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场里，诸伏景光在听到降谷零提出让他带着泽田弘树搬到那间位于米花町日卖电视台附近的安全屋时，感到相当诧异。


    “等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我，当初莱伊应该也曾经去过那边吧？”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降谷零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别提那个家伙了，反正他现在不会再光明正大的出现了。”


    “什么意思？”


    “莱伊叛逃了。”


    “什么！？他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了么？”


    在诸伏景光苏醒后，降谷零就将他和莱伊合伙策划了一出几乎毫无破绽的假死大戏的事情告诉了他。


    鉴于组织体系不同，再加上降谷零提到他的名字时咬牙切齿的模样，诸伏景光后来就没再关心过莱伊的事情。


    但现在看来，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似乎发生了非常多的事情。


    “我去调取了毛利侦探事务所那条街道上的所有监控，那份实验资料，最后被交到了莱伊的手里，而那位委托毛利侦探的人，如果我没有认错，应该是宫野明美，你还记得么？”


    “你是指，你曾经提起过的艾莲娜医生的女儿？那个带你去她家诊所的小明美？”


    “是的。”


    “他们怎么会扯上关系！？”


    “你还记得莱伊那个组织内有着比较特殊地位的女友么？”


    “你该不会想说，曾经被我们称之为被美色迷惑了心窍那位，就是宫野明美小姐吧？”


    “事实上，就是这样没错。”


    降谷零的回答让诸伏景光愣了好一会儿。


    他对于宫野医生一家的了解基本都来自于Zero的述说，在他的印象里，明美小姐是一位心地善良纯真可爱的少女。


    “一定是莱伊诱骗了明美小姐！他一定是利用了明美小姐的同情心！”


    “就是这样没错！那个该死的FBI！他居然假装车祸碰瓷！还让明美贴身照顾他好几个月！！！”


    诸伏景光毫不怀疑，如果莱伊现在出现在降谷零面前，Zero一定会狠狠地一拳头挥过去，再叫上他一起，不讲武德地好好把对方暴揍一顿。


    “所以莱伊是因为这件事情暴露的么？”


    “事实上，因为数年前曾经发生过一起意外，艾莲娜医生的研究报告丢失，当时的废墟里没有发现然和残余痕迹，Boss一直觉得宫野夫妇早就把配方偷偷转移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怀疑明美和雪莉有隐瞒实验记录的藏匿点。”


    “什么！？那这次岂不是被抓了个正着？”


    Zero可以从公安的渠道轻易调取毛利侦探事务所事务所附近的监控，那无孔不入的组织自然也会有特殊渠道，但是这不合理，组织可不会平白无故地就调取一个根本不出名的侦探事务所门口的监控。


    “不，莱伊那个蠢货，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朗姆在追查这份资料，他从明美那拿到实验报告后，居然把原件交给了朗姆，他和明美的关系组织里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下直接坐实了明美有一部分父母留下的实验记录的嫌疑。”


    降谷零长叹了一口气，想到明美现在的困境，他恨不得把莱伊大卸八块。


    不用他继续说，诸伏景光也能猜到后续，以组织目前的手段肯定是第一时间将两人控制起来进行审讯。


    “莱伊是怕泄露自己FBI卧底的身份才叛逃的么？”


    “不，他声称那份实验记录是他根据明美的回忆伪造的，就是为了能向上爬，然后干掉数个追杀他的代号成员后，被一个之前完全不起眼的人干掉了。”


    “谁？”


    “那个靠干掉了CIA卧底拿到称号的女人，基尔。”


    “我不相信他会就这样死掉，Zero，你是不是也？”


    想起降谷零从头到尾都是用叛逃来形容莱伊的去处，诸伏景光断定，他一定和自己一样，坚信那个男人只是利用了多种巧合，巧妙地假死，躲了起来而已。


    “他绝对没有死！不仅是我，琴酒也是这么怀疑的。”


    降谷零握着符文晶球的拳头紧了紧，再度开口。


    “明美现在处于被二十四小时监控的状态，她近期内的行踪也在接受调查。查到乌丸小姐曾经给过毛利侦探一份资料是早晚的事情，公安已经在行动了，毛利侦探那边我们也会去进行接触，但在这种情况下，你和泽田弘树都不适合再留在这里，甚至连萩原也要最好在本周内离开这里。但是我真的没想到松田身上会发生这种意外，在无法确定松田目前的身体状况的前提下，我并不敢让他贸然离开这座农场。”


    “Zero，你的意思是，要让乌丸小姐一个人留在这里么？”


    诸伏景光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是否出现了问题。


    这毫无疑问是将乌丸小姐当做弃子，将她留在这里交由组织探查。


    降谷零看向诸伏景光，从他难以置信的眼神里读懂了他无声的谴责。


    他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有些戳到眼睛的刘海，垂眸解释起原先的计划。


    “不，原本按照我的想法，应该是萩原先恢复正常，然后他带着乌丸小姐和弘树一起假扮成一家三口，而你和松田正好作为他们一家的宠物，一起搬迁去名古屋。”


    他本来什么都计划好了，可自己的幼驯染和自己的好友充分地让他了解了一下什么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想起目前的现状他就感到痛苦。


    “我们上次测试过，只要乌丸小姐离开这里足够远，这个系统就废了，只要把那个迷宫和这堆作物全部拆掉，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部铲平，再把那台电脑搬走，只要有一个女警员顶替进来就能迅速解决这个问题。反正乌丸小姐出门会习惯性佩戴遮阳帽和口罩，只是找一个眉眼相似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听降谷零这么一通解释，诸伏景光忍不住捏了捏鼻梁，是，没错，Zero的计划看上去相当完美，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考虑过乌丸小姐本人的意见。


    按照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对乌丸小姐的了解，如果Zero做了这些事情，恐怕根本不会得到乌丸小姐的配合，还会被她彻底讨厌，连带着他和弘树，甚至可能还有萩原和松田都会被记恨。


    这片农场，几乎是乌丸小姐这些年坚持下来的精神支柱。


    突然让她离开这里，还打算把这里拆得一塌糊涂，把她辛苦培育的这些符文作物统统铲掉，还有那个他和研二刚刚打通的地下迷宫。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确实，从Zero的角度去思考，他的计划确实是最安全的解决方案。


    让乌丸小姐留在这里，把这么多异于常态的事物保留住，简直像是把一个宝藏彻底暴露在组织面前一样可怖。


    更不用说目前状态不正常的松田阵平，他那种形态，可是很受一些变态欢迎的。


    谁也不能保证组织会不会直接把他带走去做人体实验，克隆出数个猫耳正太来满足某些上层人士的特殊癖好。


    “事已至此，说说你的现在的打算吧？”


    搬离农场清空系统相关的所有东西现在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了，别的姑且不谈，光是目前状态特殊的松田阵平，就决定了他们必须保留这个系统以及目前已经培育的所有的符文作物，当然还有那稀奇古怪的锻造屋和温泉。


    “有另一位乌丸，正好也在米花，正好也接触过毛利侦探，我现在在尽可能地安排虚假记录，先把组织的目光转移到那边去就行。”


    “就这么把无辜人士牵扯进来不好吧？”


    “一点都不无辜，那个人是组织的基层人员之一，专门负责协助金融犯罪。”


    降谷零的眼中带着冷光。


    他可没想到上一次调查乌丸小姐的身世能够牵出来这么一窝毒蛇。


    藏得可是太好了，表面上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拍卖行，实际上利用各种复制的艺术品进行高价拍卖，和那些有合作往来的奸商们之间密切合作了不知道多少年。


    如果不是铃木财团的那位次郎吉先生最近和其中一位杠上了，数次抢下对方的拍品，验货却发现都是赝品，才让他察觉到蛛丝马迹。


    “让组织查到自己人头上么？真的不会出现问题么？”


    “除了明美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乌丸小姐送过去的是那份实验报告，毛利侦探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他并没有打开过那份文件。”


    降谷零收好最后一颗符文晶球，扫视了一下推车内他和诸伏景光今晚的收获，将最后一个瓶子放进了推车，推起它向锻造小屋走去。


    “乌丸小姐只是去麻烦毛利侦探调查自己父母的身世，而那位乌丸小姐只是因为刚好也信乌丸，收了毛利侦探的好处给了他自家的族谱复印件而已。”


    推车碾过碎石路的咯啦声盖住了本就不是很高的声音，这让诸伏景光没有听清降谷零的最后一句话。


    “查到自己人头上，不正是组织里最常见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