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丢了?
作品:《宋代第一航海家》 “当然。”顾季心中暗骂, 面上却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快请各位大师们。”
僧人们双手合十,走进小院。
夜间的小院分外静谧,小池塘前的几盏灯显得安宁祥和。这个院子里住的人不多, 顾季又刚刚回来, 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对每个人简单问询过之后, 也纷纷表示没看到过什么妖怪。
“要不然,去其他地方搜一搜?”年轻僧人悄悄问道。
他们只看到妖怪朝这个方向逃了,但没看清究竟是逃进了谁家的宅子。要是在这里耽误了时间,让妖怪伤人可就不好了。
“不对……”年长僧人摇摇头, 绕小院走一圈。
他的脚步最终在小池塘边上停下——
“噗通!”
他一个猛子便扎入池塘中,只看到一串串气泡在静谧的夜色中逐渐浮上来。僧人们焦急的等着, 一会儿才见他从水面上浮出来:
“这池塘是活水, 妖怪可能沿着水源跑了。”
“这……”
众人面面相觑。池塘引汴河里的水,可他们又怎么可能到汴河里搜寻?年轻僧人向前一步问道:“师父,那妖怪当真是从这里逃走的?”
“有可能。”他湿漉漉的从池塘里爬上来:“大概那妖孽看着此处宅子无人,便从这里跳进池塘逃走了;或者去了其他地方,没被我们发现……”
四处静默。
谁都没想到会突然碰见妖怪, 更想不到这妖怪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了。
他拧拧身上的水, 对顾季道:“这位施主要小心。老衲法号德惠,施主若是看到了妖怪的踪迹, 就往大相国寺去找我。”
顾季连忙还礼:“不胜感谢,小生定当照办。”
目送着僧人们离开,顾季才算是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转身安慰受惊的几人:“放心, 没什么事, 都赶紧回去睡觉吧。”
顾念怀疑的多看了两眼,心下了然的布吉则想去安慰柳二,却没被柳二给个好脸色。
正如顾季所说, 果然没什么事。
妖怪再也没有侵扰过他们。布吉被顾季拉来当劳力,照着图纸磨木头和琉璃,没几天手上就起了茧子。顾念看着力气活只犹豫了一刻钟,就决定和柳二去读书。
顾季对此等好学的精神十分赞赏,第二天就把两个小姑娘送走了。
靠着小王的介绍,顾季成功找到一所私塾。这里收的大部分是女学生,年龄在八到十四岁不等,出身小商贾或者平民百姓之家,课程内容以教习识字为主。
正好让顾念小朋友完成小学教育。
布吉多少有些难过,因为柳二也跟着上学去了。于是顾季就给了他个新任务,负责每天接姑娘们上下学。规律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二十天,直到年节到来。
顾念撒泼打滚早上不想起床,也被顾季在鸡叫的时候从被窝里强行拽了出来。兄妹俩互相约定,等顾念这段时间上完学,他过年就带顾念随便逛汴京城。
顾念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送妹妹上学之后,顾季的世界就变得神清气爽。
他就要准备对付鱼鱼了。
在逃跑的第二天夜里,鱼鱼又悄悄回来了。
“说,你到底惹什么事了?”顾季眼神坚定,拿着做望远镜锯下来的木条,当做宝剑直指雷茨。
雷茨的指尖按上木条,轻轻就将它弹了下去。他绿眼睛中露出几分无辜的神情,还好像有些受伤:“你怎么这么凶嘛,我没干什么呀。”
接着,他就欲盖弥彰的将这些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顾季简直要晕过去了。
“你当皇宫大内是游乐场吗?”他发出灵魂质问。
“游乐场是什么?”雷茨闪烁的眼眸中写满了单纯:“我之后不去就好了,还要被和尚追着跑。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藏起来,他们也很难找到我的。”
这两天街上多了不少和尚,悄悄搜寻妖怪的痕迹。不过偌大的一个汴京城,想要找条鱼又谈何容易?这种搜捕想必没过几天就会平静下来。
“那你好好藏着,给我磨木头吧。”顾季冷漠无情。
雷茨只好认栽。
于是第二天早上,布吉送姑娘们上学回来,就看到了顾季和雷茨共同劳作——
顾季仔细对照着图纸,小心翼翼的将钱老爷子给他的铁器部件拼装在一起,眉眼中皆是认真的神情。雷茨披散着一头秀丽的卷发,在旁边郁郁寡欢的磨木头,磨到一半就开始在木头上雕花。
布吉震惊了。
这可是郎君怀孕的妻子……虽然不是人……但还能干活吗?郎君居然让她干活,这做的是人类应该做的事情吗?他觉得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妻子!
他一个箭步冲到雷茨面前:“我来替你做吧!”
雷茨的眼睛中写满了惊喜,飞快的将工具塞进他手里,然后一溜烟消失了。
接着被顾季拽着鱼尾巴拖了回来。
“你这么想替他干活,那就干双份。”顾季指着布吉,身边充满了低气压:“雷茨也别想逃避,必须回来干活。不是喜欢雕花吗?那你就在这里雕花吧。”
雷茨抿起一双薄唇,伸手捂住小腹:“我可还怀了你的孩子。”
他楚楚可怜的神情好像受委屈的小动物,让人忍不住升起更多呵护的情绪,不愿意让他受一分累。虽然顾季看着这条戏精的鱼,心里的火一阵一阵往上冒。
是谁被摁在床上产哔,搞清楚点。
布吉挺身而出:“没关系,让我来替你——”
他反抗顾季强权的话语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雷茨在阴影中没遮住的喉结,还有未经掩饰因此分外空旷的胸部。
“你是男的——”布吉变了音调。
顾季捂住他的嘴,将他从房间里拖了出去。
下午布吉要出发去接姑娘们时,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了。
他很难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老板娘变成了老板,连带着看向雷茨的目光都怪怪的:原来这是一只神秘美丽、又比他强大无数倍的雄性鱼妖,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天哪。
等到黄昏时分,三人才回来。
这比平时晚了些,不过由于顾念十分自觉,回到家就做功课去了,所以顾季也没有深究,只当做他们从街上逛了逛又回来。
第二天,太阳落山后三人回家。
布吉主动解释原因:“今日夫子说要买几本书,我就先带着她们往书铺子去了一趟。”
姑娘们上学的小包袱确实更鼓了一点。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顾季点点头表示同意,依旧没有对他们的行踪进行深究。
上学第三天,他们太阳落山还没回来。
“人呢?”顾季的望远镜正制作到紧要关头,在屋里磨玻璃忘记了时间,一抬头竟然天色已晚,月亮都已经悬挂在空中。
他探头看看,寂静的小院里全无动静。
他妹妹怎么还不回来?
不管在哪个时代,孩子走丢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想想年幼的顾念、弱柳扶风的柳二,连送她们下学都布吉也只不过个少年罢了。
也许他们只是下学后贪玩,不知到哪个地方耍了。但万一真是遇见了坏人……自己之前真是太大意了,顾季浑身发冷。
不行,他要去找顾念。
顾季回头像灯火昏暗的屋子中走去。他刚要披衣离开,嘱咐雷茨在家里看家,背后却突然一凉。
一把冷冰冰的刀横在他的脖子上。
他身后站着位劲瘦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身上的汗臭味和血腥气扑鼻而来:“图纸在哪里?把从西洋得到的图纸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男人发出阵阵冷笑。前几天他刚刚在京畿灭了一家满门,没想到赏金没拿到就被衙役追上了。但幸好就接了新任务,只要从这个少年手中拿到什么“图纸”,就又是一大笔赏金。
什么图纸?
顾季蒙了,他强作镇定:“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图纸,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是要□□吗?我已经交给朝廷了。”
“你怎么可能只有这点东西?”身后的男人又勒紧一点:“你搞了这么多木材和琉璃,这是在做什么?把图纸、配方或是什么交出来!”
他被盯上了!
顾季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估计自己给朝廷献上配方便已经让人怀疑,制作望远镜的进程又拖这么久,就被注意到了异常……
那么为什么来找他?为了钱还是功名?他们一定不相信自己从西洋只带来了火炮这一样东西。
顾季冷眼扫视四周,果然发现身边不止一个人。在暗处至少还潜伏着两三个黑影。
雷茨在哪?他的心脏狂跳。暗处有水声。
鱼刚刚在池塘里……雷茨肯定看见他的境地,但他动手又容易被僧人们盯上。
“你松开我些。”顾季伸手指了指仓库,喘息道:“图纸放在那里了,压在板子下面,我带你过去拿。”
他才不在乎是谁想要图纸,毕竟自己还能从系统中再复制一份,而性命只有一条。
“去。”
他推着顾季往前走。
推门进入仓库,里面的灯已经熄灭了。顾季拿盏油灯提着,找出压在木板之下的图纸。望远镜的其它部分还没被拼接好,还有雷茨雕刻的花纹,看着就像艺术品一般,倒不令人起疑。
男人持刀横在顾季的脖子上,示意另一人去看。
系统给的图纸非常细致,其精密严谨的程度是宋代远不能及的。更何况这张图纸是印刷的,与手绘图纸的质感千差万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那人展开就愣住了,半晌才道:“这是好东西,这小子绝对有鬼。”
顾季冷静道:“你们也拿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有这样的东西藏着掖着……”男人嗤笑一声:“谁知道你还藏着多少东西?兄弟们把这里全搜一遍,然后把这小子绑回去给东家交差。东家可是说了,多问出一个,给多给一百贯的赏钱。”
“只要不打死,说不定还能问出不少东西。”
怎么还绑票呢?
顾季几乎已经确定,这帮人绝对是杀人放火的行家。不知道受雇于谁,观察很久后无声无息的迅速潜入这里……
他要是被带走就完了。
就在这一刹那,顾季瞳孔猛缩。
他看到蓝绿色的身影泛着荧光,随着破水声向男人而来。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道巨力扑倒,手中的刀也被轻易夺下,脊椎扭断。
面上却还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霎时间,从墙外跳出几人。
这些带刀者显然都是好手,雷茨也失去了偷袭的机会。他将头发甩到身后,看着前后向他冲上来的人,无声的念诵了什么,神秘的语言让人生理性的不适。
顾季眼睁睁看到他们的动作慢下去。
雷茨的手上鳞片延长出利爪,刺进其中一人的胸膛,将他的心脏震碎。
鲜血只溢出一点,人却没了生息。
三人想趁机一起对付他,但还没近身便软倒在地,抽搐着成了尸体。
最后一人察觉到不对想要离开,但显然没有机会。海洋上的顶端捕食者绝不会让猎物逃走,只会在不见血的情况下将他抹杀。
只在几个瞬息之间,就全部没了声响。
雷茨抬头,眨眨眼睛看着顾季:“估计要被发现了。”
“完蛋。”顾季暗骂一声,第一次后悔自己住的离大相国寺这么近。他飞快的将被弄乱的仓库归置整齐:“你先躲出去……我来收拾这里。”
“没事,我把尸体运到河里。”雷茨干脆利落的将尸首拖下水:“你去找顾念。”
说着他已经将几具尸体往池塘中搬。显然在动手时雷茨就想到了处理的问题,几乎没有容易被发现的血迹。
对,还要找顾念。他妹妹在哪?
会不会也遭遇了什么?
顾季强迫自己稳定心神,帮雷茨将尸体通通从水源处运走。眼看着雷茨跳入池塘消失,他才整了整身上的衣袍,镇定自若挥手招待一辆马车。
“去孙先生的私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