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开了门。


    岑安让血瞳鬼怪守在门口,独自走了进去。


    室内没有任何古怪的味道，桌椅收拾得整整齐齐??[，每张桌面上都放着一本崭新的教辅资料,瞧着还真像补习班那么一回事儿。


    程若一直领着岑安进了最深处的房间，这是他平时备课和出卷子的地方,平常连李穆言都不能进。


    进了房间后,程若开了灯，又示意岑安把门关上。


    等岑安关了门,程若抿了下唇,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我能说的不多。”


    他顿了顿,苍白的眉眼间掠过一抹懊恼，补充了句：“其实我知道的也有限。”


    岑安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和程若客气,直接问出了自己第一个问题，“司经理……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程若摇头,“……不知道，以前从未听说过无限世界有这么一号人。”


    “这样啊……”岑安没得到答案，心里一沉。


    能力压一大堆高级鬼怪和三只S级鬼怪,成为混乱空间大卖场名义上的老大,司经理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却没想到程若听都没听说过。


    难道司经理不是无限世界的鬼怪？还是说程若的见识太少？抑或是司经理的身份太过神秘不为人知？


    岑安有些头疼。


    “不过……”程若想起了什么，“大卖场以前的经理并不是他。”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让岑安惊讶，反而是证实了他先前的想法——


    早在仓库收服血瞳鬼怪时，他便注意到血瞳鬼怪的西服胸兜上别着一枚刻有“卖场经理”的铭牌。


    司经理之前，他才是货真价实的卖场经理。


    不过血瞳鬼怪的记忆似乎出现了紊乱，之前岑安曾试探性地问过,然而血瞳鬼怪却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关进仓库的。


    只记得把它关进仓库的那人，西装革履长相英俊，双手戴着皮质手套，用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瞳孔戏谑地瞥了它一眼，自称是新上任的卖场经理——司经理。


    程若刚晋升为A级鬼怪不久，对无限世界其他副本的了解并不深刻，他在脑海中尽力搜寻着有关“前任经理”的信息，却见岑安向门外抬了抬下巴，“别想了，前任经理现在正在门外给你看门呢……”


    程若：“……？？”


    愣了半晌，程若总算反应过来了，当即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深深看了眼岑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


    岑安总觉得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一言难尽的味道。


    岑安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视线扫过这间狭小的房间，问道：“永安高中没事干了吗？你怎么跑到这儿开店了？”


    闻言程若苦笑了声，“不是我想到这儿开店，而是没有选择……”


    岑安：“什么意思？”


    程若怅然地垂下了眼皮。


    思绪飘回到几天前的深夜，他刚送走一批玩家后回到校


    长办公室，正要拿起桌上没看完的书时，忽然间看到了书页间夹杂着的一张纸，一张他从未见过、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纸”。


    那张纸的最上方用血写了很大的两个字——


    合同。


    而下面只是非常简短的一行小字：


    甲方诚邀乙方入驻混乱空间大卖场，同意请烧毁本合同，不同意……乙方将连同所在副本一起抹杀。


    甲方：混乱空间大卖场司经理。


    乙方：永安中学程若。


    这样的“合同”真的能算合同吗？


    程若攥着纸的手微微发抖，他想象不到有谁能悄无声息把这样一份“合同”夹在自己的书页里。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如果自己不同意的话，自己……连同永安中学所有的“人”，恐怕真的会被抹杀。


    剩下的后半夜他一直攥着那张纸，直到天色破晓，他才终于下定决心，一把火把合同烧成了灰烬。


    灰烬落在脚边的那一刻，身处的办公室蓦地发生了变化，他似乎听到了一声低沉的笑声，随后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不巧的是——


    李穆言刚好敲响他办公室的门。


    合同生效。


    他和李穆言被悄无声息送进了混乱空间大卖场，在四层经营着一家培训学校：永安教育培训学校。


    ——


    听完程若的回忆，岑安深深拧起了眉，如果说程若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被迫入驻大卖场的，那这里其他的商铺呢？


    难道都是因为一封无法拒绝的合同吗？


    岑安越来越弄不懂司经理的目的了。


    他抢占了属于血瞳鬼怪的“卖场经理”，又费尽心思逼迫几十个副本入驻大卖场成为商铺，为的是什么？


    况且有件事实不容忽略——


    大卖场的六七两层可是盘踞着三个S级副本。


    岑安越想越心寒。


    司经理到底有多强大，才能将三只S级鬼怪连同它们的副本束缚在这里？


    他甚至都不怀疑，如果司经理愿意的话，他有能力把无限世界所有的S级副本搬到这里来……


    难道……


    岑安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生存点数的作用是什么？”


    程若思索片刻，皱起了眉，“对我们鬼怪来说，从来往的顾客手中获取生存点数，一部分是作为店铺的租金上缴给卖场，另一部分却有两个用途……”


    程若没有卖关子，“其一可以用来弥补副本日常运作的损耗，其二……”


    程若苍白的唇紧紧抿了起来，半晌后才接着说道：“可以作为鬼怪进阶的力量源泉。”


    听到这个解释，岑安没来由想起司经理藏在红酒杯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进阶的力量源泉？


    司经理他还需要进阶吗？


    或者说……他不满足于当前，想要更进一步，成为……神？


    岑安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经过自己这么长时间的了解，无限世界上一个被称作“神”的只有……“邪神”。


    他是异端，也是绝对的禁忌，令人闻之色变。


    相反的，岑安却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中指，那里圈着一枚可以借用邪神力量的戒指，自己这一路几乎处处都他的身影，他的系统背包里还存着四个装有邪神残躯的保险箱。


    司经理想成为下一个……神吗？


    岑安脑子有点乱。


    正如程若自己说的，他知道的信息有限，现在的他和岑安一样脑袋很乱，这种无法窥知结果的感觉让他既焦虑又迷茫，甚至感到恐惧。


    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看到岑安，居然莫名其妙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眼前的男生身上了。


    由于岑安还肩负着“看着老鼠”的任务，没法在这里久留，和程若聊了一阵后，他便告辞离开。


    他刚走出“永安教育培训学校”的门，鼻间蓦地嗅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有人死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