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皎皎全然不知沈殊宴和沈耀宗之间的诡异氛围，自以为解开了哥哥和养父之间误会的她异常亢奋。


    回到家后，看着自己因为生日收到的堆满整个屋子的生日礼物，她就开心的拆了起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沈耀宗看重这个养女，因此宁皎皎的生日礼物非常丰富，有漂亮的芭比娃娃，音乐盒，漂亮的小裙子，游戏机……还有许多许多宁皎皎这个年纪小朋友喜欢的东西。


    但宁皎皎这一次，却没有像过去每一次过生日一样把这些喜欢的东西兴高采烈的据为己有。


    而是在思索片刻后，眨了眨眼睛，把自己最喜欢的礼物通通挑了出来，分了全部礼物大概一半的分量，将它们一样样拿到了沈殊宴面前，整整齐齐的摆放好……


    “怎么了？皎皎，是不喜欢这些礼物吗？”沈殊宴有些不太理解小姑娘的意思，他很了解宁皎皎的喜好，只扫了一眼便知这些东西应该是宁皎皎所有生日礼物里面，她应该是最喜欢最宝贝的。


    因此，他不明白宁皎皎为什么会把他们弄到自己面前来。


    宁皎皎却是期待地看向了沈殊宴：“给哥哥。”


    虽然这都是她很喜欢的东西，但她并不想一个人独占。


    在她的那个梦境里，长大后的自己变成了一个很坏很自私的人，因为觉得哥哥对自己的好全是假的，就变得偏执疯狂，像是电视剧里的大反派一样不断针对哥哥。


    当时哥哥身边的朋友似乎为哥哥出头骂过她：“宁皎皎，殊宴对你这样好，你难道没有心吗？居然这样背叛他，针对沈氏？”


    “你说，你哥哥对不起你，可你每年生日、节日时，上到豪宅、跑车，下到珠宝项链，殊宴可曾漏过一次？而你呢？你给过你哥哥什么？你陪他过过一次生日，给他买过哪怕一件礼物吗？”


    “你就是个只知索取，不知回报，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自私鬼！”


    而沈殊宴则是过来制止了自己的好友，淡淡说了一句：“好了，别说了。这不是皎皎的错。”


    从始至终，没有说过宁皎皎一句坏话，哪怕长大后的宁皎皎疯成了那样，坏成了那样，不断的给他添堵，惹麻烦，他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始终那么温柔那么包容。


    虽然作为当事人，宁皎皎知道梦里的那个自己表面是被人挑拨像个神经病一样歇斯底里，一副恨不得置哥哥于死地的样子，但她心里其实从未真正怨过哥哥，恨过哥哥，她只是太想要哥哥的爱了，又不想将自己的脆弱暴露于人前，接受不了哥哥可能虚伪而又从容的从未把她放在心上才会那个样子……


    但只有五岁的宁皎皎还是理解不了长大后的自己为何会偏执的想要去伤害哥哥。


    她只觉得，哥哥身边的朋友们都说得好对。


    从她有记忆开始，哥哥给了她许多东西，而她却好像从来没有给过哥哥什么。


    她的每一次生日都是盛大庆祝的，她自己也兴高采烈的拆着自己数不完的礼物，但哥哥却从来没有过过一次生日，也从未收到过任何一件礼物。


    过去的宁皎皎从未在意过这样的细节。


    在潜意识里，把一直宠着自己呵护着自己的哥哥当做了大人，好像默认了哥哥不需要这些。


    却忽略了哥哥只比自己大五岁。


    其实，也还是一个小朋友。


    既然是小朋友，又怎么会不想要礼物呢？


    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亮。


    沈殊宴试图猜测她的意思：“你是想让哥哥帮你保管？”


    “给哥哥，我的生日礼物要分给哥哥一半儿。”宁皎皎摇了摇头，脆生生道。


    “把礼物分哥哥一半？为什么？”沈殊宴对上小姑娘期待的眼神，愣了一下，颇是有些惊讶。


    宁皎皎不是第一次过生日，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了，但这却是她第一次要把礼物分给沈殊宴。


    “因为，皎皎过生日收到了很多礼物，哥哥没有。老师说，好的小朋友要懂得学会分享，最喜欢的东西要分享给最喜欢的人……”宁皎皎昂着头，声音稚气：“皎皎最喜欢哥哥，所以要把礼物分给哥哥一半。”


    沈殊宴没想到会得到宁皎皎这样的回答，顿时愣在了当场。


    他一直是抱着隐秘不能对人言，想要养歪宠坏这个小姑娘的心思来溺爱，纵容这个孩子的，因此他从未教过宁皎皎分享，也习惯了宁皎皎向来霸道蛮横，自私自利随心所欲的占据着家里最好的一切，理所应当的认为所有人都该让着她，宠着她的……


    沈殊宴完全没有想到宁皎皎会把自己心爱的东西分给自己，还说最喜欢自己。


    “这可是你的生日礼物？哥哥看得出来，这都是你最喜欢的东西，要是分给哥哥，你可就没有了，你真的确定吗？”他怔了下，试图逗弄宁皎皎。


    比起眼前这个愿意分享的乖孩子，沈殊宴还是更愿意宁皎皎是那个喜欢什么东西就要独霸到底，不喜欢了再弃如敝履，随心所欲自由生长的宁皎皎。


    “当然确定了，因为比起礼物，皎皎更喜欢哥哥。”宁皎皎歪着头，把礼物大方的往沈殊宴怀里推：“而且，皎皎每次过生日过节都能收到礼物，可哥哥好像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


    沈殊宴稍怔，惊讶地看向宁皎皎。


    “哥哥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宁皎皎垂下眼，小声道：“皎皎以前是一个坏小朋友，都没有注意过这些，也没有想过要把礼物分给哥哥。”


    “以后不会了。”


    “皎皎已经决定了，就算以后爸爸说话不算话不帮哥哥过生日，皎皎也要帮哥哥过。”虽然养父答应了她以后会帮哥哥过生日，但宁皎皎知道大人们总是经常说话不算话，总是给他们带来失望的。


    她下定决心，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不管收到什么，皎皎都要和哥哥分享，要分给哥哥一半。”


    沈殊宴怔怔盯着她，看了很久。


    宁皎皎兴高采烈的给沈殊宴数着自己心爱的礼物：“这是芭比娃娃，超级漂亮的，里面还有好多它的小衣服可以给它换，这是音乐盒，一打开就有好听的音乐可以听，里面还有漂亮小姐姐在跳舞……”


    沈殊宴最初照顾宁皎皎是迫不得已的，为了打消沈耀宗把他送人的念头，哪怕他心里再烦，也不得不压下性子，成天抱着宁皎皎，哄着她，让她离不开自己的。


    白月光的女儿，和因为白月光存在从出生就被父亲所憎恶的孩子，这样硬凑在一起的家庭关系，从一开始就是扭曲的。


    沈殊宴有着理所应当的理由憎恨，厌恶着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抢夺了自己全部父爱的孩子。


    在自己的养育之下，沈殊宴本以为自己是很了解宁皎皎的，知道她就是一个非常自我，只活在自己世界当中我行我素，从不在意别人感受和看法的小孩，从来注意不到任何她眼中不重要的事和物。


    但他完全没想到，自以为可以糊弄的小孩子居然远比他想象的敏感和聪慧……


    “现在全都给哥哥了，哥哥拿走吧。”宁皎皎雀跃地说道，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沈殊宴。


    沈殊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单纯清澈的眼神，明明对什么芭比娃娃和音乐盒没有任何兴趣，却还是心下莫名一暖，仿佛心底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中了软绵绵的陷下去一片。


    ……


    哪怕沈殊宴说了自己不需要，或者把东西先放在宁皎皎那里寄存，等自己想玩了再去找宁皎皎拿，宁皎皎也不同意。


    她非常霸道的一意孤行，迈着小短腿，就把自己觉得宝贝的一件又一件礼物强硬的塞进沈殊宴的房间，搞得气喘吁吁，根本不给沈殊宴拒绝的机会。


    沈殊宴介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本来空荡荡的房间里多出鸡零狗碎小女孩喜欢的玩意儿，不由有些出神。


    带孩子，哄孩子都是极累的事情……


    沈殊宴本来最享受的就是自己待在自己个人空间里，静谧的独处时间。


    但今天不知为什么，讷讷看了房间里自己并不需要的玩具后，沈殊宴却是出了房间，轻轻推开了自己隔壁房间的门，坐到了小姑娘的床边。


    宁皎皎本已睡眼惺忪了，感觉自己床边一轻，她当即用软糯糯的小奶音发出了疑惑：“……哥哥？”


    哥哥刚刚不是已经给她讲过故事，让她睡觉了吗？


    沈殊宴看着奶呼呼的糯米团子和她乱七八糟的被子，当即动作轻柔，熟练的把宁皎皎的小脚丫塞进了被子里，将盖过她头的被子扯下来，为她小心翼翼的掖好。


    “晚安，皎皎。”他也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但照顾宁皎皎早已成为了他的习惯。


    宁皎皎还以为是哥哥今晚没有跟自己说晚安，特意来跟自己说晚安的，她的睫毛颤了下，当即强忍着困意抬起头，往哥哥脸上亲了一下，嘟囔道：“……晚安，哥哥。”


    她一亲完，就倒了回去，速度快到沈殊宴根本来不及反应。


    沈殊宴看着已经陷入熟睡状态的小姑娘，摸着自己脸上还带着湿漉漉口水的位置，顿时呆在了当场。


    而陷入熟睡的宁皎皎又是做了一个梦，而梦境的主角好像是哥哥的妈妈，别明月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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