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第四个火葬场

作品:《我修合欢后他们都疯了

    “天道垂怜?哈哈,天道!天道!天道!!!”


    “天道已负我,何来怜我?”


    “你来怜我吗?小天神?小凤皇?还是小情神?你用你的血,你的命,你的神台,来暖一暖我吗?!!!”


    阴萝清醒这一霎,那模糊的手骨,却是抓住了那一杆血枪。


    她眉目狠戾,破开胸骨,顶了进去。


    “哗啦!!!”


    冷水混着血水,刹那变得炎热沸腾,而他嘴角溢出的血污淋了她满脸。


    “贱货!诸天都是贱货!你也是!!!”


    “装什么绝世好情种,以身殉我,真是没用的玩意儿,只会自残,只会牺牲,遇到劫果,除了死,就没有第二条生路了吗?没了情,没了爱,你就活不下去了是吗你哥废物?你证的是什么天神道?分明证的是废物窝囊道!”


    她恶狠狠踹了他几脚。


    赤无伤闷声不吭,紧紧抱住她不放,生怕这是她最后一刻的鲜活。


    阴萝冷笑,“若我今日,真是神台崩塌,万世难救,你该求的,不是什么假佛假神,他们只会念个阿弥陀佛,然后让你释怀,不要多造杀业,影响我轮回的路!真是脱裤子放屁!这轮回的路越红越好,不见一些血,不让众生惧我如厄,还当我是白死的牛马不成?!”


    “你该握紧你的情天禁,给我杀回去!把那一颗颗假仁假义的头颅,都悬在我的长生棺前!每一日杀一个!年年祭告我!”


    阴萝恨不得倒净他鸟脑子的海水!


    “去死谁不会?脖子一抹,眼皮一掉,什么都万事皆空,懦夫才会用自刎去平息战争,解决麻烦!”


    “你是天神,战神,杀神,你学那些什么狗屁愚蠢的救世神女,男人入魔了,哭一哭,抹一抹脖子,这就能唤醒他的真情,让他呵护苍生啦?狗改不了吃屎!男人死了,这神女又是割肉祭天,又是感天动地,让他复活,怎么了啊,她不爱惜自己,自残救了一根,她还以为自己很伟大吗?”


    “你是不是也要学这些家伙,做一个很伟大的小蠢货哪?我郑阴萝威风了那么多年,需要你一个神来,用死哀求六界救我?不救就不救,我稀罕的呀?我不会堕鬼再重修吗?”


    “你怎么能这么孬?啊?你日后是被蠢死是不是啊?这头我让你低了吗?膝骨我让你弯了?”


    祖宗噼里啪啦,足足骂了半个时辰,冰海水都泡成了血温泉。


    赤无伤却哭得更凶。


    “郑阴萝,你第一次死,我,我没有经验,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小爷会做得更好的,你别骂了呜呜。”


    “……”


    阴萝的火气噼啪就上来了,“怎么着?你还盼着我死第二次,好让你做得更好啊,我是什么很贱的蛇吗?!”


    她说到半路,全身僵直,青白的死气渐渐蔓延上眼瞳。


    “——怎么,等不及让我死了?”


    阴萝指甲尖尖,掐住自己的颈。


    “冥京可真是迫不及待要收我的尸呢?也不看看姑奶奶是什么硬命,你们也敢染指?!”


    阴萝逼出喉骨的一条食魂虫,它以死气为食,只会寄托在将死之人的身上,寻常的活人瞧不见它的本体,却逃不过姑奶奶的眼睛。


    “这死劫是时候了,也该,陪你们玩一玩了。”


    阴萝正要合掌,被赤无伤死死环住脸,他哭腔都是颤的,“郑阴萝,你要去哪儿?你带我一起!你别丢下我!”


    她没好气瞪他,“我去死你也要去吗?你个孬种!”


    “去呀!”


    这小凤皇竟然很认真注视着她,冲她伸出了手,“郑阴萝,死是很疼的,小爷最怕疼,你得牵我去。”


    蛇蛇:好的!我那五百字都得白说了!


    浪费我蛇涎!


    蛇蛇敢保证,这愚蠢的小凤皇在话本里都活不过第二页!


    这给蛇蛇气的,又是一个奓毛!


    “你跟我去死了,你哥怎么办,你帝廷怎么办,你家祖产怎么办,你族裔又怎么办,赤无伤,你到底有没有鸟脑子——”


    这情天之神却轻吻过来,吮她那开了一个血洞的喉骨,轻轻舔成愈合的状态。


    “鸟没有脑子,鸟的脑子都被蛇给吃了,她从小就吃到大,现在一丝一毫都没有了!”他理直气壮地回她,“反正你死了,我这一族也绝后了,早绝晚绝,不都是一样吗?让他们早点接受现实,还能早做打算呢!”


    好有道理的爱情鸟。


    蛇蛇一噎。


    情贞长生的小辫尾巴浮动在这波光粼粼的海水里,搅碎了那一轮血红残阳,少年天神亲密挨着她,残金色的双瞳含着泪,唇间的充沛水汽也滴着她的舌,他似乎很喜欢这种紧密缠绕的婴儿姿态,“郑阴萝,带我走吧,我们除了不在一个胞宫降生,这些年小爷哪里离开过你呢?”


    “再说,鬼界那么复杂,又是牛又是马的,小爷好歹能替你挡一挡煞是不是?”


    尤其是桃花煞。


    赤无伤默默扎了那艳鬼一刀。


    “……把跟屁虫说得清新脱俗,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蠢鸟?”


    蛇蛇鄙夷。


    可赤无伤不听,他双臂箍着她不放,情天禁也越插越深,绞得他脸色涔白如霜,那一头赤红的狼尾短发浸泡久了,也仿佛失去了所有光泽。


    “……像你这样的蠢货,养一万年也成熟不了,你也别当情天禁的兵主了,你成全我算了!你去死啦!”


    祖宗这样骂着,却将情天禁抽了出来,霎时染为一片血海。


    赤无伤失血过多,骤然脱力,朝下沉去,他指尖划过她那冰冷滑顺的发,再没入海水里,隔着滔滔白水,郑阴萝的面容也逐渐变得扭曲阴冷,她那一双泛着猩红芒光的眼眸同样俯瞰着他的沦堕。


    他费劲扬起手臂,朝她的方向,眼皮愈发沉重无力。


    郑阴萝……好冷。


    我要你牵一牵我,像小时候那样,把我


    欺负哭了,又担心我回家告状,就把我牵出了八千里的路,走得眼泪干了,小脚板都磨出了血泡,事后五位哥哥也只当是我闲着没事干儿,故意折腾自己。


    ——她不会来救我。


    绝不会。


    少年天神喉咙灌满血水,视线逐渐模糊。


    说不上多失望,只是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尘埃落定,郑阴萝从小就是个小霸王,看上了就抢,抢人家的不给还,长大也是如此,要她吐出一口珠,剜下一片情,简直比割她肉还难受。


    她精明又谨慎,心性还很残酷,那双乌溜溜的春日照花小眸里,照的只有她那大兄郑夙。


    ——她总不会爱人。


    好可惜,也来不及教她爱惜自己。


    郑阴萝,我死了你会哭吗?会像小爷为哭的那样,给小爷掉好多的小珍珠吗?我想着你为我多哭,可又不想你哭。你总说小爷没长大,可我已懂了这世间百疾,多苦,少甜,还有这一丝稍纵即逝的情欢。


    少年独自迎风,对敌,再为心上人拜佛,死去,是不是……也算得上一等的盖世英雄了?


    “哗棱——”


    水浪被搅得破碎,他隐隐约约看见了,郑阴萝那一张青白狰狞的小脸,被压力顶得变形,那双唇仿佛还在说——


    ‘我真是欠你个鸟祖宗的!!!’


    他有些想笑,但笑不出来,哪怕当她双唇贴在脸颊,他仍然没有几分真实感。


    “……郑阴萝……唧咕……”他像溺水的鱼儿,吐出几个水泡,“给小爷,烧多两箱话本,要,要那种,少年仗剑天涯,被拐进黑店卖身三日三夜的,那老板娘峰回路转还是自己儿时的小玩伴……”


    “——不准死,给我涅槃去!”


    “唧咕,啊,什么涅,郑阴萝,我还在阿兄的床底藏了一些宝贝……都给你了,别便宜他们……”


    这个傻鸟,都什么时候,还惦记着转移财产呢!


    阴萝吸了一口幽蓝龙息,吻入他的失血双唇,平静的海面开始掀起巨浪漩涡。


    赤无伤身上的神血流得越来越凶,几乎将这一片海域染成血巢,热到极致燃起了火星儿,眨眼又沦为赤血火海,他迫不及待反吸着她那一条血信子,手掌从她的腰侧渐落下去。


    他摸到了一条逐渐成形的,矫健的,蛮劲刚强的龙尾。他着了迷,沉落下去,亲吻起她那刚硬的、热气起伏的龙腹。


    “——承蒙天弃,今日历二万二千零一重神狱,破我死劫枷锁,修我不世之功!”


    她仰天长啸,龙吟声贯彻天地。


    而自她那额角,在她嘶叫声中,破开皮肉,血肉迸溅,蜿蜒出两枝血玛瑙似的龙枝。


    刹那翻江起浪,雷声大作,转眼下起了一场泼天大雨。


    ——龙吟!潮海!证无上神道!


    我欲化龙,追天而上,天道奈我如何?


    少年也轻鸣一声附和,化作一头残翼的赤血凤凰,绕着她不停地盘旋鸣叫,尾羽流着绚丽的焰火,而那涌起的一阵阵潮水霎时成了血巢梧桐枝,荆棘丛生,尖刺遍布,祂却极为欢喜,任由那尖刺穿破圣躯。


    ——凤鸣!栖梧!以涅槃之火,同证无上神道!


    龙凤双证长生神道,天地为之永岁一刹!


    千夜昏暗之后,从那雷雨血海里,缓缓浮起两道身影。


    那少年凤君早就褪去了那一身赤红,那短发黑黝黝的,深暗又锋利,残金色的瞳孔也变作了似妖非妖、似魔非魔的雀头紫,唯有那一根情贞小辫子,还是鲜红的模样,在臀尖摇摇摆摆。


    而血海温顺至极,从少年的臂膀分流,他擎起一具洁白无瑕的少女圣躯,血玛瑙的龙角长枝,眉梢旁盘着一条游动的血瞳小白龙,而在她周身则是覆盖了一层华美齐整的雪冷鳞片。


    一颗颗血滴从她茸茸细细的白睫毛滑落,她睁开了一双鲜红欲滴的龙神瞳。


    “该,讨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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