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横雪没再掩饰，提气跳回原地。


    等水面上那只男鬼睁开眼后，谢衔月嫌弃的“啧”一声，“咋长的这么丑。”


    男鬼:“……”


    他两眼猩红，“搞什么人身攻击，就你长得美！”


    谢衔月不好意思的摸摸脸，“谢谢夸奖。”


    她自恋到让在场的人和鬼齐齐沉默。


    周横雪看着男鬼，决定岔开话题，“你怎么死的？”


    男鬼抽抽额角，“踏马的老子刚从水里出来！你说老子怎么死的！”


    唔，说的也对。


    周横雪又换了个问题，“你身上有罪业，你生前犯了什么罪？”


    男鬼牙疼的看着他，“你他么问这些干什么？阎王道上的？”


    谢衔月不知从哪儿瘸了根树枝，拿在手里拍了拍，眯着眼勾唇，“她问，你就答，再他爹废话——”


    “咚”的一声，谢衔月挥了下树枝，无形的杀气席卷一圈，惊的男鬼往后飘。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个子矮的女人比那个子高的还不好说话。


    二者权衡退而求次，男鬼立马看向周横雪，老老实实答，“我生前是杀猪的。”


    四下寂静，夏夜的蝉鸣声猛的响起，吓走水洼里的一只蛤蟆。


    周横雪绷着脸点头，“猪也是生灵，算是罪业。”


    男鬼开始感到害怕，“我我我都死了不会还要坐牢吧？”


    “不知道。”谢衔月扛起树枝，慵懒开口，“我们又不是鬼界的，不清楚下边什么评判标准。”


    现在这个时间段的她应该还没和鬼界接触过，就是能看见鬼，还会点术法让那群鬼乖乖听话而已。


    周横雪心想，要找个机会试探试探，她身上有多少灵力。


    男鬼听完谢衔月的话愣了半晌，又开始横，“那你们踏马还问我这么多？！”


    “滋啦——”


    谢衔月丢过去的树枝给男鬼来了套全身电击，她嚣张道，“别他爹说脏话！文明点！我们都还是学生！”


    男鬼浑身焦黑，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来，碰上这两个，尤其是那个个矮的女人，他觉得自己还不如被封印着。


    就在男鬼伤春悲秋长吁短叹望天吟诗的时候，谢衔月摸摸下巴，“你要只是个杀猪的，为什么被人用这么恶毒的办法压在湖底？还有，你是紫砂吗？”


    男鬼懵懵点头，“不几道啊！我是紫砂啊！”


    啧。


    谢衔月开始抖腿子，“你都得罪过谁？介个几不几道。”


    男鬼掰着指头数，“我老婆，她天天跟我说想换老公，我一直拖着不给她换；我女儿，她天天跟我说想换爸爸，我也一直拖着不让她得逞；我邻居，他说想把我送局子里，我也拒绝了他的请求。”


    听上去都有动机的样子。


    谢衔月总结，“可见你的确不是个好东西。”


    一个人能同时让周围这么多亲近的人不满，那他得多丧心病狂。


    周横雪跟小鬼都连连点头。


    男鬼怒冲冲吼他们，“你知道什么？！我也很辛苦的好不好？！”


    水洼里的蛤蟆孤寡一声，男鬼开始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男鬼有个不算幸福的家庭。


    他经常在事业上碰壁，回去之后面对寡淡的妻子，就容易生气。


    “一生气，我就，就稍微发发火，我老婆就又哭又闹的要跟我离婚。”


    男鬼满脸悲戚的说着。


    谢衔月跟周横雪双双无动于衷，“然后呢？你女儿呢？”


    男鬼的女儿在不算和平的家庭里长大，整日沉闷不说话，问什么都是“嗯，啊，哦”三个字敷衍。


    “我是真拿她没办法！”


    男鬼叹气，“孩子后来大了，有天我跟她妈拌嘴，她居然不吭声冲过来护在她妈妈身前。”


    谢衔月吹了个口哨，“小姑娘很勇敢。”


    男鬼轻轻点头，眼神复杂，“我养她这么大，她都没帮我在她妈面前说过话。”


    谢衔月眼神愈发森凉，“最后一个，你邻居怎么希望你去蹲局子？”


    有一天，男鬼跟妻子吵过架后，邻居冲到他家里，两人打了一架。


    男鬼抿唇，“我也不知道，邻居那天犯什么神经，惊动了警察，他当着警察的面放狠话，说要把我送局子里，要不然就弄死我。”


    “嗤。”


    谢衔月抱着手臂，“再然后？你准备先把人家弄死？”


    男鬼讪讪一笑，“我哪儿敢啊！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他一直想给邻居道歉来着，思来想去就准备请人家喝酒，两人那天喝完酒后，半夜男鬼头疼醒了，跌跌撞撞去找药……


    “我当时没看清楚，吃了头孢后拿酒灌下去了，再醒过来，就是在湖底，魂魄被封印在这里边。”


    男鬼面色委屈，连带那双猩红的眼都无辜起来，“两位美女！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不简单！你们可一定要帮我找到那个把我封印在湖底的人啊！太恶毒了！”


    谢衔月跟周横雪都没说话，反倒是小鬼挠挠头，“不对啊！你不是淹死的吗？怎么又变成头孢配酒了？”


    男鬼脸皮一僵，“我……说过我是淹死的吗？”


    小鬼肯定的点点头，“而且，还有鬼看见了嫌疑人，怎么会变成紫砂，前后矛盾的都说不通啊！”


    男鬼结结巴巴的，“呃，那个……”


    谢衔月笑眯眯挑眉，“编不下去啦？要不要我帮你编编？保证比你说的精彩。”


    小鬼一愣，“什么编不下去？”


    “从一开始，他就在骗人，什么和妻子吵架对方无理取闹，都是假的。”


    周横雪回答。


    男鬼爱生气应该并非全是因为事业的事，他形容妻子用的词是“寡淡”，可见是劣根性作祟，嫌弃妻子不漂亮。


    谢衔月耸耸肩，“还有，他老婆哭闹着要离婚，多半也是因为，他家暴。”


    从这男人嘴里描述的女儿形象就知道，他家里乌烟瘴气，都是自作孽。


    男鬼被说中，猩红的双眼渐渐漫上嗜血。


    谢衔月丝毫不惧，“至于他那个邻居，人家多半是路见不平，受不了这畜生天天家暴，所以就去他家劝架，报警的应该也是邻居，本来是要制裁这畜生的，结果被定性成互殴。”


    小鬼恍然大悟，“那头孢配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