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了怎么还想着唔——

作品:《宋代第一航海家

    德善看着这兄妹俩, 罕见的愣了一下:“是的……”


    “家里有妖怪?”顾念害怕的扑进顾季怀里。


    心里默默给妹妹的演技点了个赞,顾季也装出一副害怕强作镇定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已经无事了。施主随老衲进去吧。”德善叹气,领两人进了宅子。


    在堂屋坐下, 小和尚主动给几人泡了茶。德善这才将今晚的事娓娓道来, 又问顾季:“幸好施主没被那妖怪害了, 不知今晚施主是遇到了何事,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顾季佯怪顾念一眼:“今晚都是我阿妹调皮,下学后跑到书铺子里读画本去了,照顾她的仆役又迷路, 我在家里等不到她,便急急忙忙出门去寻……这不刚刚才带她回来。”


    “差点就跑丢了。”顾季责骂道。顾念低头佯装无辜。


    “原来如此。”德惠道:“郎君这也算因祸得福。若没有这事, 说不定郎君就要撞见那妖怪了……”


    他在心里赞叹顾季的好命。妖怪两次潜入他家, 偏偏两次都是顾小郎君不在家的时候。只要撞上一次,他可就没命了。


    顾季尴尬笑笑。


    “郎君好像还有个义弟?”德惠突然想起什么:“怎么这两次都没见他在家?他可还安好吧?”


    顾季的冷汗都要下来了,灵机一动装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莫提他了。这几天他晚上往外跑,天明都不回家的……”


    “为什么呀?”顾念适时插话。


    “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顾季低喝一句,抬头看向德惠。德惠显然理解了他暗含的意思, 颇有些无话可说。


    顾季趁机打探道:“大师抓到那妖怪了吗?这妖怪若是在汴京四处逃逸, 实在是不让人放心。”


    德惠摇摇头:“还没有。”


    他站起身将顾季领到外面,看着正在小池塘旁边忙碌的僧人们:“不过小郎君莫忧, 老衲已经让他们帮忙把池塘的水源封死,这样妖怪就不会沿水源进院子里。”


    看着顾季震惊的表情,德善又笑道:“虽说池塘不再有活水, 不过还是小郎君的安全更重要。老衲已经与西子讲过了, 她也同意封死水源。”


    “那可真是谢谢大师……”顾季努力保持表情的自如,勉强做出一副欣喜的表情。


    不是,池塘被封死了, 雷茨可怎么回家?


    鱼鱼回家的路断了啊!


    顾季看着小池塘,好像看到了无家可归的雷茨。


    又忙活了好久,僧人们确保这里已经安全之后,才向顾季辞行。这是布吉和柳二也徒步回家,乖乖跪在地上等着顾季惩罚。


    顾季这一天累的脑壳痛,此时也没什么心思再去罚他们:“每人都扣三个月工钱,下不为例。”


    “谢谢郎君!”布吉没想到顾季的处罚如此轻,连忙带着柳二叩首。


    顾季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柳二从布吉手中拿过自己的包袱,深深的看了布吉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布吉的眼神黯淡下去。


    第二天一早,汴河中漂浮着几具离奇死亡的尸首。


    这年头河里有死人算不上稀奇,更何况这些尸首面上都看着没什么致命伤,更像是投水自尽的。船夫捞上来送到衙门,衙役没等到家人来认领尸首,反而发现是京畿的逃犯。


    “真是报应不爽。”衙役笑出了声,简单记录后就直接送去义庄。


    过不了多久,这几具尸首就会被拉到乱葬岗埋了。


    看着被河水泡的肿胀的尸体,有个衣着不显的男人嫌弃的撇了撇嘴,悄悄潜入某宅子。绕过花红柳绿的后宅,到了小小一间茅屋之前。


    “大人?”他悄声道。


    “快进来。”里面传来声音。


    门被拉开一道缝,他闪身进去。


    里面做的正是蒲满。他已经焦急的绕了好几圈,急得满头大汗。看到来人连忙凑过来:“怎么样?是他们吗?”


    “是。”男人低头道:“一个不少。”


    “完蛋了。”蒲满脸色发白。


    他本想着顾季只不过凑巧从西洋带回些好东西,但等到顾季又把改进的配方献给朝廷,他又猜顾季大概有些研究这东西的才华。


    虽然心生妒忌想要争功,但他终究也没这个胆子。可惜他说漏了嘴,这其中原委被某位侍郎大人得知……侍郎大人想要这份功,他便自然成了那个动手的人。


    悄悄找到刺客,搜顾季是否有更多好东西的图样,或者干脆将他绑架。


    事成不一定有他的功,但事败一定有他的锅。


    但好在这事不算难。


    毕竟除了妇孺,顾季家里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成年男子,其中还有汉话都说不清楚的瘸子。他找的都是杀人放火封专业刺客,这点事还是能办到的。


    没想到全军覆没。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蒲满不敢置信:“是不是他们被仇家寻仇了,根本没见到顾季……”


    “不是。”男人打断:“我昨晚亲眼看着他们潜入顾家的院子。”


    “但这不可能!”蒲满急得团团转,不敢置信。


    就顾季那个白斩鸡和他的瘸腿弟弟?还有那个又黑又瘦的番人少年?


    “……而且,”男人悄悄附耳道:“我昨晚一直在街对面等着。他们进去不到半个时辰,顾季就独自乘马车出门了。之后来了不少大相国寺的和尚,破门而入要搜妖怪。”


    “和尚找到什么了?”蒲满紧张:“怎么还有妖怪?”


    “奇怪的就是,和尚什么都没找到。”男人摇摇头:“没发现尸体,也没找到妖怪,等到顾季夜里回家他们就离开了。就好像他们几个潜入后就人间蒸发了……直到今早出现在汴河里。”


    蒲满皱眉,沉默良久后慢慢道:“你说,会不会是他们碰见了什么妖怪?”


    “可顾季却什么事都没有……”


    “不会是顾季藏了个妖怪吧?”


    蒲满此话一出,两人四目相对,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震惊。


    汴河上。


    “郎君,这船都划一早上了。”布吉小心翼翼道:“您到底是在干什么呀?”


    “在捞鱼。”顾季故作深沉。


    上午的阳光暖融融的,好像把整条河都镀了金色。汴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好像穿梭的箭般,大船小船与河边的酒楼应接不暇,运人运货。


    “这河里……有鱼?”布吉好奇道。


    他们的船是最小,最不起眼的一种。布吉向住在河边的船户租了船,说是想要感受在汴河上泛舟的乐趣。船户本来不愿,但听说他是海船的水手后,就放心的把船租出去了。


    他们都穿着破破烂烂的一身黑,不注意的话真和船户无二。


    顾季淡淡道:“愿者上钩。”


    河面突然泛起一点涟漪,顾季的小网兜动了动。他立刻将船划动,直到外城东水门的位置,四下里已经没什么人,顾季才将船停下。


    趁着没人注意,他将深色的毯子扔水里。


    顾念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接着就看到一个裹着毯子的东西从船边飞快的翻上来,躺到船底不动了。整个过程极其迅速,因此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鱼来了。”顾季满意道。


    布吉悄悄掀开毯子的一角,正看到雷茨蓝绿色的鱼尾巴。正感到震惊,就看到毯子下面悄悄探出修长白皙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布吉拼命挣开:“郎君捞鱼确实很厉害。”


    他被“夫人”捂嘴了呜呜。


    顾季隔着毯子摸了摸雷茨表示安抚。


    昨晚德惠和尚将小池塘封了,顾季被逼无奈只能这样捞雷茨上来。小船行至城中心靠岸,顾季看着四下没有和尚的踪迹,连忙让雷茨幻化成人形,又给他披上袍子。


    他的翡翠般的眸子充满怨气,不满的盯着顾季。勉强将身上的衣袍拢了拢,整个人便挂在顾季身上,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样子。


    三个人找小路,灰溜溜的跑回家。


    家里静悄悄的,两个姑娘都上学去了,布吉也赶紧尴尬的躲到仓库里去了。只剩下顾季和雷茨两人。


    “别装了,自己走。”


    雷茨很沉,搭在顾季肩膀上实在是负担。他将雷茨的胳膊拿开,想让他自己走路,却看到雷茨软软的就倒了下去。


    “雷茨!?”顾季脸色一遍。


    他慌忙将雷茨扶住,却看到怀中的美人鱼脸色苍白,连红唇上都没了血色:“你生病了?”


    赶紧将雷茨放在床榻之上,再将门掩上。掀开雷茨裹着的毯子,看到蓝绿色的鳞片都少了光辉,尾巴中间缠着一大圈湿哒哒的绷带,还在滴着水。


    “要不要去医馆给你请郎中……”顾季慌了。


    “不要。”雷茨沙哑着嗓子开口:“我受伤了,郎中不管用。”


    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好像一盆冷水当空泼下,顾季手足无措。雷茨肯定是被昨晚追捕他的和尚们伤到了。也不知道鱼鱼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一整夜,是怎么熬过来,怎么给自己包扎上伤口的。这么冷的水中,伤口会不会溃烂?


    雷茨好像很强大很神秘,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露怯……他便相信雷茨无所不能。


    他深呼吸:“我给你重新清理一遍伤口。”


    他刚刚碰到雷茨的绷带,就看到鱼尾巴轻轻颤抖了一下,好像遭受了什么剧烈的疼痛。


    “别动它……”雷茨眼睛里湿湿的。


    顾季束手无策。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两步,伸手将床幔拉上:“那你睡一会儿好不好?伤的有没有很严重,我能不能找到什么给你疗伤之物?”


    雷茨咬着嘴唇:“你陪陪我好不好?”


    皮肤雪白的美人鱼脆弱的倒在床榻上,散落的黑发好像瀑布般,绿眸子都暗淡了几分。他眼中盈着一汪水,当真是我见犹怜。


    顾季的心当时就软成一团,心中的愧疚如潮水。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被雷茨抱着滚到了床上。


    “河里的水很深,晚上黑的什么光都看不到,还有人举着火把在河边搜捕我……”雷茨缩在顾季怀里,脆弱的声音分外惹人怜爱:“我好害怕啊。”


    顾季潜意识里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很快他就无法再思考。湿热的唇齿纠缠堵住了他的嘴,雷茨的眼眸好像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受伤真的好疼……我怕我就要死了……”


    “不会的……唔。”顾季心中的异样消散,只剩下对雷茨的担心,甚至纵容雷茨攻城略地。


    “你要安慰我。”伴随着雷茨在耳边的轻语,顾季突然觉得什么东西顶到了自己的小腹,硬硬的。


    “你都受伤了。”顾季迷茫。


    “但是我好难受。”雷茨轻轻蹭了蹭顾季:“我好难受,是不是就要死了?你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好害怕……”


    他细密的舔着顾季的耳边,清澈的声音呜呜咽咽。


    顾季快疯了。


    他不知道雷茨究竟是什么情况,更无法理解为什么都已经受伤了还想着哔——。但雷茨的眼眸中又带着些疯狂,让人不敢违背他的要求。他终于挨不住雷茨的软磨硬泡,轻轻将手伸下去。


    “之后你就好好休息。”他无措道。


    “你坐上来,夹住嘛。”雷茨在他耳边悄声哀求道:“但千万不要碰尾巴的伤口……”


    顾季拗不过他,只好照做。不仅要小心翼翼的保持雷茨的体验,还要警惕不能碰到伤口。而且他心中怀着担心和愧疚,不仅雷茨提出多过分的动作,都硬着头皮一一照做。


    一个时辰之后。


    顾季想要去简单冲洗,雷茨却将他卷进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在胸口蹭了蹭,像八爪鱼一般紧紧贴着他,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在河里保持警惕游了一夜,雷茨确实累了。


    顾季无措的叹口气。


    他抬手试了试雷茨的额头,感觉有点烫,心慌中才反应过来鱼是变温动物。他揉揉脑袋想要下床,刚坐起来,却被八爪鱼似的雷茨牢牢抱住拽了下去。


    重重砸在雷茨尾巴的伤口上。


    他立刻挪开。


    顾季的心脏都要停跳了。


    意料之中的痛呼却没出现,雷茨仍然睡得十分香甜,甚至还咂了咂嘴。大尾巴泛着蓝绿色的美丽光泽,鳞片流光溢彩,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他松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他可以给雷茨换个纱布,毕竟在水里泡过的容易感染。顾季跪在床边,轻轻伸出手去解开绷带……


    雷茨恍然不觉。


    他生怕碰到伤口,把美丽的鱼尾巴捧在怀里,将缠的乱糟糟的绷带一圈圈解开。顾季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雷茨的伤口——


    伤口呢?


    绷带全部解开,鱼尾巴上蓝绿色的鳞片如宝石般闪闪发光,没有一丝的破碎和脱落,甚至能倒映出他惊愕的瞳孔。


    健康极了。


    顾季不可置信的看着雷茨,心中同时升起欣喜和愤怒,目光好像要把雷茨烧出一个洞来。


    他要是再相信这条鱼,他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