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黑风高。


    两道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很突兀地出现在了荒原上。


    一道身影高大，一道身影瘦小，他们相对而立，彼此之间倒是没有产生任何敌意。


    “呵呵……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两天了，那两天，你都没有过来，我还以为你放弃这个机会了。”


    “不会的。”


    这声音听上去是个老人。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大夏的地位，经过今天的战役后，我更坚定了自己的心，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正确的选择。”


    “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做？或者说……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老者嗤笑一声，问道。


    “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只需要在战斗的时候听从元帅的命令，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你了。”


    “那好，事成之后，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那人顿了顿，似乎是有些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成为我们的将军，难道还不够吗？”


    “只有这样？那和在大夏有什么区别？”


    老者比他还要不满。


    “起码，你在这里能够得到足够的尊重，而且我们元帅向来惜才，爱才，绝不会做出李如意那样的行为。”


    “然后？”


    “每次战斗过后，我们都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等这场战役胜利，你就可以把家里人接到这边，让他们过上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呵……”


    老者耸了耸肩，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怕是没机会再见到他们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成就我们的千秋大业，做点牺牲又何妨呢？”


    那人抬起手，用宽厚的手掌拍了拍老者的肩膀。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我只在乎你们给我的好处！”


    “我再三保证过了，不会亏待你，若是你心中仍有顾虑，那你就离开吧，先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也不用每天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在这里等你了。”


    那人说完，转身就要走。


    “不，等等！”


    老者陡然提高了声调。


    “嗯？”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转过身，看向老者。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你们知道吧？除了你们许诺的好处之外，我还有其他的东西想要。”


    “说。”


    “秦云的人头。”


    老者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的双目。


    “哈哈，没问题，小事一桩！”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两只手握在一起，那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半夜，南蛮营地。


    “元帅，我们真的可以信任他吗？这样的人纯粹就是墙头草，他既然可以背叛大夏，也就可以背叛我们，他呆在您的身边，我实在是不放心！”


    申屠剑说出这番话，倒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为完颜韶宁感到担忧。


    他是个老实人，有话就说，从来不藏着掖着。


    完颜韶宁轻笑一声。


    “你都不放心，你说，我会放心吗？”


    申屠剑眼神一动。


    紧接着，他看到了完颜韶宁的眸子。


    黝黑，深邃。


    完颜韶宁冷哼一声，说道：“他对我而言，顶多就是个还算好用的工具，用完就扔，就这么简单，可以理解吗？”


    “是，当然可以。”


    申屠剑连忙应声。


    “其实我的首要目标不是他，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招揽秦云。”


    “属下明白，秦云精通武道，而且排兵布阵的方法也和兵书中的不太一样，他自成一派，很有自己的风格，如果能为我们南蛮所用，那是再好不过了。”


    申屠剑叹了口气。


    “可惜啊……”


    “道不同，不相为谋，好用的人未必忠诚，像你这样，忠诚又好用的人，这个世界上并不多，能明白吗？”


    虽然完颜韶宁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和兵器，但这并不妨碍申屠剑因为他的赏识感到惊喜。


    “是，属下明白的。”


    “那就好，快去休息吧，接下来，还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呢。”


    “元帅也早点休息。”


    申屠剑离开后，完颜韶宁也跟着走出营帐，他望着天空中悬挂的圆月，喃喃道：“作为军队的统帅，就是要不择手段……”


    一日后，大夏大本营。


    “秦云将军，你这几天辛苦了，这是我们向将军特地差人为您做的汤，还望秦云将军笑纳。”


    “替我多谢向将军了。”


    “属下告退。”


    秦云端着汤，盯着亲兵逐渐远去的背影，眯起了眸子。


    “古怪。”


    李如意出现在他身后，低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云挑了挑眉，说道：“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总不可能在汤里面下毒。”


    李如意使用银针等手段测了一下，的确无毒。


    这些举动，只有他们两人看在眼里。


    李如意不仅是秦云的妻子，更是营地的元帅，若是叫其他人看到她这番举动，难免会在兵营里到处传谣，说什么李如意不信任向杰群之类的话，扰乱军心。


    有些事情，有些话，还是只能他们两个之间交流，就算伊瑞和夏幕都不能知晓。


    “喝了吧，管他安的什么心，反正这碗汤里没毒，就当是向杰群给你的慰问品了。”


    俗话说的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秦云扬起头，喝掉了这碗热汤。


    “不说向杰群，光说那名亲兵，先前见到我的时候，都是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刚才却表现得如此尊敬，这也太奇怪了吧。”


    在他们两人看来，向杰群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开玩笑，如果向杰群想跟宁川示好，他早就做了，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显然，他没安好心。


    “怎么样？”


    向杰群看向面前的亲兵，问道。


    “秦云说……他说让我替他谢谢您。”


    “喝了？”


    “嗯。”


    向杰群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哼，还真是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不过也好。”


    他冷笑一声，望着秦云营帐所在的方向，低声说道：“这会是你喝下去的最后一碗热汤了，好好珍惜这个味道吧，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