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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综英美]粉丝噩梦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满心以为门后面会冲出来什么怪物,甚至还伸手抓住了喷子的背带,随时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火。但托尼推开门之后,迎接我们的只有一间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的书房。


    屋里家具不多,因此也不显得局促。


    狭长的屋子两侧是笨重的书柜,柜门上的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尘。一股陈旧的书香夹杂在太久没通风的屋子常有的那种气味中间,依稀可辨。


    “没人在家吗?”托尼明知故问,然后走了进去。脚下的木地板在他的靴子下面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


    这屋里的天花板也是倾斜的,屋顶上面一定铺了瓦片,因为我能听到那些破烂儿时不时在风中发出令人不安的碰撞声。


    我跟在托尼后面走了进去。身后,那扇门的铰链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摩擦声。


    我回过头盯着那扇轻轻晃动的门,然后从旁边拖了把椅子过来把门挡住,好让它关不上。


    “这下好了。”我拍了拍手,转过身,就看到托尼已经走到了屋子尽头。他在越来越低的天花板下微微低头,俯身在尽头的一张写字桌上翻找着。


    书房里只有门外照进来的暗淡的光,在古朴的书柜和布满灰尘的玻璃上连反光都照不出来。


    我慢吞吞地走了进去,左顾右盼着,感觉一阵莫名的心神不宁。


    “这可真是个古怪的地方。”我喃喃说道,随便拉开一扇柜门,眯起眼睛看着里面书架上的书——有些是英文的,有些是日文的,还有一些语言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托尼,你找什么呢?”我一边问一边朝他走过去。


    “瞧瞧这个。”


    托尼举起了一本厚厚的书,硬质书皮是深红色的,带着一个精致的锁,他好奇地对着光端详着这东西。


    “你觉得里面会藏着什么?”他喃喃自语般问道,“保险箱的密码?宇宙奥秘?还是小女孩的日记?”


    我看着那本书上的锁,心突地跳了一下,把手伸进了口袋。“嘿,托尼,试试这个。”说着,我把钥匙掏出来,朝托尼扔了过去。


    “哈。”托尼抬手接住了那小小的钥匙,捏在指尖看了看,“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小玩意儿?”


    一边问,他一边将钥匙插进侧边的锁孔里,一转,锁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托尼迫不及待地翻开书,然后在扬起的灰尘中咳嗽了一声。他揉着鼻子,拉开写字桌前的椅子,朝向门口有光的方向,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唔。”托尼看了看第一页,然后加快了翻页的速度,“看起来是来过的那些玩家留下的一些记录。这东西为什么要上锁呢?”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见书页上面各异的笔记写着乱七八糟的话,还有涂鸦。


    “我和迪恩在寂静岭也找到过类似的东西,”我从托尼身边退开,免得挡光,“又一个‘金带’无聊的把戏。”


    这屋子没什么好搜的,更加没什么好怕的。我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失望。


    也许只是那扇门上带着什么无聊的机关,所以才会在上午的时候突然振动起来,吓我一跳。也许我应该检查一下那扇门,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么想着,我举步朝门口走去。


    “咦。”托尼突然发出疑问的声音。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托尼已经把书翻到了后半本,正聚精会神地一行一行读着。


    他说道:“这里的确有一部分是日记,不过不是小女孩的。”


    “日记?”我疑惑地皱眉,“玩家的日记?”


    “嗯哼。”托尼心不在焉地回答,“看起来是一个带着女儿来度假的父亲。”


    这可不常见,父亲带着女儿来这种地方度假,不过倒是也有可能,毕竟天底下离谱的父亲还是不少。


    我耸了耸肩,正准备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一声短促剧烈的——


    “啪!”


    我和托尼迅速抬起头,朝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我紧张地问道:“是枪声吗?”然后我拔脚冲出了书房,凑到对面的窗子那里,向电厂外的大坝望去。


    一开始,我什么也没看见,目光毫无目的地四下扫视。紧接着我便瞧见了,下方那一支马队,从这个高度看上去像是玩具骑兵似的,正全速朝电厂冲来。有的从旁边的山上抄小路下来,有的沿河而来。


    他们人数众多、声势浩大,各个都拿着武器,口中还大声呼喝。很快,玩具似的体型便扩大至原本的模样,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领头的几个先锋正朝电厂的岗哨放枪,“啪、啪、啪”的,仿佛在啤酒节活动上打靶子一样,快速又精准地将岗哨们一个个地击倒。


    “托尼,是强盗!”我回过头,胸腔仿佛被紧绷住了。


    托尼正猫腰跑出房门,他抓住我的脑袋一把摁了下去,让我们躲开了窗户。“嗖嗖”声隔着墙壁和窗户传来,还有东西燃烧的声音。也许是箭矢,也许是燃烧|瓶。


    也许是火箭加上燃烧|瓶,考虑到我们的幸运值。


    “活见鬼,他们是从四面八方过来的。”托尼低声说道,稍稍起身,从窗户边缘窥视着,“这里的人铁定挡不住的,对方人太多了。怎么会有这么多。”


    “我们怎么办?托尼,怎么办?”我紧紧抓着肩上的皮带,“我们冲出去?”


    托尼沉吟着,张口正要回答,一阵尖锐的呼啸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由远及近。


    我只来得及感受到耳膜所受的巨大冲击,身子便被悍然冲击而来的气流猛地掀起来,重重撞到窗户对面的墙上,然后栽倒在地板上。


    刚才我们挨着的窗户玻璃已经碎成了粉齑。


    我翻了个身,胳膊撑着地板,支起了上半身。托尼在我不远处,也正咬紧牙关爬起来。冷风呜呜的卷了进来,而我们旁边的墙上已令人惊恐地多出来一个大洞。四周的烟雾正缓缓消散开来,硝烟的味道却更加浓郁刺鼻。


    那些枪声和叫喊声,突然间听起来清晰了很多,仿佛就在耳边似的。


    “托尼。”我闷哼着,然后跪坐起来,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我们得走了。萨姆和迪恩还在外面。来,我们走。”托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拉着我起身,跌跌撞撞冲向楼梯口。


    然而,战事仿佛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已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我和托尼三步并作一步从三楼冲下二楼,刚拐过楼梯口,就看见一个电厂的居民被一连串子弹打得摔进了大门,顿时把门口的地板淹没在一片血泊之中。


    “该死!”托尼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脏话。


    下一刻,一个穿着肮脏风衣、戴着毛线帽的强盗带头走了进来,手里的枪口还在冒烟。托尼抓住我的领子猛地往后一拉,拽着我躲在了楼梯拐角。


    远处,枪声仍旧如同鼓声似的一阵阵传来,混合着风声与人的惨叫。我听到下面强盗走动的声音,然后应该是那个领头的在说话,带着柔和的南方口音。


    “杀掉其他人,”那人说道,“把那个女孩儿给我找出来。”


    我蹲在墙角,屏息听着下面的动静,然后仰起头和托尼对视了一眼。我用口型说道:艾莉。


    托尼匆匆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指了指身后,然后拉着我站了起来。


    我们踮起脚尖,尽量不出声地走进二楼的长廊。下面的那些强盗并没有追上来,而且大部分都分散了出去,大概是去追杀玛利亚和汤米率领的反抗势力。当然,还有萨姆和迪恩。


    想起那个强盗头领说的“杀掉其他人”,我的心不禁揪紧了。


    走了几步,托尼拉着我进了之前找到枪的那个房间,然后把门关上锁好。关门的时候,托尼拧着门把手慢慢地松开,好让锁门的声音不那么大。


    “情况不是很妙。”他说话的时候不看我,“那群人看样子是要把下面的大厅当指挥室,我们就给堵在这儿啦。要是他们上来搜,我们只能举手投降,因为他们人实在太多。”


    “我们有枪。”我抿紧嘴唇。


    托尼低头看着我,说:“真可爱,但我们只有两个人,两把枪。他们有几十个甚至几百个人,光是围也能把我们围死。”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道,“什么都不做吗?”


    托尼却不回答,只是走向屋子对面。那里有扇窗户,不过给横七竖八的木板钉死了。他从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把螺丝刀,开始小心翼翼地拆最上面的一块木板。


    “托尼!”我朝他伸出手,恳求道,“你在干嘛?”


    托尼“嘘”了我一声,低声说:“我知道我在干嘛。萨姆和迪恩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他们会采取行动,我们也要尽力支援他们。但这些的前提就是我能对事态的发展有些许的了解,而不是给人家关在屋子里,哪儿也去不了。当然,后者这种情形对我来说并不存在,因为这世上还没有能关住我的牢房,尤其是当我手边还有这么多工具的时候。”


    他拆掉最后一个螺丝,然后用双手抓住木板边缘,缓缓地将那玩意儿卸了下来。


    一束稀薄的阳光从缝隙中洒了进来。托尼趴在窗前向外看去,哼了一声,说道:“打得太激烈了。”


    不用他说,我也听得到外面的枪声。


    “你看到萨姆和迪恩了吗?”我忍不住问道。


    托尼摇了摇头,背对着我说道:“去找点酒精和纱布来。”


    “为……你受伤了?”我下意识地朝他走过去。但托尼半转过身来,他脸上脏兮兮的,但没有血迹。


    托尼用螺丝刀指着我说:“是你受伤了,年轻女士,你的额头在流血呢。”


    我吃了一惊,伸手摸了摸额头,黏糊糊的血迹已经开始干涸了。我轻轻摸索着,呲着牙,然后找到了太阳穴上方那道几公分长的口子。


    “要是还有头发,肯定没这么容易受伤。”我嘀咕道,摸着弯曲宛如问号的伤口,然后转身走向房门口的一扇小门,那里应该有个卫生间。这鬼地方的卫生用品分散在各个角落,不过在卫生间总能找到些可用的。


    尽管这地方的卫生水准实在令人堪忧。道具组大概没意识到真的会有玩家负伤。


    打开那扇小门,我捂着鼻子侧身走了进去。里面的有个挂着帘子的浴缸,有个被封死的窗户,还有个微生物欣欣向荣的洗手池。


    洗手池的上方是药柜,我踮起脚尖打开柜门,果然找到了一摞毛巾,一瓶双氧水。


    “嘶——”用毛巾沾着双氧水擦拭伤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倒吸着冷气,在心里咒骂着老板、咒骂着公司公司。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我猛地回头,看到浴缸外的帘子轻轻晃动了一下。


    这地方的细小声音一直就没断过:风声、木质地板的吱扭声、屋顶瓦片的喀啷声,再加上又大又空的屋子往往有放大和回声的功效,所以很难说是真正安静。


    真正毛骨悚然倒是真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放下毛巾,伸手抓住腰带上的刀柄,决心还是检查一下。毕竟这里可是丧尸的世界,难保后面没有什么腐烂的尸体正慢慢复活过来,打算把我当成盘中餐。


    浴帘又抖动了一下,我抽出匕首,用刀尖抵着浴帘往一旁滑去。浴帘悬挂的铁杆发出细小但却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然后慢慢露出后面长满霉菌、几乎完全变成灰绿色的浴缸。


    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妈的。”我咬牙切齿地小声骂了一句,“是风,要不然就是我听错了。”


    “乐乐?”屋外,托尼压着嗓子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我回了一句,然后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于是赶紧闭上了嘴巴,屏息听着有没有顺风耳的强盗发现了我们藏身于此,前来捉拿。


    没有。


    我松了口气,重新回到了水池旁,拿起双氧水瓶旁的毛巾,然后顿住。


    那块毛巾上沾了我的血,这没什么。但在毛巾的边缘还有一个手印。


    一个黑乎乎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