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拒绝继续这个委托。”绫辻行人从容地换了平时用的眼镜，“你们的考核到此为止，不要再深入这个案件了。”


    再进行下去，说不定他不小心看出来什么异能就启动了，然后没有任何阻止的可能gg。


    “这是你的忠告吗，杀人侦探?”栗山眉间皱紧，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嘿行人，虽然你总是给我们很多建议，但我好像——”空木亲密地搭上他的肩头，眉眼微弯，“一次都没有遵守过吧。”


    无论是关于异能特务科的，还是其他。


    绫辻行人浅浅瞥了肩膀上碍眼的手肘一眼，没有后退。


    “你们已经合格了，这项考核是我加的，本来我是打算阻止你的，现在你通过了，对这个结果还不满意吗，未成年。”在最后三个字下重重的咬下字音，绫辻行人缓了缓，才冷冷地说出那个可怕的事实。


    实际上，空木忧羽也是没到法定成年的20岁。


    但他的气质和脸都太有欺骗性了，总是能伪装出各种年龄段的模样。


    “只要我看了那些定性的证据，某些人就一定会死，所以证据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明白?”


    略微思考片刻，空木抬头:“绪绪，你怎么看?”


    绫辻行人心中划过不妙的预告——唯一能弄懂他意思的人把选择权让了出去。


    这是何等的让人窒息。


    绫辻行人重重地闭了闭眼，他想，有些人今天是必须得死了，难不成这家伙还要什么底牌?


    就稍稍推理了一小会，绫辻行人都要被气笑了。


    反正都是特务科那些蠢货们的安排，碰到完全不会以正常模式行动的空木算他们倒霉，他为什么要为特务科担心。


    这样看，还算有点意思。


    眉间的烦躁不知不觉烟消云散，阳光穿透云层，雨停了。


    “啊?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之前我以为找到杀人侦探然后尝试阻止就好了，没想到……”


    没想到「意外死亡」这个异能居然是不可逆且不受任何因素影响的必然。


    这是何等扭曲现实的因果律。


    不愧为异能特务科的王牌，特危级异能力者。


    “从头开始捋，你来。”绫辻行人抱胸转向空木忧羽。


    空木欣然接下绫辻行人的指挥:“咳咳，让我想想先从哪问起……你的异能没有幻境这么简单吧。”


    经过了之前的坦白，栗山也不藏着掖着，爽快地抖出来。


    “没错，我的异能名为——清醒梦，是一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的梦境，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在其中的人是清醒的。”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清醒的发疯嘛，那个异能者就是直接映射到现实的程度上精神出现问题。


    “事件还没发生你要找我，所以你的异能还可以让你预见未来。”绫辻行人眸子闪着抽象而智慧的光芒，“你避免使用太过明显，说明‘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现实’的概率是不确定的。”


    “我看，你更适合叫占星术吧。”被对方一样看穿的栗山绪无力地垂下头。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一个侦探都快把他家底抖出来了。


    这种能力真的不是通过占卜或者其他什么方式来的么？


    空木眉头一挑:“行人，我第一次听你讲冷笑话，天赋非常不错啊，是可以和我组团出道的水平……”


    “闭嘴。”绫辻行人冷冷瞥了一眼，企图冰封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巴。


    “其实我已经有办法了。”空木忧羽收回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正色道。


    他指了指绫辻行人，对栗山绪解释道：“既然他的异能是只要看到证据就必定触发的规则，那用你的异能「清醒梦」在保留我们意识的情况下让「意外死亡」进行判定，必须杀死一个人在梦境中实现。”


    “而且，你的异能不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么，让比例加到能让「意外死亡」发动判定的程度，然后就靠赌。”


    “赌我们这一次在幻境里的死亡不会映射到现实中，这样就是胜利。”


    总而言之，他们就是在寻找一个卡异能判定规则bug的方式，绕开触死结局。


    “你这个作弊器简直就是一个作弊器嘛。”空木忧羽默契地接道。


    栗山指着自己，惊讶:“你这样一说，我感觉挺有可行性的。”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有这样让人羡慕的有趣异能。”空木抹了抹不存在水迹的眼角。


    “别听他胡说八道，栗山，难道你认为这种一但涉及到自己就扭开话题的家伙还有一丝信誉吗？”绫辻行人突兀地点破了空木忧羽夸张的表演。


    见崎鸣重新回到他的臂弯，睁着大而澄澈的眼睛看着众人。


    见空木侧头假装没听见，绫辻冷笑一声:“你又不是没有异能，别躲了。”


    “你知道你异能发动时的效果吗?哼，就像石头下的蚂蚁，再怎么掩盖都无法抹消其存在。”


    啊，又是熟悉的感觉，空木觉得绫辻行人一定很喜欢别人叫他老师吧，他只能竖起耳朵听完毒舌然后艰难得到破局的答案。


    【还得是绫辻老师啊……】


    大概只有这种毫不客气的友人才能让空木君乖乖听话了。


    “喂，你不是我这边的吗?还有，你反射弧好长，这章行人已经攻击我好几次了。”


    无论是冷酷地指出18岁还没到日本法定成年年龄，还是揭穿他的异能的小把戏，让他突然很没安全感的说！


    【因为本系统检测到绫辻老师的情绪一直没处于愤怒或低落等负面的水平嘛。】


    “切，我不信。”


    系统:……我还能说什么。


    栗山绪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鼓起脸不满道:“没错，只有空木你的异能我们还什么都不清楚，赶紧说，不然我、我就和你绝交。”


    玫红色的眸子心虚地转了一圈，小声补充:“一分钟。”


    “……”


    “一分钟到了，兄弟。”空木故意等了一分钟才笑着继续，“我的异能效果可以概括为「同化」，无生命的物体被我意识注入后，就可以自由控制了。”


    “嗯。”绫辻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更抽象一点，比如叠加「清醒梦」，将梦境和现实进行同化，加深联系，不过这样对精神压力大一些，唉~我都感觉要折寿了。”


    “和我想的差不多。”绫辻行人点点头，放过了空木，移向栗山，“那么接下来，就剩下最后一件事没解决。。”


    暗色调的眼眸闪着明灭不定的光点，无数思绪如庞大的鲸鱼一般游走而过。


    “我们做这件事的后果或者难点就是，在所有人反应不及的时候迅速拿着这笔钱瞒天过海，完成空木这个疯狂的计划。如果要做，最后关键人物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鱼儿可能会没事，但整个横滨就有事了，该死的人一个不死，异能特务科也没能顺利截获这笔钱，最后就是群鲨环伺，上演抢夺战争。”


    “如果让我回去，放弃任务的话，特务科大概会强迫我看到证据，也有可能派其他异能者去暗杀，你对抗的就是整个政府机关的力量。”


    意思就是无论是栗山绪的家属还是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卷入这场角逐中，死亡的人数上升到一个可怕的数字。


    空木忧羽闻言并没有露出惊恐，反而势在必得地咧嘴一笑。


    “但显而易见的是，先手在我们这边。”


    并不算宽阔的肩背如松柏一般挺直，栗山绪从他舒展的姿态上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就像是一头慵懒的狮子终于开始抬起头，任狂风使其鬃毛更加蓬松。


    “与其犹豫不决，不如赌一把，我没说过我的异能不能作用在人身上吧？”


    电光火石之间，三人的眼神达成一致。


    “说的也是，我们的任务可没终结呢。”下定决心，栗山绪重重点头。


    只要看着这双灰色的眼睛，仿佛世间的一切规则都可以为他们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