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带子在树下找到了等待在那里的孩童, 笑着朝他伸出了一只手：“走吧。”


    “……”低垂着头的片桐丰抿了抿唇，仰起头问道，“带子姐姐, 我将来的人生……会变得很糟糕吗？”


    “那个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会每天生活在与现在一样的痛苦中吗？”


    “那个也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我将来……真的会变成糟糕的吗？”


    “那个呢，也要由你自己来决定哦, 小丰。”宇智波带子在男孩面前单膝跪下, 直视着他的双眸，诚恳地说道，“你的经历……确实是痛苦而绝望的，它也的确可能会在将来扭曲你的意志与性格，但是……请不要一并将你过去感受到的所有快乐幸福都一并抹杀掉, 它们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但它们都被毁掉了, 在短短的时间内。”


    “所以，你想要也变成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


    “还是说，想要变成能给别人带来希望的人呢？”


    “……就像带子姐姐你一样吗？”


    “……不, 我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存在。”宇智波带子朝眼前的孩童笑了笑，眼神哀悯地说道, “否则, 我也许能够做得更好。”


    “……带子姐姐是在自责吗？”


    “没有哦。”宇智波带子摇了摇头, “小丰, 你不是我的责任, 我也没有必要为你的人生而负责。能够帮到你，我觉得很高兴；没能帮到你，我觉得很遗憾。但是, 我不会因此而自责……嗯，就算现在有一点点，但也不会陷入其中, 我会用它来激励自己，希望将来能够做得更好，能够避免更多的像你一样的悲剧。”


    “……嗯。”片桐丰想了想，点了点头，脸孔上自相见以来露出了第一个小小的笑容，“那么，带子姐姐，我果然还是想做和你一样的好人。”


    “sga……那你加油。”宇智波带子亦笑着点了点头，“这并不是很难，你将来应该会比我现在更加出色。”


    “……如果不能呢？刚刚那个人不是说……我没什么天分……”


    “也许做忍者的方面的确如此，但是，做一个好人是不需要任何天分的。”宇智波带子认真回答说道，“这个只靠心意就足够了。”


    “……都不安慰我说我天分其实不错的吗？”


    “唔……在这方面，我建议是别给自己太大的期望和压力，”宇智波带子诚恳地回答说道，“期望越低，取得成果的时候反而会越加开心，整个人也会越加有动力吧？而且，为什么一定要变得很强很强呢？”


    她笑了笑，安慰说道：“强大的忍者固然不可或缺，但是，这个世界上普通的忍者也有很多吧？他们承接着高级忍者不会接的任务，帮助着很多普罗大众，甚至维持着各个方面的秩序……他们也很了不起的哦。”


    “说到底，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一种工作都是可贵且必要的。”


    “否则，这个世界可就要乱套了哦。”


    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但在如今的忍界中……


    还是有些不太现实。


    一旦成为忍者，谁不想变成立于顶端的那一个呢？


    就算是她自己，也希望自己能够更加更加强大，如此方能够改变一些她不喜欢不期待不接受的事情……


    但是，用它来安慰一个还很小的孩子，却是没什么问题的。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眼前的孩子需要一点希望，却不需要太多的压力，否则……


    “……嗯。”片桐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像我的父亲……虽然不是忍者，但是，在饥荒的年月帮助了很多周边的人们？”


    宇智波带子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道：“对，就像你的父亲，虽然只是普通人，却做到了很多忍者没能做到的事情。”其实她不是很了解对方的父亲，但后者风评的确不错。


    “……即使如此，他依旧是这样的结局。带子姐姐，好人，为什么不能有好报呢？”


    “所以，我们才更加不能屈服妥协于这样的现实，不是吗？我们要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属于自己的努力，努力让未来某天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出现。”


    “……嗯。”男孩再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期待地问道，“那带子姐姐……今后我能跟着你学习如何做忍者吗？”


    “……抱歉呢。”早就知道对方会这样问的宇智波带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现在的情况……不太方便带着你。”毕竟她自己还是一个新人呢……而且经过今天的情况，她发现晓组织似乎不太像自己之前所想象的那样……？不知道是青玉组一个队的问题，还是大家都……


    总之，这种情况下，是不太适合带孩子的，万一给小孩子的身心健康发展带来负面影响就不好了。


    “……哦。”男孩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总之，我先带你去见一个可靠的长辈，问问他有没有办法安置你。”宇智波带子并未对对方撒谎，也没有大包大揽，而是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现在有的办法，“如果他也没办法，那我就写信给我的朋友，问问他该怎么办。如果他也没办法……那就只好去求助那个人了……”


    阿飞先生……


    会帮忙的吗？


    哎……希望别走到最后一步，否则可就太麻烦了……


    “……嗯。”眼下的结果虽然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但片桐丰知道自己没得选，或者说，眼前人愿意践诺他就应该满足了。更别提……


    那个库房里的钱财，她分毫都没有取用。


    所以严格来说，接下他委托的人并不是她。


    她只是凭借着一腔好意在帮助他，仅此而已。


    这个世界真的糟糕透了……


    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糟糕……


    但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人存在，好像又没办法说它糟糕透顶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


    但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多一点呢？


    如若多一点，也许家人们……


    所以，这是不是因为……


    “……做坏人的话，是不是会更加轻松呢？”片桐丰小声问道。


    “会的吧。”宇智波带子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只要放弃底线、责任感和其余一切事物，人也许能活得很轻松。但是反过来说……这样的存在，真的还能说是一个‘人’吗？”底线一旦被突破，只会一而再再而三……而一个人，也会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变成怪物吧？


    这样的存在，难道不可悲吗？


    连真正的自我都失去了。


    “……”


    “相较而言，做一个好人大约挺难的，在很多时候大约也会吃点亏。但是，如若能直到最后一刻都坚守自我，”她笑了笑，“难道不是很帅气的一件事吗？”


    “……只有这样的好处而已吗？”


    “哈哈哈哈……”宇智波带子笑着说道，“嘛，总有些事情比生死更重要嘛。”


    “……”会吗？


    之后……


    宇智波带子丢下焦头烂额的前辈和缺胳膊少腿的前辈，怀抱着男孩去到了……


    花街。


    其实她原本想让他在城里等自己的，然而他不愿意，而且表现地相当不安。


    宇智波带子也没辙，更知道一再地说“我不会丢下你”在这种时候大约也没什么用，简而言之这就是一只流浪且被虐待过的小猫，如若再独自被丢弃在街头，绝对会出现强烈应激反应。除非待在可以信任的人身边，否则他是绝对无法安定下来的。


    所以……


    她最终只能在男孩的头顶盖上了一件衣服，怀抱着他回到了花街。


    此时已然是傍晚。


    进入秋天后，天色暗沉地格外早了。


    故而，此时的街道已然亮起了灯光，街道也与下午时迥异，变得灯火酒绿分外热闹。


    “……带子姐姐，外面好像很热闹，我可以看吗？”


    “不行，这可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看的。”这说不定比去晓组织一日游还要糟糕。


    “……”


    很快，又有醉汉前来搭讪。


    不过这一次，宇智波带子已然掌握了熟练的拒绝技巧——


    “我是久留美大姐头的客人，你确定要拦我？”


    “……”


    基本只要不是醉得太厉害的，听都这话都会讪讪离开。而实在是酒醉到失了智的……


    嗯，一脚踹开就好了。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群男人是来做什么的以及他们找她有什么目的，所以……


    挨她一脚，不冤枉吧？


    一路“过关斩将”之下，她很快去到了白日去过的酒店。


    去到时，老板娘久留美已经站在门口笑着等她了，开口就是：“我听说有个长得很漂亮、‘脾气却很坏力气格外大’的小姑娘来了这里，我猜就是带子小姐你，怎么？来找自来也大人？”


    “……是他们先骚扰我的，而且我没伤人。”只是普通地踹到一边去了而已——她解释了一句后，知道对方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于是笑着问道，“自来也大叔还在吗？”


    “正在喝酒呢。”老板娘久留美的目光落到对方怀中抱着的孩童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过却什么都没问，只示意对方跟自己进店。心中却是难免吐槽——


    自来也大人带了你这个小姑娘，


    你又带了更小的孩子，


    下一次，


    是不是要带着婴儿过来了？


    ……那可就饶了她吧。


    她这里可是酒馆，有拿来招待客人的茶就不错了，到哪里去找奶？


    正在痛饮的自来也见到来人，很有些惊讶地问道——


    “……小带子？你怎么回来了？”总不至于是走了后越想越气，打算回来给他一拳吧？开玩笑的~她看起来可不像是脾气这么坏的小姑娘。


    “……那个，”宇智波带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些需要请教自来也大叔你了。总之，可以单独聊聊吗？”


    “……”自来也看着被少女抱在怀中的“人形物体”，没有半分犹豫地放下了手中的酒盏，笑着点头，“好。”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件可以开玩笑的正事。


    “万分感谢。”怀抱着孩童的宇智波带子认真躬身道谢。


    “不必客气，你也是为了必须之事，不是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