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哪怕是被嘲笑了好几个月的许大茂也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因为大家伙都知道，今个儿去上班，那就不是去干活的，而是去领东西的。


    技术部二楼，今天可以说是人最多也是最齐的一天。


    原本还觉得有些宽敞的办公室都有些拥挤了，几个人几个人凑一堆，有聊天的，也有凑在一起打打牌抽抽烟的，都在等，等厂子里的通知，去拿年货。


    这不，大家伙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今年会发什么年货呢。


    刚好，忙碌的赵师傅今天算是有空了，让王守仁去了他办公室。


    赵师傅旁边，还站着他的两个徒弟，孙连城和李丽。


    王守仁说今天他们怎么不在自己的身边呢，原来是跑到赵无量自己来了。


    “今个儿呢，叫你们来，也是一件好事。你们的工作做得不错，厂里很是高兴，一致做出了决定，可以奖励你们一些东西。你们琢磨琢磨，缺什么，我好跟杨厂长去提。”


    “这……赵工，我……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要奖励就奖励师傅吧，”孙连城和李丽连连摆手。


    他们哪儿见过这阵仗，好家伙，定制奖励。


    这年头，都是领导给什么就是什么，还有往上提要求的，他们不敢。


    “哎，我们都是搞技术的，就是要务实，你们说说，都缺什么，就你来说，守仁啊，你是老人了……”


    “自行车票。”王守仁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孙连城：……


    李丽：……


    师傅您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这年头，自行车票不好搞，几乎每个人都想要。


    君不见，院子里面的八级工一大爷都搞不来一张，更何况普通人。据说，整个轧钢厂，每年的自行车票的名额都是个位数。一大堆人排着队等着呢。


    “嘿，你这小子。”赵无量笑着点了点王守仁，转头又对两人说道：“你们呐，多学学你们的师傅。对自己有一个精准的判断，他的功劳，的确能够搞下来一张票。至于你们，我做主了，多提两份福利回去。可以不。”


    两人点头如捣蒜，今年的福利，也不差啊！这已经很有了。


    两人有些羡慕地看着王守仁。


    自行车啊。


    “成，那就这样吧，你的票，要年后才给你，年后，你可得给我好好干。”赵无量又勉励了几人一番。


    主要是王守仁这个人做事吧，太让人省心了，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交代些什么东西。


    报表做得那叫一个整整齐齐，现在都成了厂里面的模范了。杨厂长还说了，以后报表就得按照王守仁的表来，不然一个个的交上来，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还得一句一句翻译，中译中，像什么样子。


    做事也极其有条理，把手底下两个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开始他还怕王守仁镇不住呢，没想到，上了一刻，两人就成了王守仁的迷弟迷妹了。


    可以说，王守仁这一年来的工作，简直给了轧钢厂上层一个大惊喜。


    甚至，他们都在打听下一年王守仁的母校有没有放人出来的意思了。杨厂长还琢磨着去机械学院看看能不能挖些人，实在不行毕业的也成。


    至于王守仁未来的路，老实说，这已经不是赵无量的事情了，已经去了部里了。估计在轧钢厂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就在赵无量还打算找其他人聊聊的时候。


    楼下传来了一个极其有力量的喊声：“下去搬年货了！东西来啦！！”


    “哗”地一声，一阵极其整齐屁股离开椅子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就是人挤人地往外跑。


    到了楼下，倒也没那么拥挤了，乖乖地排好队，技术组分大组，也分小组，每个小组长手里都有一个本子，小组长喊一声，底下的人应一声，就上去签字拿货，整个过程极其效率。


    到了王守仁，一看。


    嚯，东西真不少。


    发东西的是他师傅。


    “喏，签个字，拿着吧，大家伙都一样。”


    八两猪肉，一袋面粉，一袋大米，一小袋干果，一桶油和一壶酱油。还有日历，就是那种需要一天一撕的日历，最后，还有一个新的搪瓷杯。


    一只手还提不过来。


    站在王守仁旁边的老哥都乐开了花了。


    看到王守仁提着东西过来，就热心地凑了过来，似乎有满腔的喜悦跟他分享：“嘿，您还别说，去年啊，只有二两猪肉，今年，直接就干到八两了！这福利啊，是真不错。”


    周围的人也纷纷应和。


    王守仁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了，跟着这群老哥们在这里傻乐。


    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走。


    这让他有些疑惑。


    这时候，赵无量走了出来，冲着大家喊了一句：“都先别走，还有东西。”


    这就算是工程部的老规矩了，如果部里有结余的项目奖励资金，赵无量就会拿出来一部分，为工程部添上一些新东西。


    东西，都是好东西，而且还不好买。


    分到每个人手里，有一小袋苹果再加上一小袋白糖。


    这个年代的白糖，难弄的程度比猪肉还要离谱，价格都比猪肉贵一毛，票还不好搞。


    大家伙都很满意。


    拿完东西，也没有所谓的领导讲话了，随着赵工的一声富有激情的“下班”。一群人呼啦啦地就往外也，也有一部分往楼上跑的。


    王守仁就是这部分人。


    他没什么经验，听说要下楼领东西了。随时携带的大布袋子也没有拿下来。


    跟他一样上去的都是一些年轻的技术员，大家相视一笑，各自找到了自己的袋子。


    这些东西，靠着两只手，可拿不过去。


    今天三大爷大清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王守仁不是车间工人，回来得比较早。


    这不，这老头看到王守仁就打上招呼了。


    “守仁啊，怎么着，今天发了什么好东西？有没有什么东西想跟三大爷换换的？”


    “坚果，您要不？”王守仁从大布袋里掏出一小袋，在三大爷面前晃了晃。


    三大爷立马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