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超市, 叶莺在冷冻柜拿下一盒精瘦猪肉，问道。


    “下午三点多。”裴肆接过来放进购物车。


    “怎么不和我说，如果我很晚下班怎么办？”


    发丝太长总遮住眼睛, 叶莺在包里翻出橡皮筋，抬起手把头发绑起来, 露出一截莹白纤细的颈。


    裴肆目光看过去，记得他们分别时, 她脖子布满暧昧的红痕，都是他亲出来的。


    “怕你忙, 等一下没事。”


    几个小时哪里是一下，叶莺侧头看他。


    超市人多, 他披上衣帽, 口罩遮住脸，一般人不注意看其实认不出来, 但他高高大大, 背挺型态好, 气质出挑到去头扔大街都鹤立鸡群。


    叶莺已经听到一些窃窃私语了。


    “怎么了？”裴肆推着购物车，低头靠近她。


    叶莺道：“你以后回来, 早点和我说。”


    裴肆笑了下, 桃花眼微微上翘, “好。”


    叶莺耳根有点热, 道：“我去零食区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也去。”裴肆说。


    “人多路窄, 推车不方便, 你在这等我。”


    叶莺说完就走了，穿过人流，来到零食区, 这里人比冷冻区多一倍，裴肆可能会暴露身份。


    他没说想吃什么，叶莺想到他口香糖不离身，在货架拿了一包薄荷味的，旁边是德芙巧克力，他好像也挺喜欢的，叶莺也拿了盒。


    “媛媛姐，你叫我过来是陪你逛街吗？”


    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叶莺一愣转头，看到陈冉推着购物车跟在曹媛后面，两人挑选着薯片。


    她们竟然认识。


    叶莺条件反射蹲下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


    曹媛道：“我没那么闲，我大后天要出席一场模特秀，你今晚给我剪个视频做专访，宣传要用。”


    陈冉啊了声，“明天过年，我已经放假了。”


    “你就说做不做，不做有的是人做。”曹媛口吻淡然，“但你别忘了，是谁推荐你去的京市，没有我，你一辈子就在南江待着吧。”


    陈冉道：“对不起对不起，媛媛姐你别生气，我没说不做，今晚就开始拍摄对吧？等我回家拿相机。”


    “我家都有，你直接来就行。”曹媛语气满意，“我记得你还是裴肆粉丝？等我追到他，给你要个签名。”


    她们朝这边过来了，叶莺起身往反方向走，拐出这个通道，去冷冻区。


    裴肆还在原来位置，低头无聊打量着冰柜里的牛排，眼角余光发现叶莺回来了，脚步有点急。


    “怎么就买这些，没别的想吃的？”裴肆看着她手里的糖和巧克力，明显是给他买的。


    叶莺摇摇头，“没。”


    “那再买点水果。”裴肆把糖拿过来扔车里，碰到她的手，像冰块。


    “很冷？”裴肆握住她的手。


    叶莺又摇头，说：“我们回去吧。”


    她不太对劲，裴肆垂眸看着她，“刚刚是不是被谁被欺负了，我和你去买。”


    “不用。”叶莺反应更大了些，手指缠着他掌心挠了下，“我想回去了。”


    裴肆说好，她一撒娇，他什么原则脾气都没了。


    *


    裴肆不是第一次来叶莺家，比他在南江的公寓还大，看着比上次空旷不少。


    他把提着的东西放地上，蹲下换鞋，“我过来不用和苏虞说一下？”


    他们在街上买了草莓圣女果，叶莺在洗手池倒出清洗，道：“她不会回来住了，让我想带谁带谁。”


    裴肆穿上棉拖提着东西过去，“为什么？”


    “她想去京市买房。”


    裴肆哦了声，和她一起洗，“那儿发达，也正常。”


    叶莺看他，“虽然你工作满世界跑，但京市场馆多，活动多，又有好几个机场，你如果在那边定下，会方便很多。”


    “看不到你，不方便。”裴肆把水果装盘，摆成一个心形，“南江是我老家，我爷爷还在这儿，能给他养老挺好的。”


    叶莺知道他不想让她有负担才这么说，“可是……”


    “所以，你现在缺室友。”裴肆把一颗草莓喂进她嘴里，吊儿郎当地笑，“你看我怎么样？”


    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他鸢色眼眸晕着温柔，比酒更醉人，叶莺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小声道：“我不和男人当室友。”


    裴肆微微眯眼，还是笑，“安全意识高，挺好。”


    他们在超市没买什么菜，今天情人节，路边小摊多，叶莺买了很多熟食，就没做饭，热一热就和裴肆吃了。


    饭后，裴肆去洗碗，回来看到叶莺拎着摄像器材往房间走，“你要干嘛？”


    “今天开始放假，我想拍视频。”


    可能是受到曹媛刺激，叶莺想把副业捡起来了。


    裴肆道：“要帮忙吗？”


    叶莺道：“我要换衣服。”


    “可以帮换，你只要把手举起来就行。”他说。


    回答他的是叶莺的关门声。


    裴肆走到门口，“情人节扔我一个人？”


    隔着门，叶莺声音有点遥远。


    “除了苏虞房间不能进，你先自己逛逛。”


    裴肆听到她在换衣服，窸窣，有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光听着，裴肆似乎就能想象那画面，像是点了一把火，不好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窜出来，他抿唇站了会儿冷静下来，离开了。


    没有苏虞在，叶莺拿不准哪套好看，她眼光其实很准，但就是不自信，苏虞为此说过她很多次。


    叶莺想到了裴肆，他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走在时尚前沿，很长一段时间他穿什么就流行什么。


    叶莺走出房间。


    客厅静悄悄的，他不在，叶莺看了一圈，发现储物室的灯亮着，他在那里干嘛？


    叶莺似乎想起什么，神色微变，赶紧过去，储物室门开着，裴肆站在一堆快递盒间，拿着一个低头看，听到动静，他掀起眸。


    还是被发现了，叶莺有点尴尬，“那时候，我本来想全部还给你的，时间一长忘了。”


    这些都是他之前寄过来的东西，她拆都没拆。


    “有剪刀吗？”裴肆问。


    叶莺啊了声。


    “机会难得，一起拆吧。”裴肆看着一地快递，笑了声，“正好可以看你收到礼物的反应，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喜欢什么。”


    叶莺心塌下去一块，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转身去客厅拿了两把剪刀过来。


    储物室里，两人蹲着，挨个拆开快递。


    叶莺看到了很多项链首饰，还有五花八门的零食补品，更多的是衣服。


    el，LV，Dior……都是高奢大牌，连春夏装也有。


    “你怎么买这么多衣服？”叶莺已经连续拆到五件了。


    裴肆道：“你在当博主，觉得你会需要。”


    “不用，我衣服有两大柜，于临也送了很多过来，根本穿不完。”


    叶莺说完，看到裴肆动作停下来，意识到说错话了，“呃，我没别的意思。”


    他不说话，叶莺道：“对了，你背上的伤好了吗，还要不要换药？”


    裴肆看着她，说没。


    “还痛？”她担心起来。


    “酸。”


    “……”


    裴肆又问：“他送的好看，还是我送的好看？”


    叶莺为难道：“我还没穿过你送的。”


    “那现在穿。”裴肆低声哄，“我想看。”


    叶莺过意不去，加上可以做视频素材，便应了，“好，你来我房间。”


    裴肆没想到进展这么快，拿了几件衣服过去，发现她房间里有换衣帘。


    现在是冬天，叶莺想拍一个夏季主题的视频，“有沙发，你可以坐着等。”


    裴肆嗯了声，看着她挑了几件夏装掀开帘子进去换衣服。


    感觉更煎熬了，裴肆懒懒靠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


    没多久，叶莺出来了，潮牌卫衣，长发散在胸前，巴掌脸小小的。


    “怎么样？”


    裴肆看着她被紧身裤包裹的细腿，说好看。


    叶莺又换了身穿搭，这回是牛仔短裤，“和刚刚那件比，哪个好看？”


    裴肆说：“刚才那个。”


    叶莺陆续换了几次，每次裴肆都觉得布料多的好看，毫无参考性，她最后换了一条裙子出来，闷闷道：“你认真点，我还要拍视频。”


    裴肆看着，呼吸略轻，起身过去。


    叶莺穿的是青绿色薄纱长裙，长发拢在右肩，透明吊带连着细薄的锁骨，肌肤洁白似覆雪，胸前刺着精细的花纹，很仙。


    她看他靠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你只用动嘴，人不用动。”


    “都好看。”裴肆单手从后面揽住她的腰，搂着人不让动，嗓音低哑，“不想选。”


    热气擦过耳朵，叶莺脸被熏红，指甲抠了抠他横在腰间的手臂，“为什么？”


    裴肆低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厮磨，“想到你要给别人看，就不舒服。”


    吃醋了。


    叶莺黑睫往上抬，忍不住想看他现在的表情，可离得太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纯黑深邃，像漩涡，想把她卷进去。


    裴肆放开了她，抬起手，拇指在她饱满的唇按了下，湿润溢出，他低声问：“可以亲吗？”


    “不可以。”叶莺别开脸。


    裴肆还是亲了过来，潮热的吻落在她的眼，鼻，又滑到白软的脸颊。


    他亲得很细致，很慢，除了嘴没碰，都亲遍了，耳朵都没放过。


    叶莺颤着抓紧他的胳膊，泄出几声气音，又软又微弱，裴肆喉中发出一声闷哼，叶莺吃痛，耳垂被他咬了下。


    “你，”叶莺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语气惊讶，“怎么就……”


    裴肆闭眼忍道：“我是26岁，不是62岁。”


    叶莺哦了声，“浴室在外面。”


    裴肆看着她。


    叶莺：“要我带你过去吗？”


    “……”


    裴肆在行李箱里捡了几件衣服去洗澡了。


    自己生的火自己灭。


    *


    房间只剩叶莺一个人，她平复错乱的心跳，把刚刚拍到的视频素材导在电脑，剪了半个小时，上传到X站。


    太久没更新，叶莺有点忐忑，怕被骂，又怕没人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敢点开视频看反馈，没想到才五分钟，评论已经几百条了。


    【哇塞，失踪人口回归了！】


    【情人节快乐！】


    【斯哈，是新鲜出炉的飞鸟姐姐。】


    【感觉服装风格和以前不太一样，有点男友风？】


    【飞鸟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评论太多，叶莺挑着回，看到这个问题，回复：【没有。】


    鼠标一顿，又补充：【暂时。】


    她听到脚步声，裴肆洗完澡回来了，黑色休闲家居服，脖子搭了条毛巾，头发有点湿，他擦了擦，道：“视频发完了？”


    “嗯。”叶莺叉掉评论。


    “没人说你吧，评论我看看。”裴肆看了眼电脑。


    “没有，我的粉丝都很好。”


    叶莺看到播放量还在增加，挺开心的，仰头问他：“话说你电影拍完了吗？”


    裴肆拉了把椅子坐过来，“没，过完年三十要回去，说起这个，你能不能和你领导提下，让你来采访我。”


    叶莺道：“陈冉不好吗？”


    “还行。”裴肆看着她，“可我不想要别人，就想要你。”


    叶莺嘴角压了压，不想上扬太明显。


    裴肆发现了，“你笑什么？”


    “没有。”


    叶莺转身去看电脑，裴肆从后面搂过来，手臂横在她脖颈下方，把她整个人抱住，像个树袋熊，下巴往她颈窝贴。


    “你去和你领导说，就说是我说的，如果她不愿意，那我不接受采访了。”


    叶莺轻轻哦了声，“年后我和她说。”


    裴肆道：“还有，把于临送的衣服都扔了。”


    “……”


    *


    曹媛外婆在南江，过年回不回来看心情。


    这次因为工作有事才回来，曹媛嫌外婆家吵，在外面住酒店，刚结束采访。


    曹媛身心舒畅，想着视频肯定会火，上次随便拍的播放量就不错，这次她换了几套自家牌子的衣服，不火说不过去。


    陈冉还在剪辑，曹媛打开X站的热搜，笑容凝在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


    陈冉转头，看到曹媛摔杯子，惊道：“媛媛姐，怎么了？”


    “自己看X站。”曹媛冷着脸道，“叶莺还真厉害啊，这么久不更新，视频还能冲到热榜第一。”


    陈冉看到热搜。


    #飞鸟更新#


    她点进去看视频，讶道：“里面戴面具的女生是叶莺？”


    曹媛道：“你认识？”


    “我同事。”


    陈冉浏览叶莺的主页，看到那么高的播放量，越看越心惊，“她这个，算是副业吧，还抛头露面的。”


    “什么意思？”


    “报社好像不允许，我也不清楚。”


    曹媛拧着的眉头松开，命令道：“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你领导，举报她。”


    “如果你领导不管，就一直往上打，闹到市里，省里，把事闹大。”


    “我不信她以后还有脸发视频。”


    陈冉应了。


    因为叶莺，她调到京市的事还没着落。


    叶莺要没了工作，她求之不得。


    陈冉道：“那她刚发的视频要不要举报？”


    曹媛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