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作品:《社恐后爸娃综被宠日常

    “不会,你健健康康,安安就会开心。”听他困到说起车轱辘话,盛淮笑了笑,耐心安慰他。


    “那我……健康不了呢?”裴昱迷迷糊糊问。他愿意努力,不想拖累别人,让人不开心,哥哥也好,安安也好……可是有些事,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那也,没关系。”盛淮手指短暂顿了顿,又继续力道适中地给他按起来,“健康有健康的过法儿,不健康有不健康的过法儿,想那么多,比尔盖茨都没你累。”


    “嗯。”裴昱弯起嘴角笑了笑,“哥,你毒舌起来也挺可爱的。”


    “哪里毒舌?”盛淮轻轻捏捏他鼻梁,“这叫实事求是。”


    裴昱嘴角又弯了弯。


    有形的乏力和无形的疲惫,似乎都被他按走了些,裴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盛淮静静停手,摸了摸他体温,帮他搭好毯子,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


    第二天,盛淮和裴昱打算正式告诉盛时安,裴昱要“出国交流”的事。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决定先让崽开心一下。


    他们两人一道送盛时安去上滑冰课。


    盛时安果然开心,不过看到舅舅给爸爸套上厚厚的外套,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爸爸可以进去吗?里面有些冷。”


    “我这样不可能冷。”裴昱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外套。还是夏天,盛淮哥都给他裹上冲锋衣了,他该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中暑。


    盛时安这才安心进去,换了冰鞋和护具,朝已经坐到看台上的裴昱挥了挥手,开开心心上冰。


    裴昱也朝他挥了挥手,又不放心地问盛淮:“那个是安安吗?”


    同时上冰的孩子有好几l个,他看不清。


    “是。”


    盛淮答了句,帮他拉好外套拉链。


    隔了一会儿,裴昱又问:“哪个是安安?”


    “动作最花哨的那个。”盛淮说着,顿了顿,“你等等。”


    他走下看台,到冰场前台买了一顶颜色最鲜亮的头盔,叫盛时安到场边,不顾他的意见给他换上。


    这下子,裴昱能分辨出来了。


    虽然还是看不清崽的动作,但他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直到跟随不上——


    看着看着,他手捂着胸部,头往盛淮肩上歪了歪。


    “怎么了?”盛淮扶住他。


    “疼。”裴昱脸上,血色肉眼可见地褪去。


    盛淮第一次见他这样,心头不免慌乱,但还是努力镇定下来:“忍一忍,我拿药给你吃。”


    他跟医生和裴知远都交流过,出院那天,就备好了止疼药,一直装在裴昱随身背的帆布包里。


    把药从他包里掏出来,盛淮手指微微颤抖着剥开铝箔,抠出两枚药片喂他吃下,又打开保温杯喂他喝水。


    “好一些了吗?”


    没有,仙丹见效也没这么快。但裴昱点点头:“我想去车上。”


    他不想让安安看出什么。


    “好。”盛淮也担心这里太冷,让他疼痛加剧,拖着他腋下抱他起来,半扶半抱,带他走出冰场。


    “什么人啊,大夏天穿冲锋衣?”冰场楼上一家酒吧的后勤房里,几l个妆容妖冶夸张的年轻男孩儿嬉笑。


    乔竞思也挤上来看了眼。


    这间后勤房,是整个昏暗酒吧少有的能见点光、透点气的地方。


    上工之前,多看一眼外面的热闹也是好的。


    但是,看这一眼,他脸上的劣质妆容险些迸裂。


    呵,他众叛亲离,为了补税、交天价滞纳金和罚款,被高利贷逼到隐姓埋名不敢现身,害他如此的人,却过得很逍遥啊。


    看着裴昱被护着送到一辆他巅峰时期都不敢肖想的豪车上,乔竞思眼底嫉恨交加,被厚厚粉底掩盖的面貌,愈发狰狞扭曲。


    “能坚持吗?我送你到医院。”扶裴昱上车,盛淮帮他脱下外套,调平座椅让他半躺下。


    “不用。”止疼药开始起效了,裴昱缓过来些。“我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你去接安安。”他闭眼躺了一会儿,发现盛淮还在,忙催他下车。


    “不急,还没到下课时间。”盛淮坚持,陪他到临下课五分钟,才返回冰场去接盛时安。


    不放心裴昱一个人在车上,他脚步很快,丝毫没留意楼上一扇小窗后,有双阴毒的眼睛,在扫视着他,和车里的裴昱。


    十分钟后,裴昱感觉好多了。


    他调直座椅,看盛淮和盛时安还没出来,打开车门,慢吞吞下车。


    乔竞思瞳孔一缩,手下意识按上窗边粗糙的泥瓦花盆。


    那一瞬他有些迟疑,但很快又咬牙切齿:他活在阴沟里,已经见不到什么光了,还有什么好迟疑权衡的?


    何况他在这里上工,可什么登记手续都没有……


    可惜,他做好了各方面准备,甚至推开了窗子,裴昱却不动了。


    他就慢悠悠站在车前,一副嘲笑他的样子。


    乔竞思属实想多了。


    裴昱确实朝他那里看了一眼,但那只是因为乔竞思开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眼神不好,什么都看不清,就是看得清,乔竞思此刻的样子,他多半也认不出来。


    他下车,只是为了接盛时安,不想盛时安看出他有什么异常。


    “爸爸!”盛时安被盛淮牵着出来,大老远就朝他打招呼,裴昱忙朝他们的方向挥挥手。


    乔竞思神色一喜:呵,大的动不了,换小的也行……


    狰狞一笑,他毫不犹豫,将结结实实的泥瓦花盆推出窗子。


    眼神再怎么不好,那么大一个东西掉下来,裴昱还是看得到的。


    “小心!”他惊呼一声,下意识迈出脚,下一秒,却听见刺耳的刹车声。


    *


    “阿昱?”


    “裴先生?”


    “阿昱,


    醒醒!”


    裴昱再睁开眼时,眼前白茫茫的,有人影在晃,他闭闭眼再睁开,晃动的人影清晰了些:哥??_[(”


    他下意识寻觅最熟悉的声音。


    “我在,笨蛋。”裴知远抓住他的手。


    “我不是……笨蛋。”裴昱小声说——他大声不了,说话时胸腔有点儿疼。


    “阿昱,你被车撞了,但不严重,不用担心,哪里不舒服,慢慢告诉医生。”盛淮握住他另一边手。


    “盛淮哥。”听到他的声音,裴昱终于想起今夕何夕,“你和安安……有没有事?”


    “没事。”盛淮镇定答。


    裴昱松了一大口气:“安安?”


    盛淮和裴知远对视一眼。


    “安安……怎么了?”盛淮沉默有点儿久,裴昱不放心,但他没力气动,只拿手指抓了抓他掌心。


    “没事,在病房。”


    没事怎么在病房?裴昱着急,但一急反而说不出话来,只呼吸有些急促。


    “他没受伤,是惊恐发作,现在已经没事了。”盛淮忙安抚他,“等医生检查完,就让他进来看你。”


    “好。”裴昱答应,又不放心地看向盛淮:“不要……骗人。”


    他俩合伙骗崽可以,他骗他可不行。


    “不骗你,你先跟医生说哪里痛。”盛淮耐心哄他。


    盛淮确实没骗人。


    裴昱一做完检查,他就把盛时安牵进来看他。


    小孩儿穿着病号服,眼周红红的,红到裴昱一个眼花的人都看得出来。


    他伸手摸了摸他眼睛:“吓到你了?”


    盛时安摇摇头,又点点头。


    “爸爸痛不痛?”他看了眼裴昱胸前。


    舅舅说爸爸肋骨有骨裂,让他不要冲撞到爸爸,所以他碰也不敢碰爸爸一下。


    “痛,安安吹吹。”节目上,杨啸都是这样哄杨一帆玩儿的,裴昱下意识都学了来。


    盛时安踮起脚,凑过小脑袋,很认真地吹了吹,吹着吹着,却掉了眼泪。


    这样都痛的话,那时候……被火焰……生吞……


    “对不起,爸爸。”他抹了下眼睛,忽然跑出病房。


    “安安?”盛淮蹙眉,看一眼裴知远,把裴昱交给他,自己转身跟上盛时安。


    盛时安没走远,就在病房外,蹲在地上,不出声地哭。


    盛淮强行把他脸抬起来,才发现他嘴唇都咬破了,身子也在打颤。


    “安安?”他担忧地抱住他,“你怎么了,爸爸没事,只是骨裂。”


    “不要……爸爸……疼。”盛时安抽噎着,在他肩头,小声地,反复地,断续地,哀求似的说:“不要爸爸疼。”


    “好了,乖。”盛淮更紧地抱住他,“让医生给爸爸用多多的止疼药,让爸爸一点儿都不疼,好不好?”


    盛时安咬紧牙关,点点头。


    “可以大声哭出来,爸爸听不到。”盛淮抱他


    走远,走到外面小花园才停下,拍拍他颤动的肩膀。


    可盛时安哭不出声来。


    压了两辈子,他不会大声哭。


    想说的话不能说出口,他不敢放声哭。


    他只是伛偻着小小身体,喉头哽咽着,切切哀求:“不要爸爸疼……”


    把盛时安带回房哄睡,交代人看着他,将近深夜,盛淮才回到裴昱病房。


    “你在孩子那边就是。”裴知远看他一眼,压低声音说。


    “我陪阿昱一会儿。”盛淮哑着嗓子,看向病床上的裴昱。


    裴昱睡着了。


    那辆车速度不快,他的伤势不算重,奈何他体质太弱。


    出事到现在,他清醒的时候不多。


    “那你先待一会儿,我上去洗个澡再下来。”见他怔怔望着阿昱,裴知远迟疑片刻,终究起身。


    盛淮点点头,等他走后,拿热毛巾帮裴昱细细擦了手和脸,又拿棉签蘸了温水帮他润唇,看他嘴唇无意识咂了下棉签,盛淮笑笑,摸摸他头发,拉了椅子在他床头坐下,终于露出一丝疲惫。


    “阿昱……”


    他虚虚握住裴昱没打吊针的那只手,头抵在床沿。


    本来只是闭闭眼,让紧绷到快断的心弦放松一下,他却不知怎么睡了过去。


    不知怎么,做了场梦。


    “我不要他死!”


    还是盛时安,大一点儿的盛时安,哆嗦着抱住他,小脸脏污,双眼猩红:“舅舅,我不要他死!”


    不会。


    他看见梦中的自己嘴唇蠕动。


    他看见“自己”被消防员死死按住,跟随着“自己”的视线,怔怔看着蒙了白布的担架被抬出来。


    同“自己”一道,心胆俱裂,万念俱灰。


    阿昱!


    “嗯?”裴昱半梦半醒咕哝一声,手指挣扎了下。


    他被抓得好痛。


    盛淮猛然清醒过来,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他松了松裴昱手指,又更紧地抓住。


    是梦。


    只是梦。


    可是——


    他僵硬地偏头,看了眼床头小桌上,裴昱的记事本。


    本子他见过,但从没翻开过。


    可这个他从没翻开过的本子,内页写了什么、画了什么,他却……莫名刻在脑子里,看过千百遍一样牢靠。


    盛淮僵了良久,松开裴昱,拿起本子,迟疑再三,翻开扉页。


    只看了一眼,他手指颤了颤,又将本子合上,妥善放回原位。


    裴知远恰好走进来。


    盛淮站起身,毫无破绽朝他点点头。


    气息翻涌,他咳了一声,又强压下,喉舌唇齿,尝尽甜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