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满目的小商品，整整齐齐陈列在不同分类的置物架上。


    姜衍漫不经心提着购物篮，陪她旋转其中。


    只见舒然在一排钥匙扣前止了步。


    同女孩在工作上的坚守自我不同，舒然买东西，有十足的选择困难症。


    她手上拿着两个同款不同色的钥匙扣犹豫了半晌，问姜衍哪个好看。


    姜衍盯着这两只琉璃般的独角兽看了眼，顺手一指：“白的好看。”


    舒然：“为什么？这个红色的颜色也很靓丽。”


    姜衍：“那买红的？”


    舒然：“白色的看着简约，而且它在光照下，会发出七彩光晕。”


    姜衍：“......”


    姜衍：“喜欢就都买了。”


    舒然皱了皱眉心，“可这种东西，买多了不实用。”


    姜衍朝她纠结的小脸看了会，笑开了几分嘲讽。


    他喜欢的人儿，他陪着出门逛街，居然还要考虑买东西实不实用。


    这不禁让男人生出一缕挫败感，一把将她手上的钥匙扣抓了过来，塞进购物篮里。


    “哪里不实用。”面对女孩的疑窦面容，姜衍掏出了自己的车钥匙，“我这还有把钥匙呢。”


    舒然默了默，没有反驳，低喃了声，“你岂止一把车钥匙。”


    姜衍嗤笑，手滑过那一栏的钥匙扣：“你要喜欢就都买来给我套钥匙，我也却之不恭。”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毕竟免了你的房租，送点见面礼给房东，人之常情吧。”


    舒然倒是认真地考虑了他的建议，望着他不以为意的懒怠神色，最后还是只买了两个。


    送东西这种，多了，就不值钱。


    他也就不珍惜了。


    结账。


    舒然把那只红色的独角兽给了他。


    姜衍：“你这样让我不知道该偏心哪辆车。”


    舒然想了想：“那辆红色的。”


    他第一次出现在鼎盛开的那辆，也是昨天载她搬家的那辆。


    姜衍眉开眼笑：“哎呦，一说就说中了最贵的。”


    舒然温言解释：“只是觉得那辆好看，而且都是红色，搭。”


    姜衍笑而不语，点头认可，心想，他就知道她会喜欢那辆车。


    舒然生的清冷，性子温和，飘飘若白衣仙女，骨子里，却喜欢明艳的红色。


    炽热的，暴烈的，让人觉得很温暖。


    舒然回想起车上还有一只路飞，问他哪来的。


    姜衍：“你失忆了？”


    舒然哑然：“就是我送你的那个？”


    姜衍颔首。


    舒然沉吟片刻，随口哦了声：“我没想到你能保存到现在，你对这些小东西一向最喜新厌旧了。”


    姜衍嗤地笑了笑，“所以它不是小东西。”


    男人的眉眼难得多了两分认真，看她看的分明，“是很重要的东西。”


    舒然愣怔，回过神，莫名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烫。


    错觉吗。


    居然被他从无正经的暧昧话，撩到了。


    --


    下楼把菜买了齐，回家。


    姜衍大展了一番厨艺，让一旁给他打下手的舒然，经不住啧啧称奇。


    舒然：“好吃。”


    女孩的食量不大，今天难得多吃了半碗。


    姜衍对于她的反应表示很满意，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有进步。”


    舒然望着他眼角的笑意恍了会神，默然片刻，“忽然有点担心。”


    姜衍：“？”


    舒然干咳了声：“感觉和你住，我会变胖。”


    姜衍笑了，“不好吗？”


    舒然温和陈述着女孩子该有的顾虑：“胖了没人要。”


    “没人要？”姜衍蹙起眉稍，眸里全是不予认可的责备之意，“我又不会把你丢出去。”


    男人一贯懒怠的神色透着几分认真，舒然愣了会，一时无言。


    难不成，他还能一直跟她这样住下去？


    舒然偷偷在心里驳斥，脑海中却不合时宜的，幻想起，如果他们就这样一直住下去，她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舒然被自己惊了片刻。


    再抬头，竟有些没法直视男人的眼睛。


    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


    入睡时，两人走入卧室过道的廊口，一左一右，互道晚安。


    姜衍记起一件事，忽地回头，“下周瑶姐的剧组要杀青了，最后的拍摄地点刚好在长洲本地，周日我设宴犒劳大家，你跟我一起过去，恭贺她一下？”


    舒然愣了愣，“好。”


    --


    下周，姜衍出了一周的差。


    周日出现在宴席上时，舒然从餐桌上拿了杯果汁，转眸迎面见男人朝她款款过来，欢愉地告知他碰瓷儿已经会守在家门口等她回家了。


    姜衍盯着她看了两秒，唇畔衔笑，“你是在埋怨我出差太久了吗？让你独守空房了？”


    舒然错愕，“怎么关联上的？”


    姜衍笑而不语，轻拨了拨她头上的短簪，耸肩，“我还以为你会穿小西装过来呢。”


    但她穿了正儿八经的礼服，毛茸茸的鬓边，略卷的碎发，慵懒用短簪扣在后头的乌发如鸦羽一般，整个人清灵易碎，误入凡间。


    舒然不服地申辩：“我还是和瑶瑶打听了一下这场宴席的性质的。”


    舒然：“作为你们的朋友，总不能给你们丢人。”


    姜衍望着她描了几笔淡妆的脸，衬她恰到好处，弯起绅士的胳膊肘，给她挽，“那你跟紧我。”


    舒然：“嗯？”


    男人眉稍轻挑，望着她乖觉牵过来的小手笑，“我怕待会人多了，有人误会你是刚入圈的小明星，同你聊一些潜规则。”


    舒然：“......”


    --


    这场宴席犒赏的是剧组，电影也只是杀青，还未上映。


    但已有不少人打听到这场席面，借机过来同导演，同演员，同姜家的太子爷提前道喜。


    姜衍基本走哪，都一圈人围过来同他打招呼。


    女孩轻挽着他的手走在右侧，崔秘书在左侧后方紧跟着，及时凑他耳畔，提醒他即将过来与他寒暄的人是谁。


    这一连窜的人物信息和关系网，崔秘书竟然倒背如流。


    舒然佩服他。


    正走到点心席旁，舒然的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下。


    回头，吴笙瑶一身黑色露肩的连衣裙，微挑的凤眸勾勾笑着看她，妩媚动人。


    舒然微努了下嘴，捏她腰，“让我准时过来，你居然迟到！”


    吴笙瑶叉腰叹息，“别说了！我要出停车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鼻尖的妆掉了一块，窝车里补了好久，尴尬死了。”


    姜衍不客气地笑着，“看不出来啊，瑶姐化妆了吗？”


    这话逢任何人说都得是赞美，吴笙瑶气呼呼抬起食指，指向他的鼻尖：“好哇你，笑话我化了妆也没用是吧？”


    姜衍笑而不语。


    吴笙瑶咬牙，指尖下落，伸手挤到了他们中间，将舒然从他手腕间分了出来，“没收！”


    随而主动挽上舒然白嫩纤细的手臂，同眉皱成川的男人，笑盈盈地说：“你这么帅，不需要美女衬托，我这种化妆都没救的才要！”


    面对吴笙瑶恶劣的抢人行为，姜衍冷脸攥了攥拳，拉住舒然另一只胳膊，刚想放话。


    旁侧盈盈走来另一个姿容姣好的女孩，笑露八齿同姜衍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姜衍。”


    舒然的视线顺着声源，猛然一顿。


    四周忽如刮来一阵寒风，袭入她的脚踝，望着眼前的女孩，她好似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冬天。


    冰雪覆盖树梢的林荫道。


    她满怀期待地站在树下，迎上少年漠视的眉眼。


    她不知所措。


    继而，旁侧冒出来另一个清丽的女孩，含笑从右边拍了下他的肩，而后躲在他左边出现。


    他没有看见她般，却冲着那个调皮的女孩笑了。


    那个女孩无意间，回头看过她一眼，扭过来的姣好面容，与眼前的姑娘几乎重叠。


    姜衍：“梦霖，你怎么在这？”


    对方浑不在意地笑，“我进娱乐圈了，特地过来在几位金主爸爸面前混个脸熟。”


    姜衍：“你混娱乐圈？你哥也肯？”


    “管他肯不肯。”她话说完，目光顺着姜衍的手，落在舒然身上。


    一番堂而皇之的打量目光，令旁侧的吴笙瑶蹙起眉间，“这位是？”


    “吴编，久仰大名，小女子是孙梦霖，目前是十八线的小明星。”孙梦霖礼貌伸手，透着些调皮的玩笑语气，目光再度回到舒然身上。


    姜衍先同舒然介绍，“孙梦霖，孙开廉的妹妹。”


    转口要同对方介绍她时，对方先伸出了手：“舒小姐，有幸相会。”


    舒然愣怔，礼貌伸手相握，“您好。”


    却不知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姓。


    孙梦霖笑着解释：“刚才在那边，偶然听到姜总同别人介绍你了。”


    转眸，她含笑看向姜衍，“就是没听清说的是好朋友，还是女朋友？”


    姜衍抿唇未语。


    吴笙瑶冷笑了声：“自然是好朋友了。”


    姜衍不动声色剜她一眼，目光掠向舒然。


    女孩神色恬淡，好似完全认可吴笙瑶的说法。


    面对其他异性试探他是否单身的询问，俨然一副旁观者姿态。


    姜衍眼睫微垂，遮挡着眼底闪过的失落。


    这一幕，恰恰落到了孙梦霖眼中。


    她双眸弯成着月牙，靠近姜衍身侧，“我家有长辈过来，做生意的，说想认识你一下，叫我引荐，你现在有空吗，给我个面子？”


    她本想伸手拉他，想起他并不喜欢其他女人的触碰，又收了手。


    话音一圃，她望了眼舒然。


    女孩的表情看似平静，垂落在腰侧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下。


    姜衍沉默片刻，颔首，留下句“我过去一趟”，便和孙梦霖并肩离去。


    崔秘书并未跟去，忧切地朝他们的背影望了眼，蹙眉询问吴笙瑶：“吴编为何非要抢话，老板带着舒然小姐，本就是想挡一下桃花。”


    转眸，耳朵尖尖听到“好朋友”的女人们，皆以蠢蠢欲动，向男人那厢，开始暗送秋波。


    吴笙瑶闻言呃声，悻悻地说：“我哪知道他还有这心思？再则，桃花旺不是好事吗？”


    崔秘书摇头叹了口气，望向舒然，“我还以为舒然小姐同老板那么要好，不会介意帮这么个忙呢。”


    她也没想到这茬呢。


    刚才，面对孙梦霖的出现，女孩整个人处于未知的不安下，光顾着维持表面平静了。


    被崔秘书这么一说，舒然感觉自己这个朋友着实做的不称职，面露愧色。


    远远一望，姜衍已经走到宴会的另一头，依着孙梦霖介绍，同两位中年人谈笑风生。


    吴笙瑶带着舒然尝了下这家酒店最出名的点心，转眸见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在另一厢的男人身上盘旋。


    这时的姜衍，已经同那两人颔首作别，回身的一瞬，好几个女孩蜂拥而上，将他围到了另一侧。


    吴笙瑶凑近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感觉那小子好像不是很喜欢被围着呢，你看那一脸假笑。”


    舒然心口砰然一跳，慌忙偏过视线。


    吴笙瑶乘胜追击地啧啧：“不然还是过去帮帮他吧？”


    “可我不知道怎么引起他的注意......”女孩下意识叹息，回神，急忙解释，“我是说，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吴笙瑶思忖了片刻，舒然瞥见旁侧走过的服务员，手上托盘里还剩下一杯香槟，灵光一闪，叫停了他。


    望着她一口气将香槟喝完，吴笙瑶美眸圆瞪。


    舒然轻呼一口气：“有酒味吗？”


    吴笙瑶愣了会，恍然大悟，斩钉截铁：“你这样去找他，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毕竟在姜衍的记忆里，舒然还是当年的一杯疯。


    吴笙瑶说着，便将她纤细的小身板一转，朝面对男人的方向推了出去。


    眼看着舞池灯光亮起，男人即将被人邀请上前跳舞，舒然倒吸了口凉气，鼓起勇气，迈步朝他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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