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你怎么在城门口？”虎杖悠雨走过来，“等得累吗，不找个地方坐吗？”


    “我飘的勒。”百目鬼歪头,“倒是神官妈妈,一路上居然都没怎么歇,附近的景色我都看见了，不能画下来真是可惜。”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去。”虎杖悠雨无奈,“而且，别在这里叫我神官妈妈了。”


    他既不是神官也不是妈妈。


    村子里也就算了，在平安京还这么叫，会被人怀疑然后发现他是黑户的吧。


    百目鬼却笑得很欢，“别提普通人，就是一般咒术师都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现在的妈妈在他们眼里是在和空气说话呢。”


    虎杖悠雨想来也是，不然一个漂亮小女孩飘在空中会被当成鬼的吧。


    不对，她好像本来就是妖鬼O.O


    “走走走！去我家去我家！”百目鬼拉住虎杖悠雨的手,“本小姐的屋子可是一顶一的大，什么花园池塘瀑布，要什么有什么！”


    “啊？”虎杖悠雨愣了一下，“你占那么大的地方,不要紧吗？”


    这里可是有很多咒术师和阴阳师哎！


    “有什么要紧的，他们又进不来，不能把我怎么样。”百目鬼骄傲仰头，“我家可是从来没有人类客人，你们是头两个！”


    然而……


    和百目鬼一起到了她的住处，两个人类只看到一个风雨中飘摇的破碎小木屋。


    “这就是你的大房子？”堕天冷笑，“还不如那破神社。”


    起码神社不会漏雨。


    虎杖悠雨也没想到百目鬼的家在贫民窟,面露不忍，“百目，如果不嫌弃的话，和我们一起租房子住吧。”


    可怜的妖怪，把小木屋当豪宅，这是平常过的多苦才能做出来的事啊！


    “不用啦！”百目鬼空中跺脚，“就是看起来寒碜了一点而已，里面可大可舒适了，你们看！”


    她握住要掉不掉的门把手，打开要掉不掉的门。


    “吱呀——”


    里面只有破烂和灰。


    虎杖悠雨：……


    堕天：呵。


    百目鬼有点心虚地关上门，说：“可能是最近妖力不是很稳定，或者我开门的姿势不对……我再开一次！”


    要掉不掉的门再次“吱呀——”一声开启。


    这次，门内景象和上次可谓天翻地覆。


    入目的是一座和式庭院，屋舍俨然，黑青色的瓦和深棕色的木墙搭建在一起，敞开的主屋大门里可以看见绘着浮世卷的屏风。


    屋舍檐下挂着风铃，无风自动，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墙面上有些许紫色绸布，华丽而优雅。


    庭院里有一小池塘，里面游着红的白的黄的锦鲤，清澈的水面上漂浮着片片花瓣，如同点缀于和果子上的糖粉。


    水边是一棵巨大的樱花树，违背季节规律盛开的花朵如同粉色云雾，令人移不开眼睛。


    庭院的地面


    是雪白的细沙，鹅卵石铺的小路蜿蜒着，一直延伸到他们在的这个小破屋的门。


    虎杖悠雨：！


    堕天：？！


    “成功！”百目鬼牵起虎杖悠雨的手，“妈妈进来！欢迎来到我家！”


    但虎杖悠雨没有踏入木门，因为他的另一只手被另一个孩子拉住了。


    “堕天，怎么了？”虎杖悠雨问。


    堕天四目微眯，脸色不悦，“这是领域吧。”


    进去任人宰割？当他是瞎的吗？


    “领域？”虎杖悠雨微愣，又看看门内美好安宁的庭院，不像啊。


    “哼哼，没见识过吧，这是本小姐的结界！”百目鬼双手叉腰，“只有厉害的妖怪才会有结界，可以和外界相连，但别人不经允许连看都看不到，更不可能进去！”


    虎杖悠雨了然，就像现代里常见的独立空间。


    “那这个结界应该是你的妖力构筑的？”虎杖悠雨好奇，“里面的东西也是？”


    “那是自然，结界的一切都是我做的！”百目鬼骄傲，“我要是高兴，能把它做得比皇宫还豪华！”


    “好厉害。”虎杖悠雨感叹。


    “……切。”堕天对这个轻易相信他人的家伙感到无语。


    “堕天真是没礼貌！”百目鬼生气，“你是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不愿意本小姐的强大吧！”


    “哈？就你？”堕天从来都是一点就炸的脾气，“有本事用本尊来啊，本大爷直接砍了你！”


    “才不嘞，我又不是满脑子肌肉的笨蛋。”百目鬼飘到虎杖悠雨身后，只探出脑袋继续嘲讽。


    “说到底，还是你做不出结界吧！也是呢，咒术师只会毁灭，不会创造捏。”


    “不要拿老子和那些废物相提并论！老子很快就能学会结界构筑，一定比你这小破院子好一百倍！”


    “不信不信，略略略。”


    “你给我出来！”一道红光闪过，百目鬼适时缩回脑袋，她刚刚探头的地方，后面的木板都被整齐斩断。


    眼看两个小孩就要打起来了，虎杖悠雨有点头疼地拉开他们。


    “你们……不要总是打架……”虎杖悠雨为问题儿童感到担忧，“还有堕天，不要总说脏话。”


    “你管不着！”堕天炸毛中。


    “这样，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虎杖悠雨尽力安抚着两个孩子，“堕天向百目鬼道歉，百目鬼教堕天做结界，可以吗？”


    “好啊。”百目鬼接受良好，“道歉吧，我们中唯一的真小孩。”


    堕天：……


    他觉得自己亏了。


    “我没错。”堕天闷闷不乐的。


    “……”虎杖悠雨深知，如果小孩子不愿意承认错误，那是不能逼的，尤其这个孩子本来就很叛逆。


    那只能他找其他东西来补了。


    “我给百目做漂亮衣服，就当是替堕天道歉了，好不好？”他对百目鬼说。


    “


    好啊好啊！”百目鬼可开心，“来来来，我家里什么机器原料都有，我要最好看的十二单！”


    堕天：……臭不要脸。


    最后他们还是进了百目鬼的结界。院门一关，便与外界断了联系，这里是遗世独立的特殊空间。


    结界里的空气很清新，温度比正处夏季的外面更低一点，是最适合人生活的气温。


    樱树花丛间有鸟雀跳跃，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两位陌生的外来者。


    在里面的感触比在外看更甚，虎杖悠雨被这里的美丽与安宁深深地吸引了。


    堕天还是一脸不太开心的样子，但也没说别的什么。


    这个妖怪，还有两下子嘛。


    “妈妈，我要吃饭！”百目鬼黏在虎杖悠雨身上，“我专门去外面买了可以吃的食材，就等妈妈来做了！”


    “嗯？现在吗？”


    现在是下午两点左右，离晚饭时间还有很久。


    “我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百目鬼倒地，躺平，指指小池塘，“我现在饿地能直接把那边的鱼给吞了。”


    虽然吞了也只是妖力回收。


    “那我给你做点吃食垫肚子吧。”虎杖悠雨说，“厨房在哪里？”


    “我带你去！”百目鬼窜起来，拉他离开。


    堕天没有跟上去，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样。


    呵，以后这妖怪就知道了，厄里那斯做饭没有灵魂。


    他来到水池边，手掌一抬，一条红色锦鲤破水而出，落入他手中。


    前一秒还在吐泡泡的锦鲤：？


    “全是妖力……”堕天皱着眉端详这条鱼，“果然是假的吗，近看就能发现不对。”


    真的鱼这样被抓着早就不挺扑腾尾巴了，这条假鱼只是砸吧嘴和他大眼瞪小眼。


    “没劲。”堕天把鱼扔回水池。


    回到水中的鱼摇了摇尾鳍，和其他鱼会和继续慢慢游。


    就在堕天研究庭院的妖力构造时，虎杖悠雨正一边做点心，一边和百目鬼聊天。


    “百目，构建结界难吗，是不是很废妖力？”他问。


    “还行吧，我的本体一直在结界里，耗能不算大。”百目鬼趴在案边，“不过要是本体出去还要维持结界，就很废力气了，所以我一般用分/身活动。”


    她拍拍袖子，“这是我最厉害的一个分身哦，可以吃东西，还可以显形！我超喜欢的！”


    “百目很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控制这么多分/身的人。”虎杖悠雨感叹。


    “那当然！本小姐就是最厉害的！”百目鬼的一百个眼睛，都可以成为分/身在外活动。


    “对了百目，你之前说，咒术师做不了结界，是为什么啊？”


    “因为咒力是负面的，攻击性也很强。”百目鬼说，“而且离开自身后咒力就不稳定了，无法构筑稳定的结界。我听说咒术的顶点是领域，但是那些领域好像都是攻击型的，不适合生活。


    “所以


    咒术师不会做结界啦——除非能有人的控制力精细到比头发丝还细一百倍，还能分出独立的空间。


    要是妈妈的灵力多一些?_[(，说不定也能构筑结界。但是妈妈灵力太少啦，只能做一个小箱子那么大的小空间，还很费神。”


    要是厄里那斯妈妈是纯粹的阴阳师，或者纯粹的妖怪就好了，百目鬼想。


    灵力和咒力来源不同，容易冲突，此消彼长，就只剩一点，勉强够施展一些生活用阴阳术而已。


    “我不能构筑结界也没关系。”虎杖悠雨说，“不过堕天可能会伤心了，他看起来很想做结界的样子。”


    “他才无所谓嘞，不过是发现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所以生闷气罢了。”百目鬼扣着桌子边散落的薄薄一层面粉，“本来就是两个力量体系，他明白的。”


    “嗯。”虎杖悠雨点头。


    他知道，堕天比他想象的更加早慧，也更加强大，或许到以后，这个孩子能达到特级呢。


    不过堕天现在还是个孩子，应该没有烦恼地生活啊。


    不多时，一盘淡粉色和果子出炉，百目鬼急不可耐地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小脸鼓成了包子。


    “好次好次……唔，豪汤！”百目鬼语无伦次。


    “刚刚出锅，别这么急啊。”虎杖悠雨失笑。


    这点温度和大小当然难不倒妖怪，百目鬼很快嚼碎了咽下那个和果子，“味道不错，虽然不如我偷吃过的御厨作品，比其他妖怪做的好多了！”


    “……你还偷吃过皇宫里的食物？”


    “是啊，他们还以为有什么恐怖的鬼怪要吃他们，还请阴阳寮来做了好几l天法！”百目鬼回忆，“不就是吃了他们点零食嘛，真是小气！”


    “……偷吃是不好的啦。”虽然他也偷吃过神社的贡品，“以后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好耶，妈咪萨玛最好了！”百目鬼欢呼。


    只是分出结界里的两个房间，就收获了会做饭做衣服的男妈妈！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