静看着吴原挖好坑，又去了一个木匠家里，拉了一个棺材。


    木匠对他们说，在吴云云失踪的第五天，吴原很平静的来找他，做了这个棺材。


    把吴云云放在棺材里后，村子里的人自发过来，沉默的帮吴原钉上棺盖，将棺材放进挖好的坑里。


    吴原没有停灵，其他人也没有问。


    等一切忙完，已是深夜。


    村子里的人都走了。


    吴原坐在院子里，半晌，朝两人跪下磕头。


    “谢谢两位仙人，帮我找到我女儿。”


    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像散尽，语气出奇的平静。


    谢衔月小心的看着他，回到。


    “不客气，吴大叔，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吴原看了眼小妖，朝它跪下行礼。


    “还请妖怪大仙告诉我，杀了我女儿的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呃……这个……”


    小妖伸出爪子挠挠肚皮。


    “他已经被我吃掉了。”


    吴原面如死水，闻言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点了下头，道，“妖怪大仙，多谢你。”


    小妖低下头，没有应声。


    “如此，我……”


    吴原说了几个字，停顿了一下，又茫然的看着他们。


    “……我应该，做点什么?”


    他这是伤心过度了。


    谢衔月轻轻开口，“大叔不如先睡一觉。”


    她看了眼院中新立的坟茔。


    “云云也回家了，她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睡一觉。”


    好不容易让人去睡觉，两人一妖都松口气。


    “吴原这样，估摸着以后很难生活。”


    谢衔月叹气，“得想个办法，让他重新鼓起斗志。”


    “女儿死了，仇人也没了，别的事……估计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周横雪淡淡道。


    小妖挠着头，“意思是，妖不该吃了那个男人吗？”


    “不，你做的很好。”


    谢衔月安慰它，“那种人不配活着。”


    她默默想。


    而且，要不是这小妖把那个男人吃了，估计吴原说什么都要找人拼命。


    他们在院子里待了许久，谢衔月突然有了主意。


    “我们可以招魂！把吴云云的魂魄叫回来，让他们父女两个再见一面！”


    周横雪颔首，“确实是个办法。”


    他看着谢衔月，“只是，小师姐会招魂术吗？”


    谢衔月眨了眨眼，“你不会吗？”


    周横雪摇头，“招魂术不是我这个阶段学的，起码也得心动期才行。”


    两人对视半晌。


    谢衔月捂脸，“可是……我也不会诶……”


    她在仙界四百年，天天都在干饭来着。


    周横雪抽抽嘴角。


    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