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


    宇智波田岛不断地从三个孩子的口中得知了他们、族人以及家族的近况。


    但是怎么说呢……


    就……嗯, 越听越“传奇”，很像是在听什么故事。


    “……斑，你开万花筒写轮眼了？”


    “嗯, 开了。”


    “……”


    “父亲你要看看吗？”严肃。


    开眼！


    “……”


    ……


    “泉奈也开了？？？”


    “父亲你要看看吗？”微笑。


    开眼！


    “……”


    ……


    “小猫你……不会也开了吧？”


    “嗷！其实我比泉奈哥开的还要早一点呢！他那时候说如果我先开就喊我姐来着，结果完全没做到！”


    “谁说我没做到的？我之后不是喊了你几次‘瞳姐’吗？对, 你就像现在这样露出迷离的眼神和变态的笑容，一看就是死弟控。所以我才没有继续的, 因为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吓到人的。”


    “……谁露出迷离眼神和变态笑容了喂！！！”


    开眼！


    “……”


    ……


    宇智波田岛：“？？？”


    宇智波田岛：“！！！”


    宇智波田岛：“……”


    他怀疑自己依旧处于昏迷之中，而且他有证据！


    毕竟……三个孩子都将三勾玉写轮眼推向了更高的境界什么的……就算是做梦也梦不到的顶级美梦吧？！


    这已经不是“吾儿有大帝之资”了，而是“我家所有崽儿都有大帝之资！”。


    “那……”宇智波田岛稍微畅想了下, 问道, “咱们宇智波一族现在是不是很强？”


    “这是自然的！”宇智波带子笑着竖起拇指，“很强哟。”


    “那千手一族是不是已经被咱们踩在了脚底？”


    嗯，只能说，宇智波田岛不愧是一个标准的宇智波族人。


    宇智波斑：“……”


    宇智波泉奈：“……”


    “嗯？怎么？”宇智波田岛露出疑惑的表情，而后若有所悟, “斑……你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又与那个千手家的少年旧情复燃重修旧好了吧？”


    宇智波斑：“……”老头子不会用词, 完全可以不要用的。


    “噗！”宇智波带子忍俊不禁，“虽然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是，田岛叔叔，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现在的柱间哥也很强，能够在正面对战的情况下与斑哥你来我往不相上下的那种。”


    “……”


    “与此同时，柱间哥的弟弟扉间君也很出色。”宇智波带子公平公正地说道，“与泉奈哥旗鼓相当。所以，两族之间依旧维持着相应的平衡。”


    “……小猫，你为什么要喊那家伙‘哥’？”


    宇智波田岛不愧是亲爹, 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


    “额！”


    宇智波田岛似笑非笑地瞥了某些人一眼，意思很明显：你来我往是吧？旗鼓相当是吧？那你现在这是什么？当场露馅？


    “……你们给我说清楚。”宇智波田岛意识到有些事情大约出乎了自己意料，沉下脸如此问道。


    然后……


    他就听到了更加惊悚的内容——


    在他的孩子们和千手一族的年轻上层的引领下，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的关系居然真的和解了！


    “你们……”他不太确定地问，“这是想干嘛？”若是放在从前，他肯定已经直接开口训斥或者上手收拾了，但如今……他已经不再是族长，几个孩子都成为了家族的领头人。所以，就算他心中不赞成，也不得不重视他们的想法和意见。


    三人对视了眼。


    宇智波泉奈叹了口气：“我不说，哥哥你来？”


    宇智波斑犹豫了下后说道：“我嘴巴不算聪明，小猫来吧。”


    “行。”宇智波带子当仁不让地点了点头，“我来说。”


    于是，她将这段时日以来他们讨论的有关于两族的未来娓娓道来。


    宇智波田岛虽然最初有些心理不适，却也努力克制住内心那些用几十年的时间养成的“傲慢与偏见”，认真倾听起了来自于已经成熟强大的孩子们的想法。


    越是倾听，便越是心惊。


    “你们这是要……打破世界这么多年来的格局？这太危险了。”作为一个忍者和族长，他深知想要登临最高的位置，不破不立是最好的方法，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并不希望孩子们这样冒险，因为如此一来，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从前他的主要身份是前者，现在，他的主要身份是后者。


    “像现在那样生活下去，就不危险吗？”宇智波斑不擅长说话，但是，每次开口却往往能够切中要害，大约正因如此，他非常擅长“扎心”，说话也不那么讨人喜欢，“父亲你和那些叔伯长辈们就是遵循着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活着的，结果又如何呢？”


    “……”


    “现在忍族的生活模式，如若不发生改变，就很难确保，我不会成为下一个父亲你。不仅是我，泉奈，小猫，还有其他所有人……大约都逃不过去。”


    “……”


    “父亲，既然平稳地循旧的生活也未必平安，为什么不索性走上新的道路呢？反正，结局最差也不过就是死亡而已。”宇智波斑神色坦然地说道，“对忍者来说，这种东西和家常便饭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是真的不怕死。


    这个族里的任何一名忍者大约都是如此。


    倒不是说毫无惧怕，而是从很早以前起，从初次拿起苦无的那一刻起，从最初登临战场的时刻起，就清楚明白地知晓自己总有一日会死在这份职业中，余下的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


    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吧？


    很多忍者正是借着这样的想法彻底挣脱了所有道德束缚，从人类退化成了野兽。


    宇智波田岛：“……”他抬起手抚住额头，很有些头疼地说道，“斑，兹事体大，你等我仔细想想。”理智上，他知道儿子说的话是有理的；但感情上，他不是那么愿意接受。


    宇智波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宇智波带子再次开口，将最近族内的困境说了出来。她想着，毕竟田岛叔叔是“资深族长”，说不定有着丰富的应对这种事的经验。


    宇智波田岛听完后，愣了愣，而后，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色。


    宇智波泉奈敏锐地察觉到，自家父亲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开口去问，只是任由对方进行着思考。


    片刻后……


    宇智波田岛开口问道：“……千手佛间那老匹夫……现在情况如何？也在昏迷着吗？”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嗯？”宇智波田岛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了？”


    “……田岛叔叔，”宇智波带子轻声回答说道，“柱间哥的父亲……在当年重伤归族后不久，就去世了。”


    “……”宇智波田岛陷入了沉默。


    虽然刚刚他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当听说多年的老宿敌老对手真的已经死亡，他依旧难以自制地陷入了惊讶深思中。


    脑海中，过往的一幕幕纷杂呈现。


    他的确厌恶着千手佛间，虽然厌恶，但是，还是那句老话，虽然出发点截然不同，但爱与恨其实真的是非常相似的一种情感，它们彼此间绝对不是反义词，又或者说，“漠视”可能是它们两个的共同反义词。


    宇智波田岛与千手佛间互相厌恶仇视做对了三四十年，也就是说，他们彼此“陪伴”了三四十年，于人生中第一次登临战场时相遇，又于其中一人人生中的最后一场战斗中别离。


    如何能不因此唏嘘呢？


    尤其……


    “那家伙……最后还救了我。”宇智波田岛喃喃说道。


    “……什么？”宇智波泉奈瞪大眼眸，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你刚刚说什么？”


    “你们不是自相残杀才会一死一伤的吗？”宇智波斑也很讶异，“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


    宇智波田岛：“……”他有些犹豫纠结，不知道是否该将真相告诉孩子们。


    他的顾虑，和千手佛间死前的顾虑是一样的。


    只是，当时的情形和如今的情形，也的确是不一样了。


    更别提……


    当年千手佛间是在死前看着风雨飘摇的家族和年纪尚幼的孩子们，于无奈中做出了决定。而如今……在宇智波田岛的眼中，几个孩子都已经从幼虎变成了颇具威势的猛虎，就连小女儿也……


    “田岛叔叔？”歪头。


    “……”好吧，他们家宝贝小猫还是这样可爱。


    在宇智波田岛的眼中，自家“虎女”就算真的咬人一口嘴里叼着条敌人血淋淋的大腿，肯定也很可爱。


    没办法，他们家这个滤镜是祖传的而且忠实刻入了DNA中。


    且与千手一族用的同款。


    毕竟大家共用同一个老祖宗。


    “父亲，你别磨磨叽叽的。”宇智波斑耐心用尽，直截了当说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怎么着？”宇智波田岛看到长子这模样就没忍住挑刺，“我若是不说，你是打算当个揍亲生父亲的逆子，还是打算对我使用幻术？”


    宇智波斑：“……”忍住！这是亲生父亲！


    嗯，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只不过，父子俩的立场好似调换了个儿。


    但如若两人都没有因此而觉得不适，那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更迭与传承”吧。


    宇智波田岛纠结了半天，到底还是说出了实话——


    “当年，我与千手佛间一起落了单……”


    当时，四周都是对忍者来说很致命的毒烟，他们面对的，也是一群看起来似乎不知道疼痛且完全不要命的死士，每一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挑开后就会发现他们的脸孔全部被毁了，舌头上有着咒文，压根没办法得知身份也不能进行拷问。


    他和千手佛间同时陷入了那个好似针对着他们的陷阱，于那种情况下，不得不放弃常年以来的敌对姿态，齐心协力地对抗敌人。


    但不得不说，还真是该死的默契。


    不过多正常啊，他们可是不折不扣地对战了三十多年，是整个世界上对了解彼此战斗方式的人。所以，敌对的时候默契，配合的时候更默契。


    但是很遗憾，对手似乎也是有备而来。


    他们且战且退，最终在毒烟的影响下还是被那群人堵住了。


    混战中……


    他清楚地记得，千手佛间确实是为他挡住了一把飞射而来的苦无。


    那一刻，他骤然瞪大的瞳孔中，满是那把苦无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巨大的影像。


    而后——


    “叮！”


    伴随着这声轻响，苦无被击落了。


    “别发呆，你这老家伙想死在这里吗？！”


    老宿敌的话近在耳畔。


    这也是……


    对方这一生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