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疼。


    姜雾趴在床上,觉得脑袋疼到快要爆炸一样。


    要是以前这样的疼痛对他来说完全可以忍耐，是因为被哈迪斯惯着了吗？现在他会觉得这样的疼让他想哭。


    这其实是……很不妙的习惯。


    哈迪斯把姜雾搂在怀里，轻轻地揉着姜雾的脑袋，一边和姜雾说话分散姜雾的注意力。


    姜雾垂着眼,冷汗覆盖着他的眉眼,却缓缓地放松下来。


    “下次不能这么喝了。”哈迪斯轻轻叹气,“我拿都拿不过来。”


    姜雾放松地靠着，他小声说，“那也不怪我嘛……我喝多了。”


    “所以。”哈迪斯微顿,“喝醉了后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什么事？”姜雾疑惑地抬起头,“我干什么坏事了吗？”


    哈迪斯说不上自己心里的感觉是什么，是失望吗？似乎也不是。


    他低声说，“不是,你没干坏事。”


    姜雾还没放松下来,他又听见哈迪斯说，“只是亲了。”


    什么亲了？


    姜雾脑子懵了懵,他从昨天晚上混沌的记忆里扒拉了许久，总算是有了点印象。


    被冥王按在地上亲吻，勾着冥王的脖子,又被冥王抱在怀里亲，总之就是毫不知羞地在草地上亲了好一阵。


    如果不是因为出了点意外的话……意外。


    姜雾：“……”


    更重要的是,都是他主动的。


    许久他才缓缓地抬头看着哈迪斯。


    哈迪斯手指从他的发丝间穿过,声音低沉温柔，“想起来了吗？”


    姜雾含糊地嗯啊一声。


    哈迪斯唇角微扬,“想起来了……感觉怎么样？”


    姜雾：“……”


    他可真是大胆。


    姜雾伸出手指去压哈迪斯的嘴角，“别笑，你让我想到变成你的宙斯了。”


    哈迪斯听见这个名字果然不笑了,甚至还有几分严肃。


    姜雾没忍住笑了一下，轻轻地拍了一下哈迪斯的脑袋。


    ……就像抚摸三头犬一样。


    这个动作一出来，姜雾和哈迪斯都愣了一下，随即陷入短暂的沉默。


    最终哈迪斯打牌寂静，他低声说，“出去吃东西吧。”


    姜雾应和道，“好。”


    “脑袋还疼不疼？”


    “好多了。”


    “那……”


    “下雪了我们就该回冥界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带回去的？”姜雾忽然问。


    哈迪斯凝视着姜雾的背影：“我只需要带你回去就好了。”


    姜雾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处，他想，他是不是又要犯病了？


    自从醉酒的早晨之后，姜雾和哈迪斯陷入了一种微妙又古怪的氛围中。


    偶尔对视一眼姜雾都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为此，ai又告诫了


    他一番。


    菜园子里的菜已经可以上桌了，但依旧没有下雪。


    姜雾发现哈迪斯在一个人琢磨医术之后，把他留下来的东西写得更细了一些，以哈迪斯的学习能力，即便他以后真的不在这个游戏里了，冥界也会有新的医者出现来替代他。


    虽然这样说着，哈迪斯还是会来问姜雾应该怎么做。


    “上次塔纳托斯给你带的是什么？”哈迪斯又问。


    姜雾坐在桌边，耐心地和哈迪斯说，“上次塔纳托斯给我带来的叫红蓼，果实入药……”


    哈迪斯静静地看着姜雾低垂的眉眼，显得姜雾格外美好，这样的人……


    “哈迪斯，你在听吗？”姜雾歪了歪脑袋。


    哈迪斯并未回答。


    姜雾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那双饱含着爱意与眷恋的眼。


    姜雾一愣，然后低下头来，“哈迪斯。”


    “嗯，我在。”


    “红蓼还有一个花语。”姜雾声音很轻，“思念。”


    ……


    天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姜雾一觉醒来头重脚轻的，浑身发软，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生病了。


    实在是起不来，他摸了摸额头，应该是有点发热。


    哈迪斯很快进来了。


    他一进来便看见脸色被烧得泛红的姜雾，还不等哈迪斯说话，姜雾已经先苦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和无力，“我好像……生病了。”


    哈迪斯已经有了经验，他翻出来了退热的药给姜雾服下后说，“还有哪里疼吗？”


    “还好。”姜雾趴在床上，声音低哑，“退热了就不会疼了。”


    哈迪斯摸了一下姜雾的手。


    这个人明明发着热，手却冰凉无比，没有丝毫温度。


    哈迪斯握住姜雾的手替他暖着，声音很轻，“小水珠。”


    姜雾有些困倦地睁开眼看着哈迪斯。


    “冷不冷？”哈迪斯问。


    “还好。”姜雾又重新闭上眼睛，“有点困。”


    “那就睡一会儿L，要喝点东西吗？”


    “不……”姜雾声音闷闷的，“没有胃口。”


    在人间住着的这段日子，姜雾几乎没有生过病，但人间有冬季，对于姜雾来说，冬季很难熬，容易生病。


    哈迪斯已经考虑着回到冥界的事情了。


    只是……还没下雪。


    兔子已经长大了许多，它抱着叶子咕噜咕噜地咬了许久，歪头去看外面的哈迪斯。


    哈迪斯冷不丁开口，“小水珠生病了，要不然把你炖了给他吃吧。”


    兔子大惊，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活像妈妈不在家被后爸虐待的孩子。


    兔子没有那么开心了，哈迪斯起身去看姜雾。


    早上的绯红已经褪去，但额头还是烫着，这会儿L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呢喃着冷。


    哈迪斯没有多加思考，上了床把人全


    须全尾地抱在怀里，动作格外轻柔，没有让姜雾感到不舒服。


    姜雾手脚冰凉，在哈迪斯怀里抖了一阵，缓缓地安静下来，他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哈迪斯，刚才好冷。”


    “抱一下。”哈迪斯低声问，“现在还冷吗？”


    姜雾眼睛有些疼，他没有睁开眼，“有一点点。”


    哈迪斯把姜雾抱得更紧了些，他身上散着热，姜雾过了没多久便不冷了。


    在温暖又熟悉的怀抱里，姜雾格外放心地闭上眼睛来。


    呼吸很轻，轻到哈迪斯怀疑这个人根本没有活着的程度。


    哈迪斯的手轻轻地放在姜雾的心脏处，感受到平稳地心跳声，他心底那阵莫名的恐惧感才褪去。


    他低下头，嘴唇印在姜雾滚烫的额头上，等到姜雾浑身都暖起来，他才下床去熬药。


    外面说不上太冷，这样的温度想要下雪是很难的。


    哈迪斯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把沸腾的药倒起来，然后端进房间里。


    姜雾的唇看起来有些干涩，应当是发烧的缘故。


    哈迪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L，确定药温了后才低声叫着姜雾起来喝药。


    青年把被子拉了拉，盖住自己的脸又缓缓松开。


    他睁开水雾氤氲的眼，声音微哑，“我……起不来。”


    哈迪斯把药碗放到床头的桌上，然后把姜雾半抱进怀里。


    药依旧很苦。


    姜雾本来该习惯的，他微微蹙了蹙眉，强迫自己不要去品尝这苦涩的味道。


    喝完了药，哈迪斯又塞了一小粒洁白的东西进姜雾口中，在姜雾有些惊讶的时候，他说，“和村民换的糖，不多，本来以为用不上的。”


    “睡吧。”哈迪斯摸了摸姜雾的发。


    姜雾又躺了下去。


    他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哈迪斯站起身却觉得衣角一紧，慢慢低下头去他才看见姜雾的手指勾着他的一袍。


    哈迪斯心底发软，他重新坐回来。


    ……


    姜雾勉勉强强能坐起来。


    他不想躺在床上，所以轮椅又被用上来了。


    哈迪斯给他穿暖了，推着姜雾往外走。


    天气很冷，依旧没有下雪。


    姜雾抬头看着天空，他喃喃着，“还不下雪吗？”


    “为什么这么想下雪？”哈迪斯问。


    姜雾垂下眼眸，“因为……”


    他想在离开人界之前，离开这个游戏之前，和哈迪斯一起看雪。


    【您对他……】ai又忍不住提醒。


    【放心吧。】姜雾笑了笑，【我知道分寸的。】


    他对哈迪斯……的确是有所不同的。


    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姜雾抬起手来摸了一下，他有些愣愣地看着手上的那点水渍。


    “下雨了吗？”姜雾问。


    “下雪了。”哈迪斯声音很轻，“小水


    珠，下雪了。”


    姜雾抬起头来，果然下雪了。


    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来，不算很大，落下的速度很快，很快这场小雪便变成了大雪。


    哈迪斯低下头来，“我们先回去，明天早上再出来，可以吗？”


    姜雾好一阵才说，“好。”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清来时路的大雪，又收回了视线。


    屋子里格外暖和。


    姜雾坐在窗边往外看，他好像已经听见了孩童的欢呼声。


    下雪了，就要回冥界了。


    回到冥界……他就可以看哈迪斯的好感度了。


    “雪好大啊。”姜雾喃喃着。


    哈迪斯倒了热水给姜雾，“明天起来就会有很多很多雪了。”


    姜雾偏头去看哈迪斯，他唇畔带着几分笑容，“冥王殿下，你也会玩雪吗？”


    “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哈迪斯指了指水杯，“水喝了。”


    水落肚都是暖和的。


    姜雾撑着脸。


    外面的一切都看不真切，这个村子笼罩在茫茫大雪中，显得有几分虚假。


    啊，这本来也是虚假的世界。


    姜雾把水杯递给哈迪斯，掩唇咳嗽起来，他的咳嗽从慢慢地变成撕心裂肺的咳，吓得哈迪斯连忙又倒了水来，替姜雾抚背。


    姜雾咳得浑身难受，久违的又有了腥甜之意。


    没能压下去，血迹留在了掌心。


    哈迪斯默不作声地替姜雾擦手，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姜雾温和开口，“你不用担心。”


    哈迪斯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也不要担心。”姜雾安慰道，“你知道的，我不会……”


    哈迪斯抬起头来，按住姜雾的后脑勺亲上去。


    他没有停留太久，只是声音有些哑，“不要说那句话。”


    姜雾看着哈迪斯的表情，张了张嘴又闭上。


    哈迪斯……在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