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眼疾

作品:《协议结婚的我心里只有钱

    冷风吹过,北冬手一抖,向森城第一深情申请了添加好友。


    他还没来得及对傅钦戎的微信名发表什么看法,便听见对方似是嗤笑了声,缓缓道:“南北东西?”


    “你这名儿还挺省事。”


    北冬:“你的名字也挺……情深义重。”


    傅钦戎瞥了他一眼,随手给他的微信改了个备注。


    打完字低头一看,森城第一深情仍然张扬地挂在北冬微信界面的顶端。


    对方似乎没有任何要给他改备注的意思。


    傅钦戎挑眉:“你就让我这么裸奔?”


    北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啊?”


    傅钦戎稍稍扬了扬下巴,指向手机:“万一哪天带你回家,傅景斌傻屌偷看了你手机,偷翻你微信,看到个毫无备注的我,岂不是给他乐坏了?”


    “连个备注都没有,算什么真爱。”


    北冬眨了下眼,真爱什么的暂且不提,傅钦戎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备注是需要的,指不定哪天就被别人看见了。


    就是备注什么好呢?


    财神爷?曾经的财神爷已经堕落了。


    傅钦戎?太普通太正经了。


    老板?可能会被看出发现他们不可告人的关系。


    老公?宝贝?宝宝?


    …………


    太阳西沉,冷风一阵阵吹过。


    北冬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傅钦戎看了眼他被风吹得发红的指关节,转身道:“进屋好好想。”


    “外面乌漆嘛黑的,你夜盲都犯了。”


    北冬回过神,不是很懂傅大少爷的脑回路。


    对方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桃花眼轻轻挑起,悠悠地说:“不然对着我这张如有神助的帅脸,还能想不出来?”


    北冬:“……你是会用成语的。”


    傅钦戎笑眯眯地说:“彼此彼此。”


    别墅有恒温系统,一进屋北冬的身体就暖了不少。


    傅钦戎进屋没多久,电话铃声响起,便去了后院接电话。


    北冬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会儿,看见简丛提着文件包匆匆走来。


    “北先生。”


    北冬指指院子的方向:“傅大少在院子里接电话。”


    简丛停在他面前,微笑道:“我是来找您的。”


    他拿出文件袋,递给北冬,解释道:“这是您和傅少的财产协议,傅少已经签过名了。”


    北冬应了声,拿出合同。


    他握着笔,犹豫片刻,没有直接签名,而是低头认真地浏览每一条内容。


    见状,简丛愣了下,迟疑地问:“需要我为您解释某些条例的意思吗?”


    “不用,”北冬摇摇头,随口道,“我就随便看看,学习一下。”


    简丛茫然:“学习什么?”


    北冬:“学习这种协议该怎么写。”


    简丛更茫然了,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您想以后想当律师吗?”


    “不是,”北冬一边看合同,一边面不改色地瞎扯,“为下一次婚姻做好准备。”


    简丛:“???”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瞥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后,立马闭嘴,眼观鼻鼻观心。


    北冬翻看完全部的条例,确定没有问题,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最后一个字,才觉得气氛似乎过于安静了。


    他看向身旁的简丛,简丛垂着眼睛没吭声。


    北冬眼皮一跳,偏头看向院子的方向。


    果不其然,傅钦戎像没骨头似的,懒懒散散地斜倚着墙,桃花眼黑漆漆的,没有笑意。


    傅钦戎凉凉地说:“刚领了证就开始惦记下一次婚姻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北冬想了想,迟疑地说:“未雨绸缪?”


    傅钦戎嘴角一抽:“……你怎么不说有备无患呢?”


    北冬慢吞吞地应道:“也不是不行。”


    傅钦戎气笑了,他刚才是在问问题吗?


    “北冬,你这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北冬微微一怔,这是他两天来第一次听到傅钦戎正儿八经地喊自己全名。


    他抬眼看向傅钦戎,琥珀色的眼瞳带着几分探究打量。


    这是生气了吗?


    男人薄唇轻扯,不是在笑,但也没有任何生气的痕迹。


    话说回来,他们俩就是普普通通的雇佣关系,没必要生气,而且合同上也没写不能未雨绸缪。


    北冬认真想了想,觉得可能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


    他对傅钦戎保证道:“协议期间,我不会有任何出轨外遇的行为。”


    说完,北冬又觉得这话过于绝对,补充了句:“当然,除非甲方有这个需求。”


    协议结婚第一条,乙方要扮演好甲方妻子的角色,一切以甲方的需求优先。


    万一甲方有点奇怪的绿绿的XP,又来了个合眼缘的锅,北冬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傅钦戎:“……我是有钱,不是有病。”


    北冬没说话,心想,很多有心理精神疾病的病人都不认为自己有病。


    再者,现在没病,万一以后有病了呢?


    傅钦戎没有再扯着这个话题不放,再说下去,北冬指不定又能给他安上顶什么变态的帽子。


    他掀起眼皮,对简丛说:“把我车上那个文件袋拿来。”


    简丛应声去拿。


    傅钦戎懒洋洋地开口:“重要文件自己收好。”


    客厅就剩下两个人,这话是对谁说的显而易见。


    北冬心想,他好像没有称得上是重要文件的东西。


    等到简丛拿着东西回来,看到熟悉的文件袋,才想起来,是昨晚签的结婚协议。


    北冬把结婚协议和财产协议、还有刚领的结婚证装进同一个文件袋里,想起协议第二条。


    乙方居住地由甲方决定。


    他问傅钦戎:“我现在是需要一直住在这里吗?”


    傅钦戎纠正:“暂时。”


    北冬点点头:“那我把东西放到卧室。”


    傅钦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坐到沙发上,慢悠悠地问简丛:“小沧的资料上,有写他高考报的专业吗?”


    简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傅钦戎嘴里的小沧是指北冬。


    他思索片刻:“我记得是本市的一所语言类职业院校。”


    傅钦戎挑眉:“语言类?不是法律的?”


    简丛低头从手机上翻出北冬的个人资料,肯定地说:“对,英语专业。”


    “北先生高三的时候母亲检查出来子宫癌,既要养家又要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森城外国语职业院校是他能就读的最好的一所学校。”


    “虽然考上了,但他没有就读,应该是学费问题……”


    简丛的声音稳重低沉,汇报起工作的时候没什么情绪波动,像个机器人似的,和北冬清亮的声线语气截然不同。


    傅钦戎听了会儿,打断道:“小简啊,你平常备点润喉糖。”


    简丛顿住,一脸茫然。


    傅钦戎懒得解释,转而问道:“如果你和……”


    他对上简丛戴着眼镜的脸,把“我”字咽了回去,改口道:“你和陆君同协议结婚了。”


    “也会像那小没良心的,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吗?”


    简丛推了推眼镜,恪尽职守地回答问题:“一年一百五十万,相当于是月工资十万,年终奖三十万。”


    说着,他微微一笑:“傅少,这种条件的合同,我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签了。”


    傅钦戎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懂了。”


    “陆君同那工作狂,的确远不如我有魅力。”


    言下之意,他一百五十万能协议结婚,全靠自身的魅力。


    简丛:“……”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你们能协议结婚,主要还是靠北先生的贫穷。


    忽地,手机铃声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客厅。


    傅钦戎看了眼来电显示,说曹操曹操的电话就来了。


    他接起电话:“陆总今儿又有什么吩咐?”


    陆君同直截了当地说:“今晚的同学会你忘了?”


    傅钦戎想了会儿,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么件事。


    他坦然地应道:“是给忘了,你们结束了吗?”


    “刚开始,新荣记老包厢,”陆君同顿了顿,迟疑地说,“不少人都带了家属,你要把你那、那沧海遗珠带来么?”


    傅钦戎往楼梯的方向看了眼,悠悠起身:“算了。”


    “大晚上的,我可不想吹冷风。”


    陆君同疑惑:“什么冷风?”


    傅钦戎没解释,挂掉电话,偏头对简丛说:“我走了,你留下看看小沧有什么需要的。”


    说完,径直走出别墅,坐进跑车合上敞篷,扬长而去。


    新荣记


    傅钦戎抵达包厢的时候,众人已经玩儿开了,见他姗姗来迟,起哄道:“傅大少终于来了,来,先自罚三杯!”


    傅钦戎爽快地干了三杯酒,扫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陆君同。


    男人西装革履,长相温润俊美,正笑着和身旁的女人聊天。


    灯光下,陆君同唇角的梨涡格外显眼。


    傅钦戎等他们俩聊完,走过去,冷不丁地问道:“老陆,你发春了?”


    陆君同笑容一僵:“你说什么?”


    傅钦戎追问:“那怎么我两天没去公司,你就偷偷整了个容?”


    陆君同:“???”


    “谁整容了?”他嘴角抽了抽,夺下傅钦戎手里的红酒杯,塞给他一整瓶白酒,“你喝多了吧,再喝点儿进医院洗洗脑子。”


    傅钦戎抱着酒瓶,点漆似的眼睛在他唇角来回扫视,下巴微抬:“不然你嘴边怎么多了两个坑?”


    听着他质问似的语气,陆君同嘴角抽得更厉害了:“我看你是真喝多了。”


    “我从小到大都有这梨涡,好吗?”


    傅钦戎更诧异了:“真的假的?”


    “老陆,整都整了,咱没必要整容羞耻。”


    他拍拍发小的肩,安慰道:“虽然你长得是没我帅,但别人也有眼瞎的啊。”


    陆君同:“……”


    他一把拍开傅钦戎的手,喝了口酒,勉强压下在公共场合骂脏话的冲动。


    陆君同和傅钦戎从幼儿园开始上的就是同一所学校,自小一起长大,见过对方最丑最惨的模样。两人的关系好到如果他们面前剩下一条裤子,其中一个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抢来穿上,毫不留情地嘲笑另一个光屁股的人。


    陆君同自诩是世界上最了解傅钦戎的人,没想到对方居然连他脸上有梨涡都不知道。


    陆君同呵呵一笑,讥讽道:“您老这眼神还说别人眼瞎,自个儿瞎了整整二十七年。”


    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深深地看向傅钦戎:“说起来,你这陈年眼疾是被哪位在世华佗治好了?”


    “今天居然能看清我的脸了?”


    话音落地,傅钦戎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跳出一张夭桃秾李的漂亮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