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议了五日，最终，萧执没采纳任何人的举荐，认命了沈清为都尉。


    萧执话音刚落，立马有朝臣跳出来反对。反对之词也不甚新鲜，无非是定国公府权势滔天，沈清是女子，又兼把沈贵妃弹劾一通，认为是她吹了枕头风。


    萧执指着那位说沈清是女子的官员道：“明日就在这殿外，你和沈清比试一番，你若赢了，都尉便由你举荐之人来当。”


    那官员老脸一红：“老臣是文臣，她是武将。”


    “你也承认她是武将！”萧执冷哼一声。


    这种事，他们谁也没不承认过，当年沈清还是女扮男装，沈家三小将冲锋陷阵，刚猛无敌，威震三军。但此一时，彼一时。


    谁跳出来反对也没有用，认命的诏书已经写好。


    不过这事，定国公府倒是没人觉得好，谁都知道风头过盛不是好事。且都尉一职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尤其是郑桐才卸任，他们家就接任。


    定国公觉得皇上有意抬他们家和护国公府打擂台。


    沈清心里更是比旁人更不安，事情真的如小妹所言，那么小妹果真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了。这本事怎么来的，沈清不想追究，她只想知道小妹到底预知了什么，会让她说出要造反的话。


    沈清觉得还是要尽快再见小妹一次，把事情问清楚，不然她的心一日都不得安生。


    韶华宫中，萧执刚告诉沈沅，他已经任命沈清为都尉。


    沈沅脸上堆满笑，朝萧执盈盈施一礼：“皇上圣明！”


    萧执假意道：“朕可是看在爱妃的面子上，才认命她的。”


    沈沅顿时脸一板：“臣妾不许皇上这么说自己！”


    萧执一时没反应过来沈沅什么意思，只见沈沅一脸严肃，又道：“皇上怎么把自己说成听枕头风的昏君了？明明是沈清将军，才能卓著，堪当此任，皇上才认命的！”


    萧执被沈沅逗乐了，他一把将沈沅拉进怀里，附耳道：“难道不是你前几日跟朕说，要给她升官的？”


    “那臣妾只是和朝臣们一样举荐而已，所谓举贤不避亲。皇上呢，也是任贤不避亲！总而言之，皇上可别把圣明之举，说成听昏庸之举。”沈沅窝在萧执坏里，抱着萧执的腰，动作是亲昵无比，神色语气倒是一脸正经。


    萧执忍不住啄了沈沅的唇一口：“小嘴真会说。”


    沈沅也回亲了萧执一下，继而小声道：“如果真的吹枕头风，臣妾也开心。那表示皇上在意臣妾。不过臣妾相信皇上不是的，因为皇上是圣明的。”


    萧执看着沈沅的眼，沉声道：“但这不代表朕不在意你。”说完，他又覆上了沈沅的唇。


    两人好一阵亲昵，沈沅头发散了，衣襟乱了，气息也乱了，这会儿她勾着萧执的脖子道：“皇上，臣妾要吹枕头风了，叫三姐再进宫陪臣妾说话吧，往后她可要忙了。”


    萧执看着脸颊绯红的沈沅：“这点亲昵还不够叫朕当昏君，枕头风还不够。”


    沈沅脸更红了：“那，不是还有一整夜呢。”


    一整夜过后，沈沅的枕头风便吹得足够了，第二日沈沅起身后，玲珑就上前道：“娘娘，皇上临走前说，今日会宣沈将军进宫。”


    沈沅笑笑，抚了抚自己的长发，笑道：“知道了。”


    沈清被宣进宫后，先去见萧执。


    御书房内，萧执单独召见的沈清。


    沈清谢过恩，萧执问她：“沈将军那日是如何发现灯楼有问题的？”他心里仍是疑心这事会不会和沈沅有关，可实在又找不到关联之处。


    “说来也是巧，那日微臣陪同家人一起游街赏花灯，微臣见今年的灯楼格外高，灯也比往年精巧，便和家人驻足多观赏一会儿。因为人比较多，微臣站的地儿比较偏，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一处竹架子间的绳子松了，细看之后，发现有好几处也快松了，之后的事，皇上应该都知道了。”沈清一口气说道。


    萧执颔首：“沈将军一直是好眼力，骑射技巧过人，也与眼力有关呢。”


    “谢皇上夸赞。是天佑我大梁百姓。”沈清道。


    之后萧执和沈清又说了都尉之事，虽然可以如沈沅所说言，把使绊子的人都推到护国公府身上，但也不能总叫人有机会使绊子，他还是要提点一下沈清。


    君臣两人说了足有半个时辰，萧执才放沈清去韶华宫。


    沈沅听玲珑说沈清早就进宫了，一直在御书房，等得很是焦急，在心里不知把萧执咒骂了多少回。


    终于，快到正午时分，沈清才到韶华宫。


    萧执照例又赏了一等席面到韶华宫。


    沈沅见了沈清，也不急着说话，两姐妹先用膳。这回沈清说什么都不同意沈沅吃酒，她自己也不肯吃。


    两人皆不吃酒，很快便用过膳。


    午膳过后，沈沅带沈清进了自己寝殿，玲珑把宫人们都遣走，自己守在寝殿门口。


    只剩下姐妹两人，沈清立马捉住沈沅的手：“小妹，你果真有预知未来的本事是吗？”


    沈沅点头：“如今是有一些，但也不是什么都知。”


    沈清心中有了预料，已经不那么吃惊，只道：“那你快和我说说，你还预知了哪些事。最要紧的是你，上次那些话，你肯定不是平白说的。”


    “三姐，萧执以后会杀我的。”沈沅道。


    沈清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为何？”


    “因为他要竖一个靶子，将来会有人打着‘清君侧，除妖妃’的名号造反。而这些造反的人，都是萧执真正的心腹，他要趁机彻底清洗异党。”


    沈清一时惊得说不上来，她实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足足缓了有十几息的功夫她才道：“皇上，何至于做到那种地步？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偏要对你？那……沈家呢？”


    沈沅摇头：“我不知。三姐，如果把这些话告诉爹和大哥他们，他们会……”


    未等沈沅说完，沈清边摇头道：“不会的，爹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不会做那种事的。这些年，我们沈家死了多少儿郎，爹死了多少部下。他绝对不会为了你的预知去做那种事。”


    沈沅叹气：“我就知道，况且就算做了，也没有胜算吧。”


    沈清点头：“是。如今虽说朝中各有派系，可皇上的根基已经不是那么轻易能撼动。而我们沈家……若是二十年前，倒还有两三成胜算。”


    “罢了，我也舍不得爹爹和你们再上战场。”沈沅道。


    沈清红了眼眶：“你上次就该和我说的，如今我才领了都尉之职……”


    “三姐不领都尉之职，将来怎么帮我呢。三姐，你一定要当好这个都尉，小妹将来全靠你了。”沈沅握紧沈清的手。


    沈清心下一凛：“小妹你要做什么？”


    “我要离开皇宫，还要筹划一些事。这些事，只我们姐妹俩人知道就够了。”沈沅道。


    沈清一直在宫中待到天擦黑才离开，走的时候，眼下已经看不出泪痕，神色一如往常冷静。


    女将军，新任都尉沈清，出了宫门后，自家小厮牵着马过来。


    沈清翻身上马，扬鞭而去，行到路口，她勒马回望皇城，眼中恨意翻涌。不过一眼，她又继续前行，小妹要做的事，又急又难，她要好好筹划。


    沈清离开后，吴关禀告萧执。


    “这会儿才走？”朝中政务繁忙，萧执召见工部尚书、礼部尚书议事，也才结束。


    “是。说是两姐妹在寝殿待了一下午。”吴关道。


    萧执道：“沈清虽说是她姐妹，到底也是朝廷命官，以后得少让她们见面。”


    眼看天色已黑，萧执感觉肩膀硬得很，起身动了动胳膊道：“去韶华宫看看吧。”


    萧执到韶华宫，最后一抹夕阳也被黑夜吞噬了，且起了一阵秋风来，风里还裹着雨点。


    韶华宫中灯火通明，暖融融的，风雨都与之不相干。


    萧执一见沈沅便道：“爱妃今日有沈将军作陪，可开心？”


    沈沅也不行礼，上前欢欢喜喜地拉着萧执的手：“这不是多亏圣明的皇上嘛！”


    “朕这肩膀可酸得很呐。”萧执故意道。


    “臣妾来为皇上松松肩！”沈沅拉着萧执坐到榻上，她站到他身后，为他捏肩。


    沈沅从小习武，力道比一般女子要大些，萧执本来只是想逗她，没想到还真被她按得舒坦了。


    沈沅一边按心里一边骂，心里恨不得把他脑袋给拧下来。


    “辛苦阿沅了。”萧执足让沈沅给他按了近半个时辰，殊不知自己的祖祖辈辈都被沈沅骂了个够。


    萧执拉过沈沅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小手累了吧。”


    “嗯，累。”沈沅可怜兮兮道。


    萧执哈哈一笑，拉着沈沅的手去用膳。


    用膳时，萧执问沈沅：“你和沈将军有那么多话要说吗？说了整整一个下午。”


    沈沅笑道：“皇上您一口一个沈将军，可别忘了，她是臣妾的三姐，我们俩姑娘家，当然有很多梯己话要说的。”


    “朕倒时常忘了，她是姑娘家，既是姑娘家，可是要嫁人的。”萧执道。


    狗贼！沈沅在心里骂，不过就进宫来看她两次，就开始敲打她了！


    “皇上您忘啦，三姐早就在战场说了，她以身许家国，这辈子不嫁人了。您可别想给她做媒，叫她好好给您做事不比把她嫁人，在家带孩子强？”沈沅说着给萧执布菜。


    “阿沅说得有理。”萧执笑道，他不过是吓吓沈沅，没想真给沈清赐婚。


    沈沅今日已经付出了体力，夜里再想让她付出体力可不成了，萧执能感受到今夜的沈沅，有点“懒”……


    她一懒，萧执自然觉得不够尽兴，便下功夫去撩拨她，两人这么闹着，比平日里歇得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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