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云妹和小谢[一]

作品:《小师弟他不可能是白切黑

    月色如银,微风吹拂过院角,春宁花摇曳。


    云念小心替他擦去眼泪,看着他哭的哽咽心里又酸涩又想笑。


    “你哭什么,我回来了。”


    他抱紧她的腰身,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之上,嗅到了熟悉的清香,是在梦中想了整整十年的味道,他想了太久太久。


    “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吗?”


    云念抱住他,在他耳边一声声回:“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回到谢卿礼身边了,我回来我们的家了。”


    “我不会再走了,我会一直与你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


    这些年她好想他。


    “我很想你,师姐。”


    “我也很想你。”她亲了亲他的侧脸,从他怀中退出来,吻去他面上的泪水,“我也很想你,我好想你。”


    云念的手捧上谢卿礼的脸,印象中的少年郎身量越发高了,如今她踮起脚也难触碰,但他会为她弯腰。


    他弯下腰,云念的指尖细细摸索着他的眉眼,从眉峰一路往下。


    “你瘦了,师弟。”


    还是好看的,但就是瘦了,比她养出来的谢卿礼瘦了许多。


    当年她小心努力养出来的少年郎已经成了个青年,眉目比之先前越发出挑锐利,但看她的眼神还是如以往一般柔和乖巧。


    “师姐也瘦了很多。”


    温暖的手小心触碰上她的脸颊,能清楚摸到骨头。


    以往的云念喜吃喜玩,脸上是有肉的,白嫩又可爱,现在的脸上都挂不住肉,削瘦了太多一眼就能看出来。


    云念握紧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笑盈盈回:“我这十年在努力打工啊。”


    其实不止十年,她去了很多世界,在不同的世界待了很多年,他们分别了好久,她只能求助顾凛偶尔利用职权将《碎荆》世界的情况发给她。


    她看到了他用世界力量抵抗天谴。


    她看到了他独自一人回到小院,顶着一身的伤跪在院中痛哭,绝望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看到了他重塑金丹,努力修行为了能长长久久活下去等她回来。


    每顿饭都会做上一大桌好吃的,即使身边没有人,即使那一桌饭最后都得他吃完。


    每个夜晚都会对身旁的空气道一声“晚安”,即使从来没有人回应。


    每个除夕春节都是自己过,独自坐在屋顶看着远处的烟火炮竹。


    “累不累?”


    她问他。


    那些年累不累。


    谢卿礼摇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不累,等到了。”


    因为等到了,所以再累都值得。


    他知道她会回来的,即使旁人都告诉他不可能,她不会再回来,他也一直相信她会回来。


    因为她是云念,云念不会不要他,云念不会抛下他。


    “师姐,你累吗?”


    谢卿礼的眼底都是心疼,摸不到她脸上有一点肉,她瘦了太多。


    “师姐,你这些年累吗?”


    云念贴在他的掌心,泪珠砸落在他的掌根,又顺着跌落。


    她弯唇展笑,瞧着有些委屈:“累,这些年一直在打工,好累啊。”


    果然看见他眸底的疼惜越来越浓。


    “我们局里也挺人性化的,干够三十个世界就可以退休了,那些重组的世界便脱离了原书剧情的限制,是一个新的世界,退休后我就可以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来到这里,托你的福,世界意识没有阻拦我。”


    云念能察觉到在她来的时候它是醒了的,可它放任了她这个外来者,它没有出手绞杀她。


    在她来到之后,它便陷入了沉睡。


    或许说,它在等她来,她来了之后它终于放心沉睡过去。


    “我这些年都没休过一天假,做了十五个C级任务,十个B级任务,还有五个A级任务呢,我今早上才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回到局里的。”


    回去后办完交接工作,跟局里的前辈们道别之后马不停蹄便赶来了这里。


    因为知道今天是《碎荆》世界的元宵节。


    因为不想他一个人过节。


    她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你老婆回来了,开心吗?”


    “很开心。”


    青年搂住她的腰身,俯身覆上她的红唇。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欲念的吻,彼此唇齿相交津液互换,他扣紧她的腰身俯身亲着她,云念搂着他的脖颈回应,只有亲密才能证明彼此的存在,才能回应这些年的等待。


    水珠顺着下颌淌下,又被他吻去,扣上她的下颌亲了小半晌,直到云念气喘吁吁推着他,青年终于离开了她的唇。


    “这么久了师姐还是不会换气。”谢卿礼点了点她的鼻头。


    云念气汹汹捏住他的鼻子:“你很会嘛,我不在的这十年里是不是实践颇多啊。”


    谢卿礼蹭了蹭她的鼻尖:“没有,只有师姐。”


    云念没说话,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两人双目相对看了许久,从彼此的眼里瞧见浓重深厚的爱意,以及根本掩饰不住的思念。


    她掐住他的脸狠狠揉捏:“我们家小谢越长越俊了。”


    他也弯眼笑:“师姐也越来越漂亮了。”


    云念松了手,忽然便上前扑进了他的怀里。


    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腰身,侧脸贴在少年的胸膛,他的下颌抵在她的头顶,青竹香如丝如茧将她包裹起来。


    “师弟。”


    “嗯,我在。”


    “我不会再走了。”


    “我知道。”


    “我要重新修炼了,我的积分只够加满元婴的修为,剩下的都用来买了来这里的传送通路,我没钱了。”


    “我有很多钱,我会帮师姐很快修炼的。”


    “我们成婚吧。”


    少年身子僵硬着没应声,云念


    也不催他,闭眼贴着他的胸膛。


    心跳出卖了他。


    疯狂又震耳欲聋的心跳。


    他一直没说话,云念放开他。


    她取出个小木盒在他面前打开。


    “谢公子,你愿意跟我成婚吗?”


    是两只对戒,不是银质,也不是金质,是晶莹剔透的玉。


    在月光下流光溢彩,隐约可以见到戒圈里的小字。


    “我花了很多钱买的玉,自己学着磨了好久,去做任务时候我都戴着它,磨了三年呢,喜欢吗?”


    她仰着头看他,潋滟漂亮的眼睛乌黑明亮,似是盛着汪湖水般柔和。


    “我们那边成婚是要送戒指的,可是谢公子送了我凤扣,那我也理应送点别的,你说呢?”


    “所以谢卿礼,跟我成婚吗?”


    云念捧着木盒问他。


    即使缔结了婚契,即使两人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即使彼此的心早死死死纠缠在一起,神魂上刻上对方的名字。


    可该有的一切都想拥有。


    他垂着头看着那个木盒,小心试探伸出手去触碰那对玉戒。


    “……是给我的吗?”


    云念被他逗笑了:“是给谢卿礼的。”


    “……真的吗?”


    云念耐心回:“真的,愿意和我成婚吗?”


    他停顿了好久,确定她真的没有在开玩笑后哑着嗓子回应:“……愿意。”


    他说这话,可眼泪滚滚坠落,一颗又一颗势如破竹砸下来,云念连忙捧手去接他的眼泪。


    她吊儿郎当试图缓和气氛:“怎么这么爱哭啊,姐姐心都疼了。”


    青年忽然抬起头看着她,一边落泪一边沉声道:“师姐,我愿意,我想要。”


    他取出玉戒,拉过云念的手郑重又温柔为她戴上。


    玉戒圈着少女的指节,莹白的玉衬得肌肤越发白,她戴着的玉戒上刻着他的名字。


    他被她挂在心上。


    “我想与你成婚,我愿意。”


    他又低声说了句。


    云念止不住笑,取过另一只玉戒拉过他的手,玉戒被缓缓推进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


    她颇为大气拍了拍谢卿礼的肩:“谢公子,以后就是云姑娘的人了。”


    白衣青年弯了弯唇,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一直都是师姐的人。”


    他迎着她的眼睛,“谢卿礼一直都是云念的人。”


    从第一面就是她的,自遇到她的那一刻,一颗心万劫不复。


    云念的心跳很快,那股子思念和欢喜将她吞没,一股冲动越发把控不住。


    她突然跳上了他的怀中,紧紧盘着他的腰身,这举动实在有些出乎谢卿礼的意料,他下意识抱紧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大腿防止她摔下去。


    这个高度云念就比他高了些,她垂首对望他的眼睛,两只手捏着他的脸颊:“我好开心,我们去成婚


    吧,就现在!”


    谢卿礼一愣:“今晚?”


    云念点头:“当然!”


    她笑着问他:“你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谢卿礼的喉结微微滚动。


    “你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她亲了亲他的眼睛,“偏屋放了满屋子的聘礼,都是你这十年买的,婚服是你亲手缝的,缝了整整五年,不是吗?”


    “我都知道的,我看到了啊。”她又亲了亲他的鼻尖:“我知道的,你都准备好了,你想了很久不是吗?”


    谢卿礼的眼眶又开始酸了。


    “我们现在成婚好吗?”


    她又问了一遍。


    他当然想了,很想很想。


    想了整整十年。


    可是他们的婚宴不应该在这时候。


    他轻声与她商量:“师姐,我说过要给你风风光光的婚宴,我们还未发请帖,旁的也没准备。”


    云念笑得很神秘,“唔,我不想要风光的婚宴,我觉得好吵啊,至于旁的……”


    她从他身上挣扎下来,拉着他的手便跑,一路穿过长廊。


    谢卿礼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但那些年的分别让他丝毫不愿再离开她,纵使天涯海角也要随着她去。


    一路跑到大门口,她神秘一笑拉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乌泱泱的人。


    谢卿礼有一刹那是反应不过来的。


    扶潭真人、裴归舟、江昭、苏楹、林见悠……甚至还有雀翎和柴行知。


    几人看到云念之时是一模一样的震惊。


    太过不可思议了,当年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这十年没有一点动静,根本无人知晓她的去处,谢卿礼也并未说她到底去了哪里,只说她离开了。


    离开了,可是离开后又去哪里了?


    玄渺剑宗内她的魂灯灭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否则为何要离开,为何不回家,为何要丢下谢卿礼?


    “念念……”


    “师妹……”


    “云姑娘……”


    不同的声音喊着同一个人。


    云念笑嘻嘻拉着谢卿礼的手,“我回来啦,怎么了各位想我了没?”


    几人完全呆滞,没一个人回过神来。


    “嗯……你们这样看我搞得我们跟不认识一样,我刚刚不是给你们传信了吗,这么一会儿了还没回过神来?”


    云念叉腰有些气,刚到这个世界她就给几人都传了信。


    雀翎和柴行知这几日刚好在休宁城,扶潭真人他们还未走远,收到信后急匆匆便赶来了这里。


    以为是假的,但还是想来亲眼见一下真假。


    “我说各位——欸!”


    话还没说完,一人几步上前抱住了她。


    “念念啊!”


    云念都没看清他什么时候动作的人已经被抱了个满怀,扶潭真人还是以前那般,外面严肃正经,回到家对着几个弟子毫


    无长辈形象。


    “师父,我回来了。”


    她任由扶潭真人抱着,隔着他与对面沉默又神情复杂的几人对视。


    几双眼睛对望了许久,忽然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回来了?”


    “回来了。”


    “还会走吗?”


    “不走了。”


    会永远在他们身边。


    ***


    此刻已经快要夜半,有人帮忙很快便布置好了,几人的动作很快,谢卿礼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东西。


    当云念沐浴完被雀翎和苏楹推进屋内,瞧着熟悉的布局时还有些感慨。


    几年没回来了,这里的一切都跟以前差不多,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谢卿礼收拾的很干净。


    “一回来就着急成婚啊。”


    苏楹解开她胡乱束起的盘发,取过木梳开始为她束发。


    雀翎调笑:“可不是嘛,一回来先来找谢公子,收到云姑娘的信之时我还有些惊讶呢。”


    云念道:“他等了太久了。”


    这话一出三人都沉默了。


    谢卿礼等了多久所有人都知道,这附近只有他一人居住,就受在这里十年,整整十年鲜少出休宁城,哪里都不去,一直在这里守着。


    女子成婚之时婚服是要自己缝制的,可云念自然是不会的,兴许是为了缓解思念,谢卿礼揽下了这活儿。


    婚服是他亲手缝的,一个少年郎去南泗城请雀翎教他,学会后去买了上好的布料,学会后每日除了练剑养花就是缝缝补补。


    偏屋的两件婚服不是他做的第一套,在此之前他还做了很多,无一例外都被他闲置,要就是要最好的,这十年来刺绣的手艺倒是越来越精进。


    “谢公子挺苦的。”


    雀翎替她描眉,冷不丁来了这一句。


    云念笑的眼睛都红了:“我知道。”


    顾凛传来的影像不多,毕竟这是穿书局不允许的,他只能利用职务偶尔给她开个后门。


    可短短几段她看到的都是他在等她。


    过的很不好。


    云念忍住酸涩道:“所以我一回来就找他了呀。”


    来赴这场缺席了十年的婚宴。


    在元宵这天,在他苦等她的第十年,在满园的春宁花绽开这日。


    苏楹别过头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


    云念抱住了她的腰身,像曾经那般靠着她:“苏师姐与江师兄成婚了吗?”


    “早都成婚了,我们都成婚九年了。”苏楹点了点她的额头,“可惜你没看到。”


    “雀姑娘呢,你与柴大哥如何?”


    雀翎莞尔一笑:“很好,那场天谴过去后,南泗城百姓的蛇毒便解了,我和行知守了那么多年便想出去走走看看,这些年去了不少地方,去村子里教教孩子读书,在外捉捉妖除除魔。”


    云念知道这是世界意识的力量。


    它会重生,消除一切苦难,南泗城的蛇毒自然被解开了。


    生死境也没了,穹灵剑骨早已毁灭。


    “裴凌前辈呢?”


    云念忽然想到了他。


    雀翎道:“不知道去哪里了,好几年没见了,总之好好活着呢。”


    裴凌去干了什么云念也不知晓,顾凛只告诉了她谢卿礼和踏雪峰的人过的怎样,如今外面是何模样云念丝毫不知。


    “你也别管他了,他修为很高,当今的渡劫就只有他一个,你这夫君当年废了修为,如今也只是个大乘。”


    她话锋又一转,“不过呢,天赋很好,果然是随了他那爹娘,恐怕要不了几年便能重新迈入渡劫。”


    云念点点头,目光落向铜镜。


    苏楹在身后挽发,雀翎便在一旁替她梳妆,铜镜中的女子眉眼清丽,精致的五官被精雕细琢,额上添了花钿,唇红齿白的模样分外好看。


    苏楹将谢卿礼买的那些首饰一一戴上。


    兴许是从未梳过这般明艳的妆容,云念瞧着铜镜中的自己也有些愣神。


    苏楹将凤冠为她戴上,和雀翎一起调整着方向。


    “很好看。”


    两人齐齐开口。


    “谢公子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如今看来,云姑娘只能戴最好的。”


    每一根金簪都是少年亲自找人打的,凤冠是他花了重金花了好久的图,等人打了整整半年。


    在那些等待她的日子里,他只能靠坐着这些事情来缓解自己的思念,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提醒自己她还在身边,安慰自己她一定会回来。


    他只能做这些。


    云念笑着,铜镜中的人也笑,凤冠垂下的流苏摇晃,叮叮当当的声音分外悦耳。


    “出去吧,想必师弟等急了。”


    “好。”


    ***


    她看不清路,流苏遮蔽了视线,被苏楹和雀翎扶着迈出房门。


    顶着颇重的头饰走了没几步,对路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是雀翎的惊呼:“现在还不到来接的时辰,你应当在大堂等候。”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不自在:“我……我不放心。”


    像是羞涩,像是欢喜。


    更多是恐慌。


    梳妆的时间太长了,他害怕她又走了。


    或许苏楹和雀翎听不出来,但云念这般了解他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害怕。


    修长如玉的手探向珠帘之下,指甲修剪干净整洁,虎口和指腹上带了薄茧。


    “师姐,牵着我走吧。”


    “好。”


    云念将手放上他的掌心,青年紧紧握住。


    透过珠帘她可以隐约看见谢卿礼的侧脸,挺拔且清俊,他站在她身边,气息依旧清冽干净,但不似以往那般寒凉。


    没了穹灵剑骨和杀戮道,重塑金丹的人已经是个正常人了,有着正常人的体温,是这个年


    纪的男子应该有的温度。


    她也回握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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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卿礼一顿,随后握的更紧。


    随着他迈入大堂,江昭他们站在两旁,高台上坐着的是裴归舟和扶潭真人。


    谢卿礼的家人只剩下裴归舟,云念在这个世界没有家人,只有扶潭真人一个长辈,他自然是充当了娘家的角色。


    她听到扶潭真人问:“阿礼,你可会对念念好?”


    身旁的人一直没有松手,与她十指相扣。


    “会,弟子一生会珍之重之,以命护她,所求所愿皆系于她一身,生死不离,白首不弃。”


    云念侧身悄悄看他,透过珠帘的空隙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


    也不知是为何,那一刻脑海里浮现的是初见之时,他一袭白衣胜雪,貌若谪仙的少年看过来的那一眼。


    风雪俱灭般的清寂。


    可现在映着满屋的红烛,他的马尾依旧用玉冠高束,明明还是以往的那张脸,可眼里的情绪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了情感。


    云念展颜明媚笑起:“我也会。”


    “愿与谢卿礼结发为夫妻,缔白首之约,恩爱两不疑,死生不复弃。”


    与她相扣的手越收越紧。


    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他弯起的唇角。


    听到一如既往的声音诉说爱意。


    “愿与云念结发为夫妻,缔白首之约,恩爱两不疑,死生不复弃。”


    两人跪地叩首,珠帘打在地面却像敲击在心尖。


    云念看到自己的眼泪落在地上,晕出红烛的光。


    ***


    她坐在屋内,几人前半夜便吃过饭了,谢卿礼只给她自己做了饭。


    他端着餐盘进来之时,云念坐的颇为板正。


    谢卿礼越看越觉得欢喜,将饭菜放下后在那一刻似乎连路都不会走了。


    她就坐在不远处,垂下的珠帘挡住了她看过来的视线,但他就是知道她在看他。


    根本不敢动,生怕这一切是场幻梦,过去十年他做过太多这种梦境了。


    直到云念嘟嘟囔囔喊了句:“我脖子好酸,凤冠太沉了。”


    闷头一棍将谢卿礼打醒,他急忙回身应下:“我来帮你解下。”


    几步来到她身边,她乖巧仰头方便他解开。


    谢卿礼的手伸出去却又顿珠,明明快要触碰到珠帘了,却怎么都不敢掀开。


    他们真的成婚了。


    是吗?


    他停了太久,久到云念叹了口气。


    “谢卿礼,我的脖子要断了,你不想刚成婚就当鳏夫吧。”


    “抱歉,我走神了。”他连声道歉,“我这就帮师姐解开。”


    遮面的珠帘被一点点掀开,帘下如花似玉的一张脸展露在眼前。


    谢卿礼的心跳在那一刻都停了。


    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她。


    她的五官很漂亮,曾经的她带了


    些娇憨,是无害又温暖的一张脸?,可如今在脂粉的点缀之下,貌若桃花,眸光细碎摧残,口脂将樱唇缀红。


    那身他亲手缝制出的嫁衣穿在她身上,明红色的衣裳衬得人如暖玉,金线绣出的桃花大朵大朵,腰封将不盈一握的腰身勾勒的淋漓尽致。


    他做废了很多件嫁衣,这是最成功的一件,他无数次想过穿在她身上会是怎样的场面。


    可真的到这一刻,大脑一片空白,任何语言都不足以形容此时落在他眼中的画面。


    心跳如雷贯耳,喉口哽塞到难以呼吸。


    “师姐……”


    云念歪了歪头,带动满头金钗跟着晃悠。


    “还叫师姐呢。”


    谢卿礼抿了抿唇,明明知道应该替她解下头饰,可瞧见她这副模样,身子被定住一般寸步难行。


    “你该喊我什么?”


    她的语气有些嗔怒。


    谢卿礼的唇瓣翕动,艰难吐字:“夫人。”


    云念也从未见过他穿红衣,大红的新郎服穿在高大的少年身上,宽肩窄腰格外好看,褪去了平日的清冷淡漠,反而多了些妖冶与蛊惑。


    偏生一双眼看她之时还是小心翼翼的,似乎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云念拉下他的头,仰首送上红唇,贴着唇唤了句:“夫君。”


    口脂将他的唇染红,连带着下颌也沾上红意,他握着她的双臂垂首亲着她,撬开齿.关勾住柔软纠缠,桃花味的口脂在彼此的唇间蔓延,他的唇瓣逐渐下移落向耳畔。


    云念喘着气指向一旁的小桌:“合卺酒。”


    在耳根肆.虐的唇移开,谢卿礼起身去端合卺酒。


    他将酒递过来。


    云念笑着问:“我今日选的酒很烈,你敢喝吗?”


    谢卿礼端着酒杯的手一顿。


    云念还在挑火:“我故意选的哦,酒是助兴的。”


    酒是助兴的。


    很多年前他说过的话。


    她的双臂后撑在榻上,仰着头戏谑看他,口脂被他亲走只剩下一些残留在可怜兮兮的唇瓣上,耳根上也被他唇上的口脂染上红意。


    谢卿礼仰头灌下酒,掐着她的下颌俯身覆上她的唇将酒水渡了过去。


    她来者不拒地喝下,两人又亲了会儿,待分开之时彼此的唇间牵出银线。


    她指了指一旁的酒:“还喝吗,可以喝完哦。”


    云念抱着他覆上他的耳垂,如愿看到莹白的耳根在面前红成一片,连带着侧脸都霞红滚烫。


    “喝完了好办事,我给你七日时间。”云念亲了口他的侧脸,“这七日随你意,想怎么样都行,谢公子能行吗?”


    谢卿礼的肩膀在抖,呼吸急促的不行,呼出的气息都带了滚烫的热意,清明的眼底也逐渐暗红,掐着她腰身的手用力到难以克制。


    云念眸若秋水,瞧他一直不说话故意激他:“谢公子不行吗?”


    谢卿礼闭了闭眼,


    压住自己心底快要崩塌的防线。


    “不要先吃饭吗?”


    “我瞧着夫君比饭香。”


    “今日不吃,七日内你应是没时间吃了。”


    “唔,我家夫君不会让我饿着的。”


    “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现在就去,不然你怕是去不得了。”


    “不去,谁出这宅邸谁是小狗。”


    谢卿礼忽然抱起了她大步匆匆朝后院走去,他一边亲一边扒着她的衣衫,嫁衣和婚服散了一地,到竹林之时两人的身上只剩下红色的中衣。


    他抱着她跌入温泉,这次云念很幸运的并未呛水,在掉进去的刹那便被他捞了起来,满头珠钗被他解下搁置在岸边,他的唇在瞬间覆上来。


    云念还有空调戏:“看来夫君喜欢在这里。”


    初次也是在这里。


    谢卿礼凑上前将她抵在石壁上,脊背后是温凉的泉壁,身前是少年滚.烫的身躯,他意有所指道:“不在这里师姐受不住的。”


    云念倒是没想到这些,确实受不太住,之前两人的那几天每次最开始都难的不行,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如今十年没有过的话……


    “害怕吗?”


    云念挑眉:“根本没在怕的。”


    谢卿礼的目光自她的眉眼一寸寸下移,直到落在了光洁的心口上。


    即使两人坦诚相待过许多次,被他这么一动不动盯着也着实有些尴尬。


    云念拍了拍他的肩:“公子盯着那儿不太好吧。”


    谢卿礼的眸色越来越暗。


    云念意识到了些不对的地方:“你……你不会是……”


    话还没落地,他利落地在心口划出道口子,血珠被灵力托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涌入云念的识海。


    云念:“……谢卿礼!!!”


    微弱的荧光显露在彼此的心口上,灵力涌向四通八达的经脉,这一次的云念清楚感知到识海的不同,土壤中像是被藏进了什么东西,它挣扎着破土而出,一朵朵花苗长出,逐渐有绽放的趋势,像是只要再有阵春风便能彻底绽开。


    艳红的痣点在彼此的心口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浅,最终隐入彼此的心房之中。


    什么都看不见。


    是同心痣。


    带着薄茧的指腹触碰上她的心口,那里隐着一颗看不见的同心痣,但他能找到位置。


    “我很喜欢同心痣,师姐也会喜欢的,这七日我们用同心痣——”


    谢卿礼凑近她的耳畔,声音贴着她的耳根道灌进来。


    “好好来,一刻不休。”


    瞧见她宕机的模样后,谢卿礼勾唇轻笑,态度在瞬间蛮横起来:“时间不多,师姐是修士,不用吃饭不用休息,我们便不要耽误时间了,我保师姐修为增进大截。”


    “师姐,你立下的承诺,可不能哭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