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见遇沉默了半晌，决定顺着他的话说。


    “我爹怀我的时候有轻微的心理疾病，生完我之后他的病在产后抑郁地加持下更加严重，最严重的一次，我爹半夜起来用花瓶砸向我爸，还好我爸醒地及时，不然我可能只剩下一个爸爸了。”


    许新川衣袖的手微微蜷缩，“后来呢？”


    “后来我爹病情越加严重，医生说是因为我的存在。我爹不喜欢这个世界，但是他不能不喜欢我，我从他身上掉下来，他没办法否认我的存在。在自我厌弃与厌弃世界之间，我爹的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我爸只能把我和我爹分开。”


    “一直到我七岁，我爹才渐渐地接受了我的存在。郁辞长得很像我爹，我不想他和我爹一样。”程见遇眼抬眼看着他。


    许新川没问他爹现在怎么样了，他道：“对不起，我不该触碰你的隐私。”


    “没事。”


    程见遇眨了眨眼睛，“反正都过去了。”


    他郁爹后来也很幸福。


    程见遇和许新川拎着一包红枣回到程绎家，这次开门的是程绎。


    程见遇看着他身上的黑t恤，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什么。


    “我郁爹刚刚是不是穿着你的衣服？他怎么穿着你的衣服？！你干什么了？！”


    许新川捂住他的嘴，“冷静冷静，郁辞还没成年，他干不了什么。”


    程见遇看程绎的眼神明摆着不信，这老畜生什么干不出来？要是他真的什么不干，他也不至于十六岁了。


    程见遇算了算自己的年纪，十六岁，十八年前，还好他不是十七岁，但凡他多大一岁，他就要选择大义灭亲了。


    程绎赏了程见遇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进不进，不进我关门了。”


    “进进进。”


    许新川笑道，他低声警告：“现在对面的是你养父，想想你养父的财富，稍微消消气，别跟钱过不去。”


    程绎懒得理两人的小把戏，他转身进门，“鞋柜里有一次性拖鞋，自己换。”


    程绎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许新川，“收住你的信息素。”


    许新川扬眉，“吃醋还是？”


    程绎从兜里掏出一个阻隔贴扔给他，“贴上。”


    许新川接过阻隔贴，一时间拿不准程绎是吃醋了还是因为郁辞的病。


    他低头，刚好和仰头看他的程见遇两两相望。


    程见遇拿开他的手，“你贴上吧，我郁爹有鼻炎，闻不了臭味。”


    许新川黑脸，一手捏住他的脸，“我的信息素臭？”


    程见遇甩开他，“别和我谈论这个话题，我不想知道你的唧唧臭还是香。”


    他已经把许新川的警告放在心里了，谈论信息素的味道好比谈尺寸，那他不谈总行了吧。


    程见遇两三下换好拖鞋走进去，徒留黑脸的许新川在门口站着。


    屋内的郁辞坐在沙发上看书，他老子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郁辞腿边的地上，茶几上还放了几张卷子。


    程见遇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郁辞的旁边，探头看向郁辞手里的书，“郁爹，你看什么呢？”


    郁辞眼神都没分他一个，“琴谱。”


    许新川拎着大红枣进来，看着客厅的三人，有一种他们真是一家三口的错觉。


    程见遇看向郁辞，眼里带着疑惑，昨天晚上他就觉得不对，他郁爹会弹琴？


    虽然书里也说了郁辞会弹琴，但是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郁爹弹钢琴，他们家1楼有琴房，但是他郁爹从没进去过。


    他还没有问出声，就看见他郁爹看向他老子，“我衣服呢？”


    程见遇明显看到他老子的身子僵了一下，“在衣柜旁边的架子上。”


    程绎补充，“熨好了挂那儿的。”


    郁辞起身，程见遇连忙道：“郁爹，你要换衣服？是要出门吗？”


    程绎也看向他。


    郁辞边走边道：“我要去上课。”


    程见遇想起来了，他郁爹今天有钢琴课，他起身，“郁爹，我送你去。”


    程绎目光落到他身上，“你有车？”


    “那自然……是没有的。”


    程见遇不忿道：“我没有你有啊？你成年了吗？到合法开车年纪了吗？”


    程绎看向他，“不用你管。”


    许新川善意提醒：“狗子，你有没有想过郁辞可能不想坐机车？”


    程绎陷入沉默。


    程见遇顿了一瞬，“机车啊，那我郁爹肯定是拒绝的，我郁爹最讨厌那些臭显摆的人了。”


    程绎黑脸，“你说谁臭显摆呢？”


    “谁显摆说谁。”


    “你他妈……”


    程绎的话被开门声打断，他侧眼看过去，郁辞穿着蓝白校服站在门口理袖子。


    郁辞抬头，“我走了，谢谢你的收留。”


    郁辞往门边走去，程见遇本要跟上去，许新川一把摁住他的肩膀，把他摁回去，“你就别去当电灯泡了。”


    他踹了一脚程绎，“狗子，还不去追呢？等会儿电梯可就不等你了。”


    程绎没动，垂头看着茶几上的卷子。


    门口的郁辞换好鞋子，往里看了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程见遇急了，“靠，老东西，他昨天晚上才从医院出来，你不留他休息就算了，还让他一个人去上课，你是不是脑子长瘤了？”


    程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抓起茶几上的钥匙出门。


    程见遇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呆愣，他喃喃自语道：“我刚刚要是不骂他，他是不是就真不去追了？”


    许新川打了一个哈欠，“谁知道呢。感情这种东西，谁说得准。”


    程见遇看他，“你明明都知道，你肯定知道我绎爹不追我郁爹的苦衷是什么。”


    “他哪有什么苦衷，我上次那样说不过是逗你玩的。”


    “你骗我。”


    “真没有。”


    程见遇不信，这狗东西就像古代的百晓生，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什么也不说。


    二中的阅卷速度很快，周天晚自习的时候有几科成绩已经出来了。


    吴峰从门口拎着一叠卷子走进来，“你们班老师今天有点事，让我代一下晚自习。”


    “哦耶！”


    “老吴万岁。”


    班里发出一阵欢呼声。


    程见遇一愣，扭头看向许新川，“吴老师说的是代课不是放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