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空桑有些意外的是，在刘晓离开之后，黄昏之下的教室内，李元却并没有离去。


    看着窗户外的刘晓，直到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之后，李元原本活泼开朗的笑容，逐渐的消失。


    并不是人格的转换，只是……李元单纯的变得有些可怕了起来。


    他的眼神，竟然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杀意。


    “陈丽……张涛……”


    口中喃喃说出的几个同学的名字，让空桑心中一惊。


    难道……这个时候开始，李元已经打算报复了吗？


    因为他看出，有些同学，只是对于刘晓存在着“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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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李元从背包当中取出了一些纸笔，旋即坐到了刘晓的位置上，在黄昏的金色阳光下，一点一点的绘画着什么。


    “嗒……嗒……”


    空桑一步步走到了李元的面前，当他看到李元画中的内容时，不由惊了。


    这真的……是画出来的吗？


    只因为李元此时逐渐绘出的画面，竟然和那文件夹里的照片风格几乎分毫不差。


    空桑也看过一些绘画博主的视频。


    他们在借助一些道具之后，也的确可以画出和这照片一样的画作。


    仿真度之高，只要不是将其拿在面前，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但是李元不同，他只是用各种各样的笔，就勾勒出了分毫不差的光感。


    画面上的内容，空桑在文件夹里也见到过，是刘晓靠在课桌前，在黄昏的阳光下露出笑容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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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李元眼中的细心和耐心，空桑心中忽然有些酸酸的。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薆荳看書


    随着画面的逐渐完满，李元原本充满冷酷的杀意眼神，也逐渐的温柔下来。


    这一刻，空桑也终于明白了。


    那些文件夹当中的所谓的照片，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照片。


    也许年幼的部分，的确是拍摄的。


    但后面陆陆续续的部分，应该都是李元用自己画出来的作品当作原稿，然后利用一些处理软件复制出来的。


    因为只是注意了画面，没有注意画风，所以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差别。


    忽然，李元抬起了头。


    他仿佛是在看着空桑，这让空桑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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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空桑发现，李元的眼神带着一丝莫名的恍惚。


    “你在生气？”李元的表情忽然变的机械起来。


    但刚刚说完，便紧接着换了一张脸一样，发出冰冷的笑声。


    “呵，你这说的是废话。”


    冷漠李元旋即又道：“其实你没必要生气，刘晓心里很清楚，他不蠢。”


    活泼李元猛地站了起来:“既然他清楚，为何要这么做？！”


    “别人根本不会对他感恩戴德，甚至还会在背地里嘲笑他是个傻子！”


    说着，活泼李元重重地拍着桌子，哪怕双手通红，更是疼痛的微微颤抖着，但都抵不过李元此时猩红的眼神。


    “冷静，你不能发怒。”冷漠李元又说道：


    “首先，我不认为，刘晓是一个需要别人对他感恩戴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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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别忘了。现在的你，体内的‘七宗罪’基因还没有完全处理干净。”


    “如果你控制不住的话，我就无法控制这些基因。”


    “那我们的计划，就无法成功了。”


    活泼李元深吸口气，略作平复之后，又问道：


    “你大概还需要多久？”


    冷漠李元沉思了片刻：


    “大概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之后，我就可以将所有的基因全部都归拢在我的意识当中。”


    “恐怕，那个女人也没有想到，我们可以相出这样的方法。”


    活泼李元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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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只在乎她在我们身上投入的实验，有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如果结果失败了，她就会放弃我们。”


    “如果结果成功了，教会就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一旁的空桑，顿时了然。


    难怪，在提到李杰还有李元的时候，报社大楼当中的梁记者，反应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和丈夫都失踪时的女人，该有的精神面貌。


    甚至于，在刚才的记忆画面当中，梁记者还能冷眼旁观李元自残的行为，也就不意外了。


    但是这样一来，就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空桑原本以为，是梁记者发现了自己的儿子喜欢刘晓，在无法改变自己儿子的性情之下，便将这股无奈转化成了恨意，并转嫁到了刘晓的头上。


    可如果梁记者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个并非亲生的“儿子”，那么刚才的这条逻辑，就有些不成立了。


    “也就是说……还有其它的理由吗？”空桑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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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记忆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改变。


    李元的人格通过对话在疯狂的转换了一段时间之后，便重新回到了冷漠型人格。


    冷漠李元将东西都收好了之后，转身也离开了学校。


    空桑见状，便跟在对方身后，一直离开了教学楼。


    不过，李元并没有按照他和刘晓说的，回到学生寝室，而是离开了学校。


    李元的目的地，是成都市中心的大型百货公司。


    一路上，不管是公交车，还是地铁上，李元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一点变化。


    这也让空桑，越发的感觉不解。


    在之前施展活人引的经历当中，识海空间内比较重要的记忆，一般都会存放在两个位置。


    一个就是以旋涡和浪潮的形势，出现在识海世界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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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位置，就是深海之下的黑暗部分。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呈现的画面都是片段性的。


    这种有着漫长的过程的，空桑还是第一次见到。


    终于，跟着李元进入了商场内以后，对方仿佛是带有目的性的，径直走到了一家杂物社，并买了一个手办。


    手办是很经典的动漫人物，是一个在动漫设定当中，魂魄可以从身体当中离开的角色。


    不过，李元并没有拆开，而是要求工作人员，将其用精美的盒子打包。


    工作人员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请问，需要附赠贺卡吗？”


    这一刻，李元的人格又进行了替换。


    只见他抬起头，顿时露出非常阳光开心的笑容：


    “嗯，就写……祝我最重要的人，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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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人员露出一丝笑意，取来卡片，写完祝福语之后，将礼物递给了李元。


    李元开开心心的接过了礼盒，嘟囔道：“嗯……明天休息，到时候将礼物带给刘晓吧，明天他正好过生日的。”


    空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没有说话。


    一开始，他会不免思考，这样的情感真的好吗？


    毕竟……寻常男女的情感，都已经带来了足够多的痛苦。


    更不用说，是这样有些特殊的情爱了。


    可是，当空桑看着李元这一刻展露出的笑容时，忽然觉得，他和那些沉溺于欢喜之中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就好像姻缘牌案件当中，杨宇和肖琳之间的感情一般，旁人看的苦涩难当，也许他们自己，却能品出不少甜蜜。


    带着一种特别的感受，空桑跟着李元离开了商场。


    不过，纵然是买到了礼物，李元也没有选择回学校，而是选择回到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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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那能称之为家的话。


    那是市中心的一座高级公寓，显然，梁记者在成为记者时候，应该是赚到了不少钱。


    想想也正常，张岚既然可以如此熟练的，通过贿赂的方式，和梁记者达成合作。


    那这绝对不会是梁记者，唯一一次的中饱私囊。


    在李元开门之后，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的梁记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李元也没有和梁记者打招呼，便径直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等一下。”梁记者叫住了他。


    旋即，茶几下的抽屉打开，梁记者取出了一管试剂：“用了。”


    李元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梁记者的面前，说道：


    “我的身体，已经承受了远远超出本来承受度的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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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这么没有节制的让我使用，我的身体会崩溃的。”


    梁记者看向李元，冷冷一笑：


    “崩溃了，那你就是一个失败品。”


    “失败品，是没有任何价值，作为我户口本上的儿子的。”


    “认清楚你的身份！”


    “再说，那个有着小儿麻痹的刘晓不也撑过来了吗？你还不如他？”


    李元不再说话，只是拿起针剂，朝着自己的手臂上注射进去。


    旋即，李元的全身便开始浮现一种异样的青紫色，纵然冷漠人格的李元，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空桑依旧看的出来，此时的李元必然是十分痛苦的。


    可纵然如此，手中拿着的，要送给刘晓的礼盒，李元却努力保持着适当的力量，没有将精美的盒子弄的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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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房门重重关闭之后，李元便待在了自己的房间内。


    他仿佛是已经习惯了一样，换上了睡衣，盖上了被子，调整好闹钟之后，在一阵痛苦和尚未完全消失的黄昏下，强行入眠。


    自始至终，画面都不曾消失，回忆也不曾出现波动。


    空桑就站在衣柜前，环抱着自己的双臂，静静的看着李元。


    直到现在，他已经隐约发现，李元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甚至也没办法弄清楚，所谓的人格分裂的状态下，到底哪一个才是最原始的人格。


    亦或者……两个都不是？


    不过很显然，在梁记者的面前，活泼开朗的李元一直没有出现过。


    这也就对应了，冷漠型人格的李元诉说，“罪孽基因”全部都被他收拢的原因。


    忽然，空桑注意到了旁边的时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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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钟上除了显示时间之外，还显示着日期。


    空桑看着时钟上的日期不由地一愣。


    因为，在得知刘晓因为王春霞，而陷入医疗纠纷之后，空桑便下意识的注意了那天的日期。


    而根据床头柜上的闹钟可以看出，画面里的这一天，正好是发生王春霞之事的前一天！


    也就是说，明天就会出现，王春霞因为肺气肿的问题，在路边，得到刘晓救治的事情。


    而这一天，竟然还是刘晓的生日吗？


    空桑顿时看向了李元，又看着那个打包好的精美手办礼物。


    “原来……如此吗？”空桑喃喃道。


    在他的心中，已经大概清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下来，只需要印证这个猜想，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