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醉酒试探
作品:《古代妆娘替嫁日常》 阮阮静静待在沈尘医馆的小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摆在桌案上的蝴蝶兰,叶片肥厚韧实,层叠紧凑,最下方延伸出一条麻绳粗细的气根。
她百无聊赖地一拨,气根登时转了个方向,轻而易举地断裂开来,从盆栽边缘脱落,落下弯弯曲曲的一截。
阮阮微微睁大眼,此时沈尘已经回来了,垂眸捡起了这段断裂的气根,塞回蝴蝶兰的盆土里。
“沈大夫……”阮阮有点歉然。
沈尘摆摆手:“气根早就断了,只留一丝韧皮牵连着。”
“喔,”阮阮坐正了身子,“我手臂痛症如何?”
沈尘望向她,语调冷静,“只能用银针减缓痛症,不能根治,最终发展……会如这断裂的兰花气根。”
阮阮神色太过平静,沈尘怀疑她是否听懂了,又详细解释一番他对谢明瑞说过的话,最后补充道:“右臂是人生活度日主要依赖的臂膀,你若愿意,我可设法把痛症转移到左手。”
“那转移到左手之后……”
“痛症会如常发展。”
阮阮默然了一瞬,“是蛊毒吗?”
她只在小说话本里看过这种东西,心中有隐约猜测。
沈尘凝重地点头,“我推测是从你手臂疤痕种进去的蛊毒,但谢公子说你不记得手臂疤痕由来,很可能也不知道下蛊之人是谁,所以就只能用我刚才提到的办法去压制与转移。”
阮阮心里蓦然浮现了原身义兄那张阴鸷的脸。
湖城城郊一事,她用袖箭击伤他肩膀,已经是与梁国暗探明晃晃地撕破脸皮,就算原身义兄知道解法,也不会告诉她。
沈尘知她一时之间,还难以完全消化,只慢慢收拾诊案用具:“我开了几帖或可压制蛊虫的内服药,你按时煎服。要是想好了要转移痛症,再来医馆找我。”
阮阮淡淡应了声,右手无意识地攥着袖子衣料,施过针的手臂还有点酸软发麻,望见谢明瑞提着两包黄纸扎好的药回来,目光同样落到她右手上。
两人告别沈尘出了医馆。
谢明瑞还是背着她,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手臂疤痕怎么来的?真不记得了吗?”
老阙在一缘堂说她的确摔伤过脑袋,可他总觉得不止如此。阮阮伏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慢慢吐出一口气,换了话茬。
“不记得了,夫君怎么寻到鱼雁欢颜来了?”
“有人说给我带早食,去了一个时辰还没回来。”
……
医馆距离阮阮买的宅子很近,两人闲话片刻就到了,恰好撞见一架有郡主府徽号的华丽马车缓缓驶过。
宅子里果然有德嘉郡主造访过的痕迹。
粉黛正忙碌地整理大大小小的礼盒,有寻常滋补药材,也有湖城本地特色的风味干货。
芦笛喜滋滋捧着一份郡主府的帖子来献宝:“少爷,德嘉郡主不知如何听说了您与少夫人来了湖城,遣人送过来帖子,邀请你们去她生辰宴呢,还送来好多见面礼。”
谢明瑞扫一眼大盒小盒,“不是见面礼,是赔罪礼。”
他一想到今日要是晚来一刻钟,阮阮或许就要被押到郡主府,被当成那劳什子郡马的相好对待,额头青筋就突突跳。
芦笛一愣,手上帖子顿时像个烫手山芋,“那这……”
谢明瑞毫不犹豫:“扔了。”
阮阮示意谢明瑞将她放下来,“帖子给我看看。”
蛊毒的事搅扰得她心烦意乱,能够有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是好事一桩,况且她也想去看看闻镜如的脸到底好了没。
转眼来到二十五,德嘉郡主的生辰宴。
闻镜如脸上红疹消失得无影无踪,今日更是费了一番心思打扮,一双丹凤眼神气活现,看谁都笑意吟吟。
德嘉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闻镜如的手,两人感情看起来在误会消弭后更升温几分,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宴会开席了。
忠勇侯府与德嘉郡主并非沾亲带故,平素也甚少往来。
因着误会了阮阮与闻镜如,德嘉为表歉意,安排了靠前的酒席位置,正好近距离观赏湖城的曲艺舞戏。
阮阮看得专心致志,手上捏了一只白釉酒杯,时不时微抿一口酸甜适口的果酒,直到看完了闻镜如的唱曲表演,才惊觉这酒像是泉眼里的水,怎么抿了一口还有一口?
她讶异地扭头,见奉酒女侍手里的冷壶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谢明瑞手里,正见缝插针在她每个走神的间隙给她倒酒。
谢明瑞一双桃花眼目光坦然,静静回看她。
酒宴中场,闻镜如将戏装换下,着回华服,路过两人酒案看阮阮两颊酡红,劝了一句:“谢二公子,宴会的果子酒是用黄酒做底的,一开始喝着不烈,后劲可大着呢。”
言下之意,怎么让自家娘子喝这么多。
谢明瑞只是淡笑:“郡马爷费心,我娘子最近有烦心事,想一醉解千愁来着,我今夜滴酒未沾,就守着她喝个痛快。”
他说罢,又往阮阮杯中添了一点酒,慢条斯理放了冷壶,用银筷剔走了炖得软烂的羊肉的骨头,夹到她食碟里,“娘子也别顾着喝,吃点肉,焖羊肉的口味配酒正合适。”
这贤惠做派惹得同席不少郎君侧目,谢明瑞全然不在乎。
但阮阮不喜欢旁人侧目的眼神,吃完羊肉浑身暖热,按住谢明瑞还要给她继续布菜的手:“不喝了,去散散酒气。”
“那去小花园走走。”谢明瑞搁下筷子。
小花园早有宾客围桌而坐,两道一胖一瘦的文士身影。
“子诚兄第四句诗字的落,不如改为凝,更有意境。”
“子美兄此言差矣,落字在我看来恰如其分。”
两人就着一句诗的一个字,争持不下,其中一位抬头见了阮阮立在花灯下,声音惊喜,“可是明远学士家的明二娘?”
阮阮酒后反应慢了半分,无言点了点头,往后看看谢明瑞还没回来。他出来嫌弃风太凉,倒回去给她取披风了。
两道人影拉拉扯扯,你推我搡,来到她身前,递来了一张薄宣,目光里满是对才女的憧憬向往。
阮阮头皮发麻,接过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几句写月夜景的七言诗,哪里分得出好坏?就挑了一个念着更顺口的字说好。
两人请教完诗文没走,最先认出她的高瘦男子期期艾艾,“上次皇城芳菲堂的五月诗会,小生有幸见识了明姑娘文采,还对出了明姑娘的五言对子,明姑娘可还记得我?”
果子酒后劲上来,阮阮醉意熏熏然,月色下眼眸似是含了一汪水,往那高瘦男子脸上一扫,茫然神色被他误解成委屈。
他脸上轰地一热,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明姑娘,你,你婚后过得可还好?侯府那纨绔子他是不是……”
他刚刚在酒席上都看见了,谢明瑞一个劲儿灌她酒呢。
阮阮弯起眼眸,这道题她会答:“夫君待我很好的!”
她心满意足的笑容不似造假,高瘦男子愣怔片刻,还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小花园去往宴会厅的路上传来一声咳。
三人回头,见谢明瑞拎着一件轻裘披风,迈步而来。
两道身影在谢明瑞的凌厉瞪视下,又拉拉扯扯走了,仓促得连写了诗的宣纸都没拿走,阮阮肩头一暖,被谢明瑞围好了披风,手中宣纸转瞬被他抽走,揉吧揉吧成一颗小纸球。
谢明瑞四下环顾,丢到了小花园的渔池里。
阮阮懵懵地看了片刻:“夫君,鲤鱼吃宣纸的吗?”
“吃啊,什么都吃。”谢明瑞信口开河,得了她恍然大悟的“哦”一声,知她已是半醒半醉,今晚的目的已经达成。
但郡主府不是他套话的好地方。
谢明瑞只陪她逛了两圈小花园,回到宴席上,找了个亲眷不胜酒力的借口,带着阮阮匆匆告辞了。阮阮还没看到闻镜如说的会喷火的杂耍,眼前一定,人已经坐在了马车里。
以往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情,谢明瑞都会迁就她的。
她被酒意熏得飘飘然的神思,察觉出一分不对劲来,拉着谢明瑞的衣袖拽了拽,“夫君你生气了吗?”
谢明瑞放轻声音,“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因为郡主府小花园那个……”
“那个什么?那朵烂桃花吗?”
阮阮一怔,下意识觉得他这个说法有问题,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咕哝道:“又不是我的烂桃花……”
“那是谁的?嗯?”谢明瑞语调软得像棉花第一朵新絮,似哄似骗,人也贴近了她,声息暖热,拂过她白玉似的耳垂。
是明蓉的。
阮阮撇了撇嘴,要躲过他,湖城这架马车空间狭小,转眼已被谢明瑞逼至一角,“继续说说,是谁的?”
进退两难的问题。
阮阮迷糊成一泡浆糊的脑袋,被谢明瑞贴在颈侧皮肤与耳廓的亲吻继续升温,神思似飘絮难以凝聚,听见他换了问题。
“娘子小名叫什么?”
“……什么……小名?蓉儿?”
她勉强定神,想起了孙氏亲昵的称呼。
谢明瑞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稍微用力咬了咬她耳垂,再换成舌尖徐徐安抚,一双手臂似铁,禁锢她不住微颤的身躯。
“明家人不知道的小名,娘子自己的小名。”
他声音暗哑勾人,唇舌梭巡过她颈侧的细腻肌肤,掌下亦得尺进寸,感受她一点点缴械投降,真心话咬在唇边,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