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垚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书，撑着围栏一跃而下，快到达下一层时伸手抓住栏杆翻身进去，“平安降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油杰觉得尤垚好像比以前更活泼了些，似乎放下了什么担子，整个人轻松不少。


    尤垚带来的与其说是书，倒不如说是一个日记本，这个日记本的主人是一个比武狂魔，每天的记录除了训练就是和哪位咒术师比试。她比武也不像是单纯地追求胜利，记录里输赢都有，她会从失败的比试中获得经验，也会从胜利的打斗中警醒自己不要犯和对方一样的错误。


    要说这个日记里有什么值得在意的，除了尤垚说的那位疑似拥有咒灵操术的咒术师之外，最让人震惊的还要数她竟然和那个时代的六眼交手过。


    【京中二十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开始，夺得魁首者可获得一把专属咒具，正好过去看看有没有能入眼的对手。】


    【大家族就是不一样，初试都不用参加。】


    【不愧是大家族的继承人，和那些歪瓜裂枣就是不一样，迄今为止，我遇到的人中怕是只有师傅能和他一较高下。】


    【那位禅院家的继承人实力也不错，可惜输在了没经验上。】


    日记的主人一生都在磨砺自己，被咒灵所伤后命不久于，在一个小村落里度过了余生。日记后半段几乎都是她在那个小村落里教导孩子的日常。


    【臭丫头，要不是师傅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我早就两腿一蹬离开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出去还不够喂咒灵呢。】


    【没遗传到也好，师傅在外面也能安心点。】


    【村子和外界隔绝太久了，连条消息都传不进来，不知道师傅她们成功了没有。】


    越到后面，本子的笔迹越模糊，已经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


    日记内容看着很多，但其实只有薄薄的十几页，很多东西都被一笔带过，有时候几个月才写一篇。


    “我查了一下其他资料，她的师傅应该就是千年前的咒灵操使，估计死在了那场大讨伐中。”


    尤垚开始分析：“根据我的了解，古时候的人经常会把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妖魔化，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咒灵因此滋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咒灵多如狗，咒术师遍地走。”


    “当然，二者都有强有弱，唯一不变的就是敌对关系。但如果出现了一个可以操控咒灵的人呢？尤其是那些小家族，一个强大的、非大家族出身的、站在顶端的咒术师无疑可以改变他们的家族。如果得不到，那就毁掉，不让任何人得到，我想这就是她隐居在小村庄的原因吧。”


    夏油杰的历史还不错，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日记上的时间，很快和记忆中学过的知识联系上：“那个时候似乎是两面宿傩活跃的时间。历史记载，两面宿傩以女人和小孩为食，他的手下经常去一些小村落抢孩子和女人，后来似乎是造成的影响太大，民间哀声四起，天皇下令讨伐两面宿傩。”


    说起来，咒术界最开始因为夏油杰的术式十分戒备，他们不相信夏油杰能操控好手下的那些咒灵，甚至产生过处决夏油杰的念头，最后被高专校长保了下来。


    书本被尤垚像转球一样转起来，“其实不难猜测她参加的原因，她很爱她的女儿。”


    “确认她参加过那场讨伐之后，我看了一些人对那场恶战的描述，其中有一个人对咒灵的描述是[分不清是敌是友]，这句话相当明显吧。”


    咒术界对那场大战发生的事情总是闭口不言，就连书上也仅仅记载着【众多咒术师合力封印了两面宿傩】，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关那段历史的内容被掩埋在长河之中。


    “两面宿傩是咒灵吗？他为什么叫诅咒之王，不叫咒灵之王啊？”苗小花还在和自称天元的小孩讨论宿。


    小孩坐在桌子上撇撇嘴：“这谁知道啊，你应该问给他起这个外号的人吧。”


    “都四只胳膊两张脸了，肯定是咒灵啦，放到神奇宝贝了就是超稀有的小精灵。”苗小花两只眼睛骨碌一转，闪过一丝精明：“嘿嘿，等他复活了，我们就一起揍他，然后让夏油哥把他变成神奇宝贝。”


    夏油杰突然感觉身后一凉，有种之前给五条悟背锅的感觉。


    众人各司其职，苗小花则是和小天元聊得不亦乐乎。


    “你们在找什么？这里所有的书我都看过，说不定我知道在哪里。”小天元眼里闪过一丝红光，转瞬即逝，没有人察觉。


    苗小花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诶，我哥说让我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行，你这里有吗？我想看。”


    “？那是什么？”


    “你连都不知道是什么？那可是世界的瑰宝！著名五星上将麦克阿瑟将军曾说过，世界不能没有，就好比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苗小花说着说着给自己逗笑了。


    他知道耶路撒冷，他也知道麦克阿瑟没有说过这句话，但他喜欢看女孩笑起来的模样。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苗小花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哀嚎：“我想吃水煮肉片！想吃可乐鸡翅！想吃西红柿炒鸡蛋！能量严重不足。”


    经过一上午的交流，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小天元问道：“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他在撒谎，其实他知道苗小花说的是什么东西，高专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经常看到这些人在一起吃饭，那些食物他以前都没有见过，他稍微有点好奇那些食物都是什么味道。


    “都是我家乡那边的食物啦，水煮肉片就是把肉片放到水里煮，可乐鸡翅是把可乐和鸡翅放在一起炖，西红柿炒鸡蛋最简单了，就是把番茄和鸡蛋放在一起翻滚！”


    苗小花没有做饭的天赋，就连形容也欠缺一点火候。


    “你要不要等一下和我们一起去食堂？今天的菜单应该是水煮肉片和青椒炒肉。”


    男孩摇了摇头，似乎有些落寞：“我不能出去。”


    “诶？那你中午吃什么？”


    吃什么，男孩已经好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因为不会死，所以没必要进食，也没有人给他送食物。


    “不是吧！高专虐待小孩子吗？”虽然夏油杰说过天元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眼前的小孩也自称是天元，可苗小花就是没办法把他和老妖怪联系在一起。


    “唔——等我下午来的时候给你带一点，超级好吃！”


    小孩两只眼睛都亮了一些：“真的吗？你们下午还来？”


    “放心好啦，就算我哥他们不来，我也会给你送东西的！”


    送走几人之后，小孩伸手向前走，一如既往，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他，他这次没有放弃，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出去，最后被狠狠弹回来。


    “真的没有办法出去吗？”也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拍拍身上的土之后站起来坐到了最显眼的位置，这样她一来就能看到自己。


    “哥，我们下午还去图书馆吗？”


    “下午好像有课，你想去的话我请假陪你去。”宁怀安很少拒绝妹妹的请求，更何况这个要求并不难。


    埋头苦干的苗小花抬头：“啊？不用啦，还是学习要紧，硝子等下可以和我去一下宿舍吗？”


    小饭量、早早结束战斗的硝子比了个OK，苗小花三下五除二结束战斗，端着盘子离开，“我有事先走啦。”


    无所事事的小天元开始在地上画画，先画了一个三头六臂的哪吒，因为苗小花给他说哪吒的身体是莲藕做的，他画的是一个长着很多肢体的莲藕，随后又在旁边画了一个长着四只手的面片。


    最后，他在地上画了很久很久，一遍遍擦掉，又一次次画上。


    “你画的是小狗吗？真可爱。”


    家入硝子看了看苗小花，浅浅回忆一下刚刚这小孩画的东西，她觉得还是不要把小孩画的东西可能是她这件事告诉苗小花比较好。


    苗小花把饭盒放到小孩手里：“也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装水管，吃完直接放到门口就行，到时候我过来拿，饭应该还是热的，尽快吃。”


    说完，苗小花又拿出几本书：“这些是我偷偷带过来的，我已经看完了，送给你。”


    图书馆藏书很多，一时半会也看不完，几人只要没有任务和课就会过来看看，苗小花来得尤其勤奋，几乎每天都来。


    “我要和他们一起出任务，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回来可以给你带。”


    他摇摇头：“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看。”


    苗小花揉了揉他的脑袋：“一言为定。”


    等送走苗小花，他收起脸上的乖巧，他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留在这里不好吗？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一道女声自他的脑海中响起，言语尽是蛊惑，“只要你想，那些人会把她送过来的。”


    这是天元同化之后的必经之路，以前的薨星宫几年都不会来一个人，他们多的是时间达成一致，没想到这次出了差错。


    少年找出一本关于结界术的书，“我才不想在这里做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


    “五条还没有回消息吗？”


    夏油杰打开手机，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更没有消息，从两天前开始，悟没有已读过任何一条消息。


    雨滴落在尤垚手中的黑伞上，天色阴沉，乌云密布，燥热、压抑、烦闷，“五条家不会出什么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