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醒来, 穆盛淮发现怀里多了一团柔软，他低头就发现苏语的头顶抵在他的喉结上，头发丝蹭得他有点痒。


    很明显地感觉到, 胸膛前被紧紧压着, 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像是一团带着重量的棉花。


    等穆盛淮反应过来是什么, 他身体一僵, 刚想伸手捏住苏语的后脖颈起来, 但是又担心把她吵醒，动作只好停顿下来。


    随后，他轻而慢地起了身, 几乎是抱着苏语, 让她窝在自己怀中。


    苏语平时有踢被子的习惯，睡觉的时候总是不安分，经常从床头滚到床脚。


    恐怕如果不是昨晚他睡在下面，苏语整个人都要直接滚下来了吧。


    穆盛淮轻手轻脚把她放?到床上, 见她没醒, 连忙捞起床上的被子盖上去。转头见到她再次睡得四仰八叉，干脆就把自己的枕头放在她身体两侧，挡住她所有动弹的可能。


    小女孩子长大了。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平时玩闹时，两人的身体接触也比较多，熟悉程度不亚于她自己, 所以他的感觉很明显。


    穆盛淮蹙着眉头往下面看了眼, 拳头都攥紧了, 陌生又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他很烦躁，胸膛的起伏更是难以平息，让他产生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这个年纪血气方刚, 尤其是早上，完完全全赤.裸的生理反应。


    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他这辈子就没碰过女人，以前更是把苏语当成小女孩一样逗。


    穆盛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息，耳根也是不受控地发烫起来，直接蔓延到了脖颈。


    他偷瞄一眼床上的苏语，赶紧面向墙边站着，双手撑在上面，用额头轻轻撞了撞，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还是没办法解决。


    完全下不去。


    第一次遇到这种让人手足无措的情况，真是要疯了。


    穆盛淮拿起手机，打开百度搜索了一下，终于看到上面写的办法。


    最简单的。


    去洗个冷水澡。


    离集训还有半小时，穆盛淮立马拿上衣服走进浴室，没多久里面就传出了花洒出水的声音。


    ......


    今天是集训比赛的第一天。


    穆盛淮要忙着集训比赛的事情，苏语在酒店里闲着没事干，也去到现场帮忙。她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工作牌，低头把它套到胸前。


    穆盛淮一直在最里面的会议室里，只有中休的时候，那间紧闭的会议室门才打开。


    刚好到了中休，一个哥哥从里面跑出来，小声喊她：“苏语小妹妹，到休息时间了，你可以去找你哥哥。”


    苏语连忙点头，把准备好的点心饮料摆盘车推进去。


    穆盛淮坐在第一排，周围一群人围在他身边。苏语走过去看了眼，发现他正跟另一个男生比赛做题。


    两人的演算纸上全是计算过程。


    穆盛淮的验算详细，很少跳步，走的是求稳的路线。另一个叫江宇的哥哥不爱写步骤，几乎每过三秒写一下分步的答案，时间几乎跟他持平。


    苏语给其他人分蛋糕，有些人拿了蛋糕就走了。她正好一步步挤进人群中，最后趴在座位后面饶有兴致地看他们比赛。


    她看得不是很懂，只知道旁边那位江宇哥哥跟穆盛淮一样都是学霸，他们笔下的题型还挺像他们初中阶段的奥数题。只不过看着变形复杂，运用的知识也要深奥得许多。


    听闻这是一道考研数学题，涵盖了高数的内容。


    写到最后，两人同时写下一个答案“0”。


    苏语见前面的老教授点点头，连忙拍拍手，“哇哦，好棒好棒！”


    周围的同学都在笑，还在苏语的带动下跟着鼓起掌来。


    穆盛淮做完题，刚想起身去找苏语，却见她已经来到面前，低头就看到她了。只不过他猛地想起今天早上的画面，突然有些没法面对她。


    苏语眨巴眨眼来到他面前，“穆盛淮，你好厉害啊！听说这个题目还挺难的，好像是去年考研的统考数学题，你居然都能做出来。”


    穆盛淮点头，“嗯”了一声。


    应完，他转头想要避开苏语。


    但是她已经跟上来了，扯了扯他的衣摆，探头去看他，“穆盛淮，你怎么了？怎么不理人？”


    穆盛淮低声道：“我去卫生间。”


    小手连忙把他松开，苏语让开前面的道，慢吞吞站到他身后，给他推到会议室门口，“那你快去吧。”


    相处这么多年，苏语还是能敏锐感觉到穆盛淮的情绪，总觉得他不是很开心，尤其是刚才起身看到她的第一眼，眼神中闪过的错愕和无错。


    让她感觉很莫名其妙。


    从来没见过穆盛淮这副奇怪的模样，好像在故意躲着她。


    苏语把剩下的牛奶点心全分给其他人，特意给穆盛淮留下她认为最好吃的。但是当穆盛淮从卫生间里出来后，他依然是一副躲避的模样，快速拿走摆在桌上的点心。


    想喊他都来不及。


    “穆盛淮，你妹妹刚才一直在外面等你呢，还跟着工作人员一起分发点心和奶茶。”江宇笑嘻嘻道，“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妹妹，下次集训肯定也要带过来。”


    穆盛淮低头继续做题，嘴里还喝着奶茶，似乎已经学了某个人的坏习惯，轮到他现在都开始咬吸管了。


    他只是有些烦躁，牙齿也在不争气，“下次不带了。”


    江宇：“啊？不带了？这么好看的妹妹为什么不带了？”


    苏语刚好给其他休息完?来的哥哥们分发零食，悄悄路过穆盛淮身后的时候，就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


    “下次不带她来了。”


    下次。


    不带她。


    苏语转过身，心里突然委屈，把耳朵凑过去。


    江宇追着问：“不会吧？苏语小妹妹看着这么乖，跟我们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为什么不带了？”


    穆盛淮闷声道：“没为什么？”


    “噢——那我知道了，苏语小妹妹该不会是表面乖巧温柔，但实际上是那种窝里横的吧？”


    “......”


    “就像小白兔一样，远观像只小可爱，结果只有饲养的人才知道小兔子也有脾气，哄不好就要咬人？噢，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穆盛淮没听过这种形容，否认道：“没有。也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干嘛？莫名其妙的。诶，穆盛淮，你很奇怪啊，昨天还挺开心带自己的妹妹给大家看，怎么今天说不带了，该不会昨天相处得不愉快吧？”


    苏语急急忙忙跑到穆盛淮面前，脸颊气鼓鼓地盯着他。


    穆盛淮抬头跟她对视，明显一愣，“你、你听到了？”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今天早上没有叫她起床就算了，以往有事要离开之前，穆盛淮会给她留一张便签纸，上面画着一个笑脸。


    但是这次完全没有。


    后来还是穆盛淮担心她睡过头，所以才打来客房电话叫醒她。


    然后苏语一个人去餐厅，慢吞吞地坐到穆盛淮身边，一口一口地扒掉他给自己剥的鸡蛋，火腿肠，和小米粥。


    穆盛淮全程没有跟她说话，气压低得跟吵了一架似的。


    能有什么事会让穆盛淮躲着自己，还不是昨晚他偏要睡地铺，结果发现睡不好觉，反观她在床上呼呼大睡特别香，这心里肯定不平衡。


    要是不带她来就可以睡舒服了。


    所以才这么冷落她！


    肯定是因为这样！


    于是持续到现在，苏语终于忍不住了，站在他面前不开心道：“穆盛淮，我们吵一架吧！你就是对我不满意，昨晚霸占你的床是我不好意思，但是你先拒绝我的！”


    “......”


    江宇张大嘴，“什么？你们不是双人床吗？”


    穆盛淮没解释。


    苏语倒是气呼呼道：“我们进去后才发现是单人床！”


    这信息太劲爆，让旁边吃瓜的江宇也不禁愣了愣，“你们不是亲兄妹吗？就算是......睡一起不可以吗？”


    “......”


    穆盛淮从座位上站起身，拉住苏语的手腕走出去。


    到了走廊，其他人赶紧?会议室，把空间留给他们。


    苏语被拉到角落边站定，头顶的少年矮身下来，单手撑在她头顶的墙上，语气中带着教训的意味：“刚才说那么大声做什么？”


    苏语就不怕，就要说：“因为事实就是这样，你害羞我能怎么办！谁让你先不理我的，先冷落我的？”


    她还要踢他鞋子，“来啊，吵一架啊！反正我现在打不过你，那就君子动手......动口不动手！”


    穆盛淮双手叉腰，实在是对她无可奈何，倒是心平气和反问：“我要跟你吵什么？”


    苏语：“你想跟我吵什么就吵什么呗，你心里肯定有气啊，生气我霸占你的床，让你昨晚睡不好。”


    穆盛淮也是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会有话难以启齿。他很想解释，但最后也只能无力地说一句：“不是。”


    苏语：“其实你早就看不爽了吧！现在给你机会了，跟我吵架。”


    他道：“我不想跟你吵架。”


    “不行！要吵架！”


    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自己都充满了罪恶感，还怎么跟她一个姑娘说这种事情。


    你只能先让自己平静下来，尽力地不去跟苏语接触，自我消化掉这种难言的冲动，然后再重新找到跟苏语的相处模式。


    作为哥哥，遵循她的年纪。


    不要过界，不要越矩。


    但是面对苏语委屈的质问，他也束手无策。


    强烈的分裂感冲击他的大脑，穆盛淮一面清醒地告诉自己是疯了才有这样的想法，一面自我麻醉地投降。


    反正也是自己呵护着长大的，为什么不可以？等她再长大一点，再教她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什么是男人。


    这么想着，便脱口而出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