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作品:《炮灰觉醒掰弯真少爷

    回到詹家班的时候,刚好赶上饭点。


    詹老爷子笑着敲了敲桌角:“你们倒是会赶时间,到吃饭了才来。”


    詹鱼嘿嘿一笑,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傅云青对着老爷子问好。


    因为都要开学了,今天的饭局算是暑假集训的饯别饭,后面的训练除了年纪特别小,平时课少的几个孩子,其他人都是周末才来。


    饭厅里放了三张桌子,还有一些暑假回来的师兄师姐,挤挤挨挨地坐着。


    看到詹鱼,无论辈分大小,都笑着跟他打招呼,足可见这人在戏班里人缘很是不错。


    虽然网上喧嚣四起,但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就好像他们都没有看到过那些热搜一样。


    大家各说各的,时不时凑到詹老爷子这桌说上两句,热闹得不行。


    做饭的阿姨端菜上桌,一桌满满的放了十几个菜。


    虽然人难得齐聚,但老爷子也不是个多话的人,拿起筷子笑道:“开饭吧。”


    他夹了第一筷子,其他人才陆续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小鱼,尝尝这个莲藕。”同桌的廖师兄夹了一块藕放在詹鱼的碗里。


    傅云青抬眼,无声地看了眼那块藕,又收回视线。


    詹鱼塞进嘴里,莲藕很脆,酸甜口味。


    “这个莲藕好吃。”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傅云青碗里。


    傅云青一顿:“不用给我夹菜。”


    “你刚刚不是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廖师兄看两人的互动略一挑眉:“哟,这是借花献佛呢。”


    詹鱼:“好吃的就要互相分享。”


    “那怎么不见你跟我分享一下,”廖师兄捏着筷子,脸上露出个笑。


    “你不会自己夹?”詹鱼诧异地看着他,“难不成是手受伤了?”


    “厚此薄彼,我还不能吃下醋了?”廖师兄和詹鱼年纪差不多,两个人关系一直都很好,说话也时常荤素不忌。


    同桌的古师姐白他一眼:“好好吃饭,别作妖。”


    傅云青夹起碗里的藕尝了尝:“嗯,确实好吃。”


    詹鱼乐呵呵地又给他夹了两块:“好吃你就多吃点。”


    “小鱼,你给师兄夹块排骨啊,”廖师兄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碗,“我要肥瘦掺半的。”


    排骨就在詹鱼的面前,詹鱼闻言给他夹了块。


    “你也吃,”詹鱼反手又给傅云青也夹了块,“郑阿姨做的排骨一绝,之前她请假你没尝到,不吃超可惜!”


    “好。”傅云青顺从地吃了排骨。


    “小鱼,今天的糖醋鱼不错。”廖师兄有来有往,又给詹鱼夹了块鱼肉,选的是鱼脸肉,尤其鲜嫩。


    詹鱼颇有些嫌弃:“我不爱吃鱼。”


    “我夹的是鱼脸肉,没刺。”


    “鱼超好吃的!”周忙挤进两人的对话里,因为嘴里还包着饭,说话含含糊糊的,


    “师兄你为啥不喜欢吃啊?”


    “他被鱼刺卡过。”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廖师兄皱眉,看向对面的男生,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位詹家找回来的少爷。


    傅云青脸上看不出情绪。


    詹鱼啧了声:“多大点事,怎么全世界都知道。”


    “我不知道啊。”周忙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师兄你不吃鱼。”


    古师姐一笑,有些意外:“我也不知道,没想到云青倒是很了解小鱼啊。”


    傅云青没有否认,淡淡地,“嗯。”


    廖师兄见了,脸上的笑容微敛。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小鱼,你跟我来。”詹老爷子站起身,率先离席。


    詹鱼跟着他往外走,临走前对着身边的男生说:“我一会儿L回来,你等我啊。”


    “好。”


    等两人走远,饭厅里的人也走了七七八八。


    古师姐被周忙叫去指导动作,这一桌只剩下傅云青和廖师兄廖庆元。


    “热搜我看了,”廖庆元双手抱胸,“我想知道你什么想法。”


    傅云青看着他,神色平淡。


    “我知道你和小鱼的亲妈有些恩怨,但这件事本身和小鱼没关系,”廖庆元说,“如果你看小鱼不顺眼,我可以带小鱼去北城,以后他不会出现在你们詹家人面前。”


    看到詹鱼被使唤地忙前忙后,他心头的火气就蹭蹭直冒。


    他家家境还算是挺好的,如今在北城读书,加上平时还会去给戏班搭戏,自己也有些收入可以供着小鱼。


    詹鱼如今也高三了,很快就能自力更生,其实也不需要再依靠詹家。


    傅云青脸上的情绪极淡,眼眸黑沉,“他会留在詹家。”


    廖庆元皱起眉:“何必呢,可能在你看来,小鱼确实是占了你十七年的富贵日子,但他小时候过得也很辛苦。”


    师傅是一个很好的人,但许是传承人身份的缘故,他对小鱼有着一种近乎执着的严厉。


    无论是训练还是饮食方面,即便是比詹鱼大的师兄师姐们都自认无法坚持下来,但他做到了,而且成长得非常优秀。


    “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廖庆元诚心诚意地说,“小鱼亲妈已经是那个下场了,詹家的夫妇对他也不好,你何必揪着他不放,又不是他愿意这样的。”


    傅云青微微扬唇,“他的以后不用你考虑。”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年轻男生:“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他也不欠詹家什么。”


    廖庆元一怔:“你什么意思?”


    “我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


    “爷爷,你和爸爸决裂是因为我吗?”


    □□院里,詹鱼和詹老爷子并肩站在池塘边,如今入了秋,风有些凉,微微泛黄的树叶打着卷儿L的飘落下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詹云岩


    仰头接住一片落叶,阳光刺得他下意识眯起眼。


    几十年过去,詹家班宅院还是这个样子,唯一的变化就是当年这棵小树已经亭亭如盖。


    “你说过你和爸爸是十年前决裂的,”詹鱼想了想,“这个时间太巧合了,不由得我不多想。”


    十年前,正是詹启梁和孙雨绵委托刘老七找孩子的时间。


    “我仔细回忆了下,爷爷你似乎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对我温柔一点的。”


    这是委婉说法,事实上,詹老爷子当时的转变,一度让詹鱼以为老爷子生了什么大病。


    詹云岩闻言一笑,问他:“我以前真那么严厉?”


    “爷爷您是真没有自知之明啊!”詹鱼忍不住吐槽,“你还记得辛师兄尿血的事情吗?古师姐半年骨折三次,还有廖师兄……”


    “我知道了,”詹云岩打断他,“那个时候年轻,骨子里不服输。”


    在他年轻的时候,戏曲还是场场卖空,座无虚席,但随着娱乐越来越丰富,电视,电影,游戏,电脑越来越多的东西如雨后春笋。


    作为老一代艺术家,让他眼睁睁看着戏曲落寞,怎么可能受得住。


    但他年纪大了,只能把这沉重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希望他们能重塑昆曲的辉煌。


    詹云岩缓缓道:“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詹鱼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


    “你都不听什么事就说可以。”詹老爷子脸上的惆怅瞬间破功。


    “因为爷爷对我一直都很好,”詹鱼笑说:“所以我相信你。”


    詹云岩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许久,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和詹家的人一点都不像,没学得一点聪明劲儿L。”


    “你以前还说我跟你像。”詹鱼不服气地反驳。


    詹云岩哈哈一笑:“确实。”


    “有天,我看到詹启梁拔你的头发。”


    詹云岩背着手,回忆着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詹鱼跟着他学唱戏,所以詹启梁只能来詹家班找人。


    对于那个年纪的小孩儿L来说,根本不知道拔头发有可能的含义,詹云岩看到了,于是就问了。


    詹启梁没承认,只说是看到小鱼的头发好像有些毛躁。


    詹云岩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自己的孩子,他哪能看不出猫腻,更何况还在有心理预期的情况下……


    等人走了,他就把自己的头发和詹鱼的头发送去了遗传学研究室,一个老朋友那里。


    于是,他就知道了詹启梁在怀疑什么,或者说,是确定了什么。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验了詹鱼和詹启梁的,结果是一样的。


    “刚知道的时候,我很生气,”詹云岩无奈地摇摇头,“但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他准备继续瞒着我。”


    现在说起来心平气和,但在那个时候,他气得血压飙升,连吃几天降压药才缓和过来。


    “他


    可能是怕刺激到您。”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只是想用着我的人脉。”


    詹氏集团在孙家的扶持下,从一个小公司一路做大,那个时候正是蒸蒸日上的关头。


    “我其实不在意传承人是谁,”詹云岩说,“对于戏曲来说,能传下去我就知足了,不过可能是我太严厉了,所以让他产生了什么误会。”


    詹鱼点点头,很诚实地揭了他的老底:“你明明就很在意。”


    小的时候恨不得把他往死里练,整天板着个脸,特别凶,那会儿L甚至不让他叫爷爷,只能叫师父。


    詹云岩瞪他一眼,“让你当传承人只不过是看你有天赋罢了,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当传承人是吧。”


    詹鱼愣了愣,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成为传承人,成为詹家班预定班主,是因为他是詹家后人。


    “天赋又不能代代相承,”詹老爷子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学戏曲是为了詹启梁和孙雨绵,他们不是好父母,我也不是好爷爷,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而讨厌戏曲。”


    詹鱼说:“我不讨厌戏曲,更不讨厌爷爷。”


    面对老人惊诧的目光,他笑起来,“严格来说,我也不讨厌爸爸妈妈,虽然没有给我爱,但给了我很多很多钱。”


    那些藏在童年的失落,在看到傅云青那几张伤情鉴定报告的时候,突然就消散了。


    比起傅云青的过去,他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就算您不再是爷爷,也是我永远的师父。”


    詹云岩被他的话钉住,久久不能回神。


    “小鱼。”


    “嗯?”


    詹云岩看着他说:“你该知道,你不是在背负别人的人生,爷爷教你戏曲,只是因为爷爷孑然一身,只剩下这个能留给你。”


    因为这句话,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沉重。


    即便是精神头很好,也掩不住老人年近八十的事实。


    詹鱼抿唇:“您要我答应的事情是什么?”


    詹老爷子伸手拍拍他的肩,笑得眼尾褶皱迭起,手背上的青筋如蜿蜒盘踞的老树根。


    “好好的过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