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


    乔知晗拿起手机，回拨电话。


    “喂，老板。还有什么吩咐？”男人谄媚地说。


    “我改变主意了，你们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乔知晗冷静开口。


    “好嘞老板，这是你真实的声音吗，一听就是做大生意的人，我记住了，到时候绝对不会认错。”


    乔知晗挂掉电话，她是不会让事情发展得如若辞预料得那样，打乱她的计划，自己才能找机会逃脱。


    ——


    此刻。


    乔知晗身上残留大量能令alpha冷静下来的烟雾，以至于她虽信息素紊乱但AO难辨。


    而她披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眼神冷冽，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让人联想到身居高位者。


    至于若辞，瘦瘦的，柔柔弱弱，看着就是个饱受摧残的娇弱美人。


    尤其是她的眼神，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一定是被吃干抹净的对象。


    她那不可置信的模样，怕不是才刚知道自己被富婆金主卖了，反应不过来吧。


    “嘿嘿嘿，小美人，快到哥哥怀里来，没准我一时心软不卖你了。”刀疤男一把扯过若辞的手，想要抱她。


    “嘶……”


    若辞原本就不舒服的骨头又嘎的一声响，这个男人差点把她拽脱臼。


    乔知晗一个眼刀扫过，刀疤男连忙松手。


    “呃，不对，我一定把你卖个好价钱。”他还记得老板强调过，不管卖给谁，怎么卖，总之一定要把这个b级mega卖出天价。


    好价钱？


    听了这话，乔知晗最后一丝怜悯也褪去。


    之前的温情都有了解释，若辞给自己喝能量棒，想让自己恢复身体，估计也是为了短期内评级升高，更好卖罢了。


    真像是蓄谋已久啊。


    她什么也没说，顺势为之，就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就看若辞怎么反驳了。


    她摩挲着自己刚刚从角落花坛里找出来的，一开始就偷藏的定位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应付。


    可若辞只是失望地看了她一眼。


    不难猜出，乔知晗听到了自己打电话，所以不相信她，迅速采取了下一步。


    能理解乔知晗的警惕是一回事，可自己也还是会觉得委屈。


    总之，她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跟着刀疤男一伙走了。


    乔知晗第一次呆愣住，若辞就这样顺从地离开，为什么不反驳?


    为什么不说出，她才是那个目标？


    她实在不喜欢若辞刚才的那个眼神，就像她做错了事一般。


    ……


    若辞又不像原来那个渣A一样想把乔知晗卖个好价钱，为什么要暴露她，她当然是想乔知晗走得越远越好。


    乔知晗把她卖了，自己走，以后总不会想起她来，还要她死吧?


    至于自己的安危，她有钱，能有什么事。


    她可是要付双倍尾款的女人！


    除非这些小喽啰不想拿到钱了。


    若辞才不会像书里一样和亡命徒讨价还价，在雷区蹦跶。


    她一直是个大方的甲方。


    ……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的下山路，这群人在一座简陋的小木屋边停下。绑匪也是第一次遇见若辞这么配合的受害者，都不吵不闹。


    “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刀疤男指指那漏风的房子，表情欠揍极了。


    这样刺骨的气候，哪怕裹着厚实的棉衣，可是山路走下来，若辞的骨头疼极了。她已经算是强弩之末，就靠一口气撑着，如今总算有个地方歇脚。


    巴不得早点休息。


    痛痛痛，自从回到身体后，都是痛，她好像找到以前的自己不愿意回身体的原因了。


    她的身体有那个大病。


    “你是选择自己进去，还是我压你进去。”


    一个身材矮小，带着厚厚眼睛的中年男人挥了挥手里的铁链，一副邪恶坏人的气势。


    若辞见木门开了，连忙钻进去，终于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大门很快落了锁。


    乔知晗：她最后都没有再看我一眼。


    是什么理由能让一个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低等alpha选择隐忍呢。冷风吹过她的脸庞，也灌进她的心里。


    然而，若辞下山后不再盯乔知晗，纯粹是因为她痛得只能专注自己了。


    风透过破掉的口子漏了进来，冷得慌，屋檐上也有破口，雪化作水滴滴落下，结成冰柱。若辞找了个挡风的小角落躺着，她看见大门边上有个铁碗，铁碗里是冻干且发霉的馒头。


    看样子，他们是不打算给她送饭了。


    还好她之前吃了四支能量棒，不然还真撑不住。


    她听见门外乔知晗和他们交谈的声音。


    “老板，我的双倍尾款。”


    “既然人已经交给你了，钱是早晚都事。”


    “这，早晚是多久，兄弟们可都等着这笔钱养家糊口呢。”


    “就这两天。”


    “好嘞好嘞。”


    然后他们的脚步渐行渐远。


    乔知晗那么聪明，应该马上就会想办法逃出去了吧，她不相信自己会带她走，而是想先牵绊住她，说明在乔知晗的眼里，原来的“若辞”是比人贩子更可怕的存在。


    那她就再坚持一下。


    可是真的好痛，她也不能忍受太久，希望乔知晗赶紧甩下她自己跑掉吧。


    ---


    是夜。


    若辞昏昏沉沉中被一阵喧闹吵醒，铁链乒呤乓啷作响。


    “你个猪脑子，连个锁都开不起！”


    “老大，锁被冻住了不好开啊。”


    “那就用你的手捂热！”


    呼出的气带着烫意，若辞察觉自己是发烧了。


    大门呼啦被踹开，一群人鱼贯而入。


    “草，小.婊.子竟敢逃单！看我不弄死你！”刀疤男盯着若辞，恶狠狠地就像看着乔知晗一样。


    “就是就是，”眼睛男一脚踹掉那个饭盆，搜馒头一路滚到若辞腿边上，“给脸不要的东西。”


    “你还好意思说！”刀疤男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三个人跟着去取钱，还能让人跑了！”


    “不是我的错啊大哥，是那贱人太狡猾了。不过我们还有这个mega可以卖个好价钱，b级的mega腺体，我们做做手脚冒充a级，卖到黑市还是很赚的，不比帮那贱.人倒卖强？”


    “就是就是！”身后的小弟们附和。


    刀疤男冷笑，“既然她不付尾款，那这个女人就是我们的了！”


    旋即小眼睛皱着看向若辞，疑惑到：“你为什么不害怕。”这是他一路过来都想问若辞的，她看起来也太淡定了，眼睛虽然疲惫又是明亮的，也不像是个傻子啊。


    正常人见了他们不都应该瑟瑟发抖吗？


    大哥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若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那个女人逃跑了吗！”


    她要先确认女主有没有安全离开。


    “跑了，呵！你不会以为她对你还有什么留恋吧。”


    “你们没有抓到她？”


    刀疤男望着若辞清澈的眼睛，她好像真的只是在向他确认诶。


    岂有此理，他深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大踏步向前，一脚踩扁那个搜馒头，在心里将这两个女人千刀万剐。


    看刀疤男的反应，若辞清楚乔知晗应该是安全了，松了口气。


    她记得书里乔知寒和“假若辞”度蜜月也不是没有防备，而是留了后手。只可惜乔知晗中了大量催情香，后手一时没用上，是以，卖出去后才找机会逃脱。


    现在乔知晗很清醒，也有体力，应该是用上了那个办法。


    “今天天王老子来了，我都要把你卖到红灯区。”刀疤男脸部的肌肉抽搐着，阴测测地盯着若辞烧红的脸。


    ---


    跑，一直再跑。


    白裙子在冷风中浮动，是一种凄凉的美丽。


    乔知晗不敢停下，甚至不敢回头。


    她借口出来取钱，趁他们三人不备，直接跳下一处山崖，松软的积雪救了她。黑色的衣服太明显，她只能脱掉，独留这单薄的白裙。


    泪水遍布她的脸庞，很多时候，她都忘记了人类宣泄苦涩最原始的方式，她甚至认为哭泣是一种懦弱无用的行为。


    可是现在，她其实并不想哭，眼泪还是落下了。


    十多年受过的痛苦，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翻滚，促使她的脚步不断向前。


    可她的眼泪，却不只为自己而流，那些人会放过若辞吗?


    她跑前偷听见那个满脸横肉的刀疤男说，交易结束后，就会把两个人都评估卖掉。


    所以，他们本来就不打算放过若辞，不管若辞有没有说出身份，会不会给他们钱。


    “乔知晗，我去给你拿抑制剂。”


    “我不会伤害你。”


    “你有不舒服吗？”


    “这具身体承载了不同的灵魂。”


    “我送你回家。”


    “你太冷了。”


    若辞对她说得话循环般在她耳畔响起。


    乔知晗摇头，想将自己的善良和犹豫抛去。可是，她又想起，若辞，她有了温暖的体温，会在意她的想法，没有释放肮脏又恶心的信息素。


    她变得很不一样了，一个人的样貌，温度，信息素，气质真的会瞬息改变吗？


    如果，她们真的是不一样的人呢？


    如果，她真的是无辜的灵魂呢？


    不远处，警灯闪烁，乔知晗眺望到一辆辆警车，它们从重峦叠嶂中显露。


    不是幻觉，她得救了！


    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浮软地栽倒在地，脚很痛，又冻到麻木。她趴在冰冷的地面，偏过头向后望去，天旋地转中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高山。


    雪把山染得那样圣洁，却依旧让人喘不过气来。


    乔知晗流下最后一滴眼泪，她下定了决心。不管任何人，都不应该是被卖掉的结局。


    身着警官制服的alpha向她跑来，揽住她的肩膀试图扶她站起。


    “还要人质在绑匪那里！”


    她头晕到看不清眼前的人，虚浮的就要昏迷，口中仍呢喃：“若辞，若辞！你们快救救若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