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鑫一看就见过姜衍，立马变了脸色。愣怔不过一会，翻脸比翻书还快，露出一副嬉皮笑脸，忙不迭迎了上去，“呦，姜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姜衍微蹙的眉稍，令他迅速自我介绍：“史鑫，上回我陪陆总去京都开会，远远见过您的。”


    姜衍恍然大悟了般，“是史总啊。”


    舒然透过他熟络的眉眼底下，看到了丝他其实一点都不记得的冰凉笑意。


    史鑫问他怎么会在这，姜衍笑言自己是来给他接档的，还提及正在草拟的方案就是照着讯扬之前的合同规划续写的。


    史鑫一听接下来的系统开发阶段，东旭居然找到了云起来做，一时间脸色发白，气焰登时消弭下来，牵强地笑着，不敢让姜衍看出破绽。


    姜衍含笑拍着他的肩膀：“讯扬这厢快收尾了吧，我们过些天就得去场外调研了，摄像头这类的系统工程构建同前置硬件脱不开节，您们可得给我们开个好头啊，不然我这边就不好开展了。”


    云起比之讯扬，成立年份尚早，不足为患，可它背后的J&M集团，哪是他们惹得起的呢。


    眼下，还是人太子爷的场。


    史鑫额露虚汗，堆着笑说：“自然自然。您大可放心，我们讯扬的项目，一向都有保障的。”


    姜衍一副喜出望外的神色，掩着眼底的讥讽：“那就好。上回您们陆总还约我吃饭来着，届时见了他，我一定在他面前好好夸赞您！”


    --


    讯扬的人离开，不忘对姜衍鞠躬哈腰。


    那谄媚的模样，让一旁偷窥好半晌的陆婉婉反了胃，躲到茶水间漱了口水，点开微信小群，同大家报平安。


    陆婉婉：【敌方已被击退，仙女毫发未伤，姜总，Gooo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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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然非常识相地同姜衍道谢。


    迎着她口中的“谢谢”二字，姜衍皱了会眉，“我是为了我自己。”


    讯扬的项目收尾要是不好，留下烂摊子，难免会影响讯扬的工作开展。


    舒然点了点头，颇为认可。


    姜衍盯着她看了两秒，几不可闻地点了她的脑门一下，动作略有不快。


    舒然：“......”


    所以，你到底是想要我谢你，还是不想。


    姜衍的小心思又多又难猜。


    舒然懒得管他，抱起笔记本，准备同他上楼开会。


    姜衍按下她的笔记本，放置在了茶几上。


    两个团队平均年龄都小，除去元老老杨，他俩已经算是高龄层了。


    姜衍与她商量：“我们两个带头的就不去镇场子了，让他们一批小孩单独先沟通一场，说话更不拘着。”


    姜衍说这话时，刚巧看见刘键桌上放了个魔方，兴冲冲拿了过来，和舒然坐在茶几前，手上不停在转。


    到底谁是小孩。


    舒然拿来材料，准备与他在茶几前商榷，看着之前给的注水方案，女孩迟来地询问：“之前那位范总呢？”


    “炒了。”


    舒然眼帘动了下。


    姜衍一下就转成了六个纯面，握在手上掂了掂，“早想炒他了，眼皮底下没机会，一放出来，原形毕露。”


    “找总部要了二十万的预算，结果给人看这么个东西，把我脸都丢尽了。”


    舒然不咸不淡地颔首。


    姜衍抬眸，“生气了？”


    舒然：“怎么会。”


    姜衍：“你发的微信，我看到了。”


    舒然：“......”


    明明当初一发就撤回了。


    姜衍抬手托腮，盯着她的白皙小脸，明明是讨好的语气，却感觉不出里面有一丝愧怍，“我是有私心，但我都亲自带队来赔罪了，舒总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计较了？”


    舒然自不会再显出一点耿耿于怀，失了体面，温和地回：“也没要您亲自来，其实一开始您们选对人来便好的。”


    姜衍又把那魔方打乱了，“一开始就选对人了，哪还有我来的份？”


    舒然平声静气：“您既然想亲自跟这个事，您可以一开始就来的？”


    姜衍：“我好歹是老大，哪能一开始就登场，我不要面子的？”


    舒然：“......”


    跟他好好说话怎么就这么难。


    舒然开始选择无视他，直接掠过这个话题，一本正经与他说起视频项目系统的规划。


    她很认真地摊开区内版图讲解，对于一些规划里的苛刻要求，她略有难色，拿出了五年后的可观回报率，企图说服他接受前期的零星收益。


    姜衍仅瞥了眼，便允诺下来：“人就该赚长远的钱嘛，没问题。”


    舒然不可置信，他答应的这么爽快，直觉姜衍有别的目的。


    姜衍望着她笑：“不明显吗，我是冲着你来的。”


    舒然面不改色地盯着他。


    姜衍咳了声，也不掖着，直言说出了J&M集团在北部的房地产市场占据饱和，有意朝南边的房地产领域进军。


    “尤其在新兴的城市更新一块。”


    长洲市是一线城市，东旭区历史久远，却是发展最慢的区域。


    各类信息化基建都还没完全覆盖，落后而具有很多老居民区，是很好的一个试点。


    J&M集团想要拿到区里土地规划的指标。


    而东旭区现在的区长郑弘丰，是舒然外翁当年的秘书。


    从小看着舒然长大。


    舒然：“我不可能干涉的了区里的规划，可况还要公开招标。”


    姜衍摇了摇头，意不在此，“只想你做个参谋，引荐一下，以及多告诉我东旭区未来的发展倾向。”


    舒然默了声。


    在城市更新这块，东旭一直希望可以找到一个沉稳的合作伙伴。


    对比土地建设的大头，舒然手上的这个信息化项目，确实不够J&M集团塞牙缝。


    长洲市本地不少房地产龙头都有意向来东旭做城市更新，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J&M财力虽厚，毕竟人生地不熟。商场如战场，每一步都得好好斟酌。


    姜衍用现下最新兴热门的信息化项目入驻长洲市，不可谓不聪明，既受欢迎，能够快速落地，占有一部分市场，又能借机打通人脉，了解区内的情况，探一探南边市场。


    而她这个项目，不过是他给东旭的见面礼。


    见面礼也好，至少会做的实在。


    舒然心想。


    姜衍静坐在一旁，望着舒然垂眸思索的模样。


    蓦然想起高一的时候，语文老师在台上跟他们讲情怀，非要他们每个人站起来说一遍自己的梦想。


    他们那会的高考作文题目分为抒情与议论两类，梦想是一个兼顾抒情和议论的出题口，时常被老师拿来重点强调。


    姜衍当时脑袋空空，什么都没想到。


    别人说想当科学家，宇航员，飞行员什么的，个个听起来都很酷。


    他心想，不然自己也瞎编一个。


    直到舒然站了起来，“我希望，我以后能改善长洲市东旭区的人均GDP。”


    长洲市，她外翁死在任上的城市。


    那时他俩还不熟，姜衍不知她为什么会想做这个，他只记得当老师点起他时，他望了舒然一眼，说：“我没有梦想。”


    他当时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但他觉得在她这样认真的人面前说谎，是不应该的。


    他不想随口说一句，然后没有做到，那长大以后，他就无颜见她了。


    可如果是今天的他，回到当初，他的回答，应该会有变化。


    --


    直到姜衍轻戳了戳她胳膊，舒然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发现门前有人急切地敲了敲门。


    是会务小兰：“舒总，您快上楼看看，会议室好像吵起来了！”


    舒然心下一凛，快步走了出去。


    姜衍紧随其后。


    到得十六楼，两人刚出电梯，男孩们的争执声灌入长廊。


    “要改的地方直接说要改，阴阳怪气说谁水平不行？”


    “好大的口气，我提什么你都能改吗？”


    “你不提怎么知道？要我们改也得带我们去调研吧，不知道情况怎么改方案，盲人摸象吗？”


    “谁说不带你们去看了？”


    “那现在就去，边看边说，在这纸上谈兵的，你们信管部就这？”


    “你说什么？”


    刘键嚯得恼了，拎起电脑就准备出门。


    转头看见舒然已经站在门口。


    愣怔不过半秒，刘键立马说：“然姐，公车钥匙给我，我带他们去调研！”


    云起的一群小伙子鱼贯而出，朝着姜衍报告：“老大，之前范总的摸查做的太烂了，我们要去调研！”


    姜衍嗤地一笑。


    舒然捂上心口，悄无声息舒了口气。


    把钥匙交给刘键后，两方互不相让地朝电梯口走去。


    姜衍双手交叠，朝着他们的背影说：“记得早点回来。”


    眼前出现一众疑惑脸。


    姜衍笑了笑，“今晚，能否有幸让我开个饭局，请大伙儿吃饭呢？”


    大伙儿眼睛一亮。


    姜衍扭头问舒然：“想吃什么？”


    舒然怔了怔，见她的一群小伙子异口同声在他背后朝她比划。


    她一字一字猜着，“海——鲜——桑——拿？”


    “好。”


    姜衍刚答应，身后一阵欢呼。


    “耶！”


    见他们风风火火离去，舒然急忙提醒，“如果要去工地那边，记得拿安全帽！”


    又补一句：“老杨，看着点他们！”


    老杨比了个OK的手势。


    姜衍冲张臣交代：“你们拉个群，地点自己挑，@我就好。”


    “是，老板！”


    --


    目送他们离去，姜衍对舒然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趁机狠狠宰我一顿。”


    舒然诚恳：“海鲜也很贵的。”


    姜衍：“人均大概多少？”


    舒然：“五百？”


    姜衍：“国庆那会我闹着去的那个西餐厅，空中楼阁，人均是多少？”


    “五千......”


    舒然想了想，“西餐厅桌子小，不适合聚餐。吃海鲜桌子大，有包厢也适合聊天，何况吃饭图吃的开心，不图贵，要是吃的不融洽，您这顿饭不也是白请？”


    姜衍颇为认可地颔首：“你的意思是五千那地方不适合聚餐，要想还你人情，我得单独请你？”


    我的意思是我后面那一大串话才是重点。


    姜衍笑了笑，盯着她漂亮的星眸：“好啦，我听懂你的暗示了，下回我俩单独去。”


    舒然：“......”


    暗示你什么了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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