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行进的过程中，两个画着更加浓重图案的身影偷偷跟在了后面。


    除了他们，跟着队伍的，还多了一只山上随时观察这边情况的黑猫。


    鼓声之外，队伍中的人井然有序地喊着一些听不懂的口号，像是远古时期的什么方言。


    苏祉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终于，浩浩汤汤的人群在这条道路尽头的那间楼下停住了。


    苏祉昨天晚上偷摸在村子溜达的时候到这间楼旁探查过。


    里面住的是村子里唯一一个清醒的老人，看着最少百岁的老太太。


    昨晚天色太暗，苏祉没能看清，今天离远了一看才知道，这间二层楼的楼顶原来是一个大型的祭台。


    清玄方才说的山洞，就在祭台的后面，用梯子就能上去。


    楼身外的楼梯直接通向楼顶，队伍停下之后，阿南姑娘从轿辇上走了下来。


    她顺着楼梯直接上去，那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就在祭台上等她。


    这位，应该就是阿南姑娘在纸条上所说的大长老。


    一般像这样的古村落，除了神女，还会有一个主持费事情的老人。


    只是苏祉很奇怪，这位老人肯定也养蛊，而且养蛊的时间不短。


    为什么村子里的其他老人年过六十就半死不活的，这个看着百十来岁，还能蹦能跳。


    阿南姑娘上去之后，坐到了祭台中间的凳子上。


    鼓声响起，所有人应声跪地，眼神坚定地看着祭台方向。


    仪式开始了。


    阿南姑娘眼眸清澈，却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她好像没将所有人放在眼里一样，呆呆愣愣的。


    那位大长老先是拿起了旁边桌上的一个碗，跳着奇怪的舞步围着凳子上的人转圈，边转着，边用粗糙干裂的手指点着清水，洒到阿南姑娘身上。


    嘴中念道：“神水净身，洗刷俗体。”


    紧接着，她将碗放下，又拿出一根浸在水中的藤条。


    苏祉看见，阿南姑娘看见藤条之后，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住。


    大长老又拿着藤条开始跳舞，跳到阿南姑娘身后时，藤条带着风就打在了姑娘的脊背上。


    坐着的人狠狠皱眉，牙关咬死，似乎在极力忍受这疼痛。


    “一圣鞭，去喜颜。”


    又转一圈，再次转到阿南姑娘身后，鞭子又迅速落下。


    “二圣鞭，去怒气。”


    再转一圈，“三圣鞭，去哀思。”


    就这样，大长老围着阿南姑娘转了足足十三圈，打了十三鞭，鞭鞭见血。


    神女无情无欲。


    用苗镇族民的意思来讲，就是将阿南姑娘的七情六欲全部打散，击打的过程中，阿南姑娘还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一旦出声喊痛，便证明此鞭作废，就要重来。


    苏祉为这样愚蠢的活动感到十分震惊，万分不理解。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有这般变态的仪式，比之前在龙王村看到的活人祭更加迂腐！


    十三鞭打完，祭台上的人明显变得虚弱不堪。


    她红色的衣裙被打烂，甚至有鲜血顺着背脊流下，滴在了下面人看不见的祭台上。


    这竟然还没完。


    大长老放下鞭子，将桌子上的一个陶瓷罐子打开。


    苏祉刚到祭台旁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陶瓷罐，和上面那些小碗比起来，成年人头颅般大的陶瓷罐尤为显眼。


    众人双手交叉，形成蝴蝶状的手势。


    在大长老将陶瓷管拿到阿南姑娘身后时，纷纷紧闭双眼，口中轻声念着祈祷的咒文。


    咒文一出，陶瓷罐内突然涌出了大量的金色蛊虫，顺着阿南姑娘后背的伤口，钻进了体内。


    太过分了。


    才十五岁的姑娘就被这样对待，苏祉真的忍不下去。


    她起身想制止这一切，刚要动作，就被旁边的净灵摁住。


    净灵附在苏祉耳边小声说：“现在不是救人的时候。”


    确实，苏祉有点关心则乱了。


    这里都是他们的人，贸然上去救人的话，对他们来说太危险。


    观察阿南姑娘的情况，她虽然极力忍受着眼前的一切，却没有半点排斥。


    反而因为这件事很骄傲一样，忍耐蛊虫侵蚀身体的同时，脸上还有些坚定的神色。


    仪式完成，凳子上的人撑着身体站起来。


    她走到通往山洞的梯子旁，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便是彻底结束了，就等着大长老亲自进去将阿南姑娘接出来就行。


    为了避免被发现，趁人群散开之前，苏祉和净灵赶紧先溜了。


    她不能任由阿南姑娘就在山洞中自生自灭，身上还有伤，加上蛊虫的腐蚀，明天接她出来时，说不准人早就断气了。


    那个山洞有古怪，苏祉必须进去探个究竟。


    夜晚如期而至，今夜的苗镇却不想昨晚那样安静。


    神女在洞中受礼，为了避免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大长老的房子旁边聚集了许多的守夜人。


    都是正直青年的壮汉，个顶个的人高马大，聚在一起，围着火堆进行篝火晚会。


    山洞被严加看守，苏祉大致观察了一下，没有进去的机会。


    除非将洞口聚集的人全部引开。


    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祉上山找到山上一个空旷的地方，在上面摆好供桌。


    供桌上有一碗清水，两柱高香，若干符纸，两旁还插着招雨专用的旗幡。


    搞事情这种，苏祉最在行了。


    看着下面村镇中明亮的篝火，苏祉心中别提多开心。


    笑吧，一会儿给你们都浇成落汤鸡。


    她洗手净身，破天荒地穿上了道袍。


    头发在头顶高高束了发髻，带上和道袍颜色相同的正紫道帽，比平常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正经多了。


    三盏高香点起，插进香炉。


    符纸燃成红火，落在清水之内。


    苏祉的表情变得严肃许多，她脚踏罡步，手掐诀印，振振有声。


    “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朝宗。


    神符命汝，常川听从，敢有违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


    她指尖形状变化多端，时而像剑，时而如风，一阵咒语过后，空中乌云遮月，一阵惊雷响起。


    大雨瞬间倾泻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