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


    琴酒代号好不好听另说，里间人治这个人真的会有“羞耻”这种情绪吗？


    更何况——


    “你的本名真是‘里间人治’？”贝尔摩德嗤笑一声，“这是我今天听过最无聊的笑话了。”


    里间人治强烈谴责：“过分，别因为查无此人就否认我的本名啊！我们的同事情谊呢？”


    琴酒权当他在吱哇，咬着烟不耐烦道：“行动组的资金拿来，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三遍。”


    “我记得琴酒你之前好像说过类似的话，”里间人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三天前的晚上你是不是跟我说过差不多的威胁，当时是‘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遍’……”


    “咔哒”。


    拨开保险的黑色枪械抵住正在思考的里间人治左脑，冰冷的黑洞无声渴望在枪口对面开出一个新的洞——只要他再多说一句符合琴酒定义的废话。


    里间人治乖巧地闭嘴，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串带号码牌的钥匙，更加乖巧地把还带着他体温的钥匙串挂在抵着他脑袋的冰冷枪管上。


    琴酒接受了里间人治的示好，收回枪。


    琴酒看一眼号码牌：“纽约城市银行东京分行011，哼，恶趣味的数字。”


    “喂喂喂，看在我拿了这么靠前的番号的份儿上，好歹夸奖一下吧，”里间人治松了口气，“而且哪里恶趣味了？”


    琴酒随手把钥匙塞进大衣口袋，站起身：“倒过来是这个国家的报警电话，用这种数字作为存放黑钱保险库的番号，你的恶趣味倒是挺正大光明的。”


    “欸，你想多了啦，”里间人治心虚地摆手，“我怎么会有那种心思，我的心纯洁得就像雪山上的白莲——”


    “噗。”


    里间人治看向左边：“贝尔摩德你在笑什么？”


    贝尔摩德别过脸，肩膀微微耸动：“我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里间人治：“什么好笑的事？”


    贝尔摩德：“有人说自己的心纯洁，还去碰瓷雪山上的白莲。”


    里间人治：“……你说的那个人是指我吗？”


    贝尔摩德：“噗。”


    一切尽在不言中。


    琴酒不想看由贝尔摩德跟里间人治主演的美人鱼小剧场，拿了钱就走，只给酒吧留下一片有害健康的二手烟。


    里间人治看琴酒的黑风衣消失在酒吧门口，突然猛地拍头：“啊！我今天有个超有趣的经历，还想跟琴酒分享来着！”


    贝尔摩德晃了晃她面前的酒杯：“啊拉，除了迷倒了一个已婚男性，你今天还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吗？”


    “一时竟分不清你是在挖苦我还是想听故事，”里间人治放弃去追琴酒的想法，坐回吧台前，“没鱼虾也行，我先说给苦艾酒你听，下次被琴酒打劫的时候再跟他讲吧。”


    “那我洗耳恭听。”贝尔摩德可有可无地点头。


    里间人治语气深沉：“毛利小五郎的案子，其实都是他带在身边的那个小孩——江户川柯南破的。”


    “咔嚓。”


    贝尔摩德手心的酒杯内壁骤然开裂。


    *


    “阿嚏！”


    柯南捧着碗突然鼻尖发痒，别过脸打了个喷嚏。


    “喂喂喂，你小子搞什么鬼，现在吃饭的时候能别打喷嚏吗？”毛利小五郎赶苍蝇一样在饭桌上扇了扇，“难得小兰做的料理都要被你糟蹋了！”


    喷嚏怎么能控制……而且我已经避开了，才没有浪费小兰的料理。


    虽然柯南很想将上面的一串亲口说出，但毛利兰正拿手帕给他擦脸，一时之间脑袋都停摆了，实在没法去怼毛利小五郎。


    毛利兰帮他怼了回去：“真是的！爸爸怎么可以跟小孩子斤斤计较，而且柯南打喷嚏前已经转过去了，做得好柯南！”


    柯南：“是~”（=w=）


    事到如今才恍然发觉自己的地位减一的毛利小五郎：……


    这个爱装相的小鬼。


    今日的胜负——老父亲的败北。


    *


    里间人治从忧郁蓝调出来，进去什么样，出来就什么样，半点酒气都没沾上。


    ……看来想要适应大人喝酒的世界，他还需要多加历练。


    下次再挑战吧。


    给自己做完心里辅导，里间人治心情愉快地步行回家。


    “Moody Blues”距离他的家有五条街的距离，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搭公交来是因为快到死线有点赶时间，平常里间人治都是靠两条腿出行。


    他实在受不了车子的汽油味，神代云介还活着的时候，里间人治还有新能源车可以蹭。


    这种时候就很希望神代云介活着。


    里间人治：“唉……”


    神代夫人怎么就把神代云介杀了呢？


    直到里间人治走到自己家门口，他还在困扰这件事，倒不是有什么怨恨不满，主要是在缅怀他过去两年愉快的米虫生活，一想到接下来再也没有人出钱带他去海外度假，再也没有人隔三差五招待他五星料理，再也没有人给他买一些贵得要死倒手就能翻三番的宝石……欸？


    里间人治对锁孔对了半天，后知后觉。


    这个待遇好像，嘶，确实不怎么单纯。


    ……唉，神代云介搞什么不好，偏偏想搞基，不仅害得自己丢了命，还害得他失去了蹭吃蹭喝的快乐。


    里间人治打开门回家，随手挂个外套的功夫，就把神代的事抛到脑后。


    他是个工作跟私人时间分得很开的人，谁都别想让他在休息时间占用脑力工作，哪怕是他自己都不行。


    里间人治及时打开客厅电视，后街女孩的综艺节目立刻跳出画面。


    “爱的结拜酒~请传递给我~”


    三个各有千秋的美少女在舞台中央唱跳，明眸皓齿歌声动听，正因此，比起主流的国民歌手冲野洋子，里间人治更推崇后街女孩这个新星组合。


    “若你打破誓言~就切你手指头~”


    虽然不知为何，她们的歌词总是很生草，导致里间人治试图向琴酒他们推荐这个组合的时候，总有人用“看到她们就有种熟悉感，让人浑身恶寒”作为借口拒绝。


    “把你的手指头通通切掉~”


    里间人治看着电视上开朗唱歌的后街女孩，内心再次确认了一遍：爱理可靠负责，真理酷帅淡定，千佳认真率性。


    最后他得出结论——


    后街女孩没毛病，是组织成员的品味不行。


    Diss了一波组织品味，里间人治坐在沙发上欣赏后街女孩的首次综艺演出，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


    电视上的后街女孩们表演精彩，她们的表情跟肢体有不明显的扭曲颤抖，这是收敛得很好的崩溃心理，乍看之下容易让人误会成激动，但里间人治不会，后街女孩们一边开朗表演一边暗自崩溃……实在太让里间心情愉快了！


    “哈哈哈~”客厅里充满了里间人治的快乐，“太好笑了不行了哈哈哈，表情都扭曲了千佳哈哈哈！”


    里间人治笑到综艺谢幕，茶几上的固定电话准时响起，他迅速接起。


    “里间君，看到综艺了吗，”电话那边的犬金组组长颇为高兴，“播出后，后街女孩的推特突然增了一百万的关注，这下身价又往上窜了一大截，这一切都是托你的福啊，里间君。”


    里间人治关掉电视杂音，拿着话筒：“不，我只是提供了去电视台参加节目的机会，真正创造价值的是偶像自己。”


    “哈哈哈，太谦虚啦，里间君，”犬金组组长大笑，“最初建议他们去泰国变性的人就是里间君，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后街女孩，这个月的分成也按约定的打到你指定的账户上了，接下来还要继续拜托里间君支持了，先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里间人治挂掉电话，看着电视上手牵手鞠躬谢幕的偶像们，脑子里回忆他们曾经小混混的样子，在沙发上笑成一团。


    在愉快的心情下，里间人治睡得很顺利，一觉到天亮。


    平常清爽的大脑此时异常沉重，昨晚完美的入睡心情像是假的一样。


    里间人治躺在床上干睁着眼：“……”


    前世的记忆影影绰绰，曾经鲜明的人此时如过眼云烟，只剩下大概。


    ……这就是所谓的“往事不可忆”。


    里间人治花费一点赖床时间整理记忆，发现前世今生的自己都一个样，喜欢摸鱼偷懒，讨厌奋斗努力，以及他转世了也没改变的成为世界首富的人生目标。


    大概的记忆看下来，他只有一个感想。


    ——不愧是我啊。


    人的内心生来就存在一个渴望被填满的洞，正直善良的人或许有许多选择，但他们没有，琴酒用子弹跟鲜血填满洞，视情况而论，里面或许还沉浮着几具尸体，苦艾酒则是用虚幻华丽的泡影填充，看起来光鲜亮丽，璀璨迷人，实际踩上去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里间人治对他们两个案例没有什么感想，只是偶尔看到他们会想起自己还空虚的“洞”。


    但此刻，“洞”不见了。


    说出来可能会很恶心，但里间人治切实地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洞”被“前世的自己”填上了。


    里间人治自己也没想到，他渴求的不是金钱也不是权利，而是“同类”。


    他有这么寂寞吗？


    “咳咳，”做作的咳嗽声慢慢飘到里间人治的视野范围，一颗圆润的白色星星发出合成的电子音，“很抱歉在你接受记忆的时候打扰你，看在我把你前世的记忆带给你的份儿上，能把你抽屉里的眼镜还给我吗？”


    里间人治默默把被子拉高：“你是谁，那副眼镜是你的？”


    “你前世有看很多小说打发时间吧，”白色星星一闪一闪，“现在故意明知故问是在耍我吗？”


    “你很了解我嘛，”里间人治坐起身，语气兴奋，“这么说是你模糊了我的记忆，里面有我们相处的内容吧，不，一定有，不然里面违和的地方就太多了，别害羞嘛，见到搭档的转世也要对搭档有点信心，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如何？”


    白色星星：……就是讨厌你这点才删掉那些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