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骗

作品:《病美人投嫁阴鸷宦官后

    于玖是被挠醒的。


    他迷蒙睁眼,脑袋像塞了团湿泥,堵得他晕晕沉沉,脸颊滚烫,呼出来的热气在冷冻似烟雾。


    有只猫趴在他肚子上,爪子轻轻挠他的脸。


    于玖喜欢小猫小狗,奈何现代的他没什么钱养,就只能时不时去喂喂出租屋旁边,大厂里散养的野猫野狗。


    肚子上这只猫被养得毛发油亮,胖乎乎的,品相极好。他忍不住探出手,想摸摸它。


    还没摸到,门突然被打开,那猫或许胆小的,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到,给于玖手腕挠了一爪子飞快跑了。


    于玖手腕刺痛,看着隐隐出现红痕的手腕,晕乎乎想:这里有没有狂犬疫苗……


    张缱的声音忽然传来,“玖玖在想什么?”


    于玖身体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登时清醒了许多。


    头晕目眩地略略观察这间屋子。金砖铺地琉璃作瓦,金银器具数不胜数,端的是奢靡单调。唯独外面红梅盛放,好歹看起来没那么俗。


    不是他那漏风小破屋,也不是在于府时他住的那那间残破小院。


    张缱温和笑笑,托着碗褐色汤药走来,“玖玖在看什么?这是哥哥的院子卧房。”


    于玖懵然片刻,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后,立刻感觉周身都爬满了小虫子,一真恶心感自腹中翻涌。


    他虚弱地踹开被子下床,没走两步便腿软跌坐在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浑身骨头似被通通敲打一遍,疼得他不住颤抖。


    张缱轻叹,伸手将他打横抱起,“地上凉,玖玖想去哪?”


    于玖不住挣扎,手脚并用,在他怀里扭成了蛆,然而那点力气还不如不使,在别人眼里也就是抖了抖。


    张缱发笑,温和道:“玖玖莫要再动了,大夫说你这发热来得邪,需要好生静养,即便是哥哥之前做得再怎么过分,你也该为了自己身体着想,对不对?”


    他轻声哄着于玖,把人带回床,让人坐在床头,他则将于玖揽在怀里,把那碗药递来。


    于玖尚存一丝理智。


    血书里提到过,张缱会让他喝汤药,然后身体才每况愈下。于玖看着药悚然无比,即便这不是损害身体的汤药,他也不敢喝,只要是张缱递来的,他通通不喝!


    于玖无端生出力气,想打翻药碗,却被张缱眼疾手快拦住。


    张缱仍然笑着,但声音微冷,“玖玖,你有热病,再不喝药就活不了了,听话,别动,哥哥喂你。”


    于玖还待挣扎,张缱却没了耐心。


    他放下药碗起身,不知道从哪拿出一道白绫,缓缓靠近床边,盯着白绫笑,“这是义母自缢用的,被哥哥收起来了,玖玖既然不听话,那便睹物思人,就当义母还在,好好把药喝了。”


    说着冷笑着摁住瞪大眼睛挣扎的于玖,强硬地攥住他两只手腕,快速用白绫捆起,末端系了个死结,把于玖双臂吊在空中。又切了另一半白绫,捆住于玖双腿。


    于玖手腕脚腕一阵钝痛,忍不住哭了。


    张缱重新拿过药碗,将他单薄的身体揽在怀里,轻叹,“哭什么呢?若玖玖一开始便听话地喝完药,哥哥怎么会绑玖玖?归根结底,还是玖玖太顽皮。”


    他掐住于玖的喉咙,强硬地将药一勺一勺送入他口中。于玖挣扎得太厉害,药撒了不少,有些顺着唇角流下,滑过脆弱的喉咙,没入衣领。


    于玖哭着喝完了汤药,想吐吐不出,张缱站起,欣赏了会儿于玖的狼狈,随后用帕子给他拭去唇角下巴的药汁,“玖玖真漂亮,可惜不是女子。”


    他轻笑,“若是女子,哥哥定当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将玖玖娶进门。”


    他轻轻拭去于玖的眼泪,手指停在苍白秀气的脸颊一阵,叹道,“只可惜你偏生男儿身,哥哥不能同你白头。”


    他手指寸寸抚过于玖滚烫的额头,尤带泪痕的美目,秀挺的鼻梁,淡色的唇。拇指在唇上按了按,然后猛地掐住脆弱的颈,欣赏了一下于玖因为缺氧而抬头、绷直秀颈的样子。


    他满意笑笑,松开了扼住于玖的手,解下固定于玖双臂的白绫另一端,换着固定在床头。


    张缱给于玖压了压被子,甚至拿了个小毯子盖住于玖露在外面的的双臂,轻声道:“哥哥还有事,玖玖再休息会儿。”


    他端着药碗轻手轻脚走了,于玖嘴里有浓烈的药味,胃里一阵翻滚,他想吐但吐不出,难受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更冷了,脸也更烫了,鼻子堵塞,他张唇呼吸着,嗓子干疼。


    困意席卷而来,他昏昏沉沉睡过去,又被憋醒,或是被嗓子疼醒,睡得不甚安稳。


    如此反反复复,最后没了意识。


    ——


    夜晚,张缱的卧房押着个着个年过半百的灰胡子老头,一个美艳女子依偎在张缱怀里,张缱揽着美人腰笑得温和,“于大夫,谁准你擅自改的药方?”


    于诉沉声:“小公子被你这般折磨,不如早些离去。”


    张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重复:“折磨?”


    他笑着问美人,“张某做了什么,算得上折磨?”


    “这样?”他与美人深吻。


    “还是这样?”他撩开美人的衣服,手指寸寸抚上去,美人娇嗔一声,颤抖着抱住他。


    于诉低着头,不去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张缱撩拨完人,声音陡冷,“于大夫怎的不说话?”他推开美人,缓缓走到于诉身旁,“张某念在您少时多有帮助的份上,没将您遣散,可您却如此负我,不如阿缱送您一程,可好?”


    他冷着脸端来一碗汤药,一旁候着的小厮接过,强硬地将药喂下去。


    于诉闭着眼,安安分分喝完,也不挣扎。


    过了许久,于诉忽然浑身打颤,张缱笑着挥了挥手,小厮将人拖了出去。


    一直没挣扎的于诉忽然笑了,越笑越大声,最后怒吼,“张缱!你恶事做绝,忘恩负义逼死老爷夫人,现在又对小少爷百般折磨,你不得好死!”


    声音沉沉,怒气冲天,吼醒了昏睡着的于玖。


    张缱原本阴着脸,听到于玖无意识的轻哼,最终还是让小厮将于诉捶晕,重新面带笑容,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看着于玖茫然的双眼,温和道:“玖玖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那碗药原本是治热病的,却不想一贯忠心的于诉在里面添了毒,若不是他听到屋里瓷杯碎裂的声响,根本发现不了于玖在呕血。


    万幸发现得早,让于玖捡回了条命。


    张缱坐在床边,抚着于玖苍白的脸颊,“玖玖命不好,区区下人也敢取你性命。莫不是哥哥没冲好煞,让玖玖煞上加煞?”


    他淡笑,“哥哥替玖玖向菩萨敬香可好?保佑玖玖得庇护,消灾减难。”


    于玖迷迷蒙蒙,张缱的声音时大时小,时清晰时模糊,他又脑中混乱,各种记忆碎片这时候又涌出了些许。


    他梳理着那些连不成片段的零碎记忆,猝不及防被张缱从被子里抱出,揽入怀中,下巴抵在他头顶上,轻声哄着,“玖玖,还难受吗?”


    于玖已经没力气推开了。


    他虚弱地任人抱着,闭眼不回应。


    张缱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声音都放缓了些许,“玖玖,哥哥帮你敬香,你也帮帮哥哥,好不好?”


    他轻拍于玖的小臂,“千岁爷如今是朝廷掌权者,碍了哥哥的仕途,让哥哥处处碰壁。”


    “哥哥当真没办法了,这才来求玖玖帮忙。玖玖,哥哥记得你说过,长大了要嫁给哥哥。哥哥之前拒绝,但现在想通了,若玖玖想嫁,那便嫁吧,只是婚事不能太过隆重,哥哥给你个陈府二小姐的身份。”


    “若你肯帮哥哥跟在千岁爷身边,拿到军令,你便以二小姐的身份嫁过来,从今以后你便作女儿,梳妆画眉,同府里的秋姐姐一起当妾,同哥哥生活。”


    “虽委屈,却也是哥哥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他低头,手掌抚着于玖脆弱的侧颈,轻声诱/哄,“玖玖,答应哥哥,好吗?”


    于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事实上他脑子混乱,根本没听清楚张缱说了什么,就听到最后一句“好吗”。


    不管张缱问什么,大概都不是能轻易答应的事,于玖想也没想就张唇,哑着嗓子道:“不。”


    张缱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已经没课耐心。


    不过一个棋子罢了,真当自己是稀罕物,要人哄要人依?


    张缱冷笑,“哥哥最后问一遍,玖玖答不答应。”


    于玖像跟他过不去般,重复,“不,我不想,你不是好人……”


    张缱气笑,面上一寒,松开于玖,起身去拿剩下的、于诉给的汤药,瓷边抵在于玖唇上,他掐着于玖的喉咙逼他张嘴,笑道:“那玖玖什么时候答应了,哥哥再什么时候救玖玖。”


    说完强硬灌下一碗汤药,也不管于玖能不能喝下,一直不停,药汁不断从嘴角溢出,于玖哭着挣扎,无端生出力气推开了张缱。


    他觉得自己又到了回光返照的阶段。


    竟然能就着混沌的脑子和发软的四肢,一路跌跌撞撞离开张府,身后的小厮仆从有意要拦,却好似被什么人拖住了脚步,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


    现在是夜晚,大街行人却不比白天少,于玖踉跄着前行,眼花看不清路,撞到一个人怀里。


    他喘着气抬头,就着晕眩,慢慢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相貌冷俊,眉眼出挑,神色寡淡。


    是太子殿下。


    于玖鼻子一酸,无意识地抱住人哭了,“救命……救救我,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