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诚x阮乐
作品:《最后一页》 英国伦敦, 凌晨四点。
静谧无声的卧室里,忽然传出一声叮咚,是手机的信息提示。一条劲瘦有力的男人手臂忽然伸了出来, 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粗略地扫了一眼, 又回了消息。
阮乐在男人怀里翻了个身,凑了过来, 皱着眉,一看就是起床气又犯了的模样, “谁的消息。”
“虞笙,给你发的, 她怀孕了, 问你什么时候回北京。”男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哑,俯身回到了被子里, 又把怀里乱拱的姑娘抱紧了, 用气音问:“想回去?想回去的话我订票。”
阮乐听到这消息, 蹭地睁开双眼,猛地抬头撞上身边男人的下巴, 被磕住了, 头顶传来男人的倒吸声, 听着声音有些不耐, “阮乐,大早上的, 你找抽?”
阮乐顿时讨好地笑了笑, 吻上男人的下巴,也不管他的胡茬有没有扎到自己,又攀着他的肩头钻上去, 亲了亲他的嘴角,“我那不是太激动了吗,盛诚,你干嘛这么凶。”
这样一闹,也没了继续睡下去的兴致。
盛诚忽然起身,捞起单人沙发上的裤子给自己套上,背对着阮乐,上身赤.裸着,背后的伤疤很明显,但除了伤疤还有清晰的肌肉。
阮乐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可还没闭上眼,身后的滚烫就涌了上来,耳垂被人含住,“还困?”
她困劲儿上来之后,也不怕盛诚了,含糊不清地说:“嗯,盛诚,你让我好好睡一觉。”
“阮乐,”盛诚声音很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阮乐是真没想起来,“忘了什么?”
男人没回她的话,大掌朝着旁边摸,摸到短袖随手给自己套上,啪得一声摁亮卧室的灯,一切都照了出来。
阮乐也不再躺着,慢吞吞地靠着床头,盯着在那边走动的男人,心间忽然窜出几抹不一样的情感,是酸涩吧,她也分不清。
这么多年,自己陪在盛诚旁边,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最爱的还是他,换句话说应该是她只爱他。
从一而终地爱他,不分日夜地爱他,也不敢想如果以后这个男人从自己的生活中退出,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打算来英国的那一周,她在北京带着,做了个梦,在梦里,阮乐独自一人过完了漫长的一生。她梦到两人结婚前一个月,盛诚被查出癌症晚期。明明两人的生活已经在好的那方面发展了,盛诚在北京二环买了套房子,作为他和阮乐的婚房。北京的一个老小区是两个人相识的地方,一条长长的胡同是两人相爱的地方。北京这个城市对于阮乐来说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在梦里,她在盛诚死后一直不敢去北京,就因为北京城到处都是两人的回忆。
她还梦到自己最后辞去了执行经纪的工作,把北京的房子也卖了,自己一个人拿着两千万卖房钱和盛诚住院前打到她账户里的六十万去了一个南方小镇,开始了新的生活。
“麻绳专挑细处短,厄运专挑苦命人。”这话,阮乐在梦里明白了,苦尽甘来这个词她这辈子都体会不到。
浴室传来的水声打断她的回忆,她朝着那边看了两眼,原本卧室里的男人不见了,去洗澡了。
十分钟后,盛诚光着膀子回了卧室,简单地冲了个澡,身上还是那条黑裤子,短发还带着水汽,他抄起肩上的毛巾随手擦了擦水珠,最后把毛巾扔到一边,上了床,坐在阮乐面前,毫不客气地撩起被子,露出穿着吊带纯白裙子的她。
在这方面,他向来强势,和阮乐经常吐槽的一样,身上的大男子主义蛮重的,喜欢重重地弄她,最好是把她搞得眼泪都出来。
阮乐被他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双臂紧紧圈住他的后背,指甲用力地镶嵌到男人的疤痕里,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是真的很委屈。
“盛诚,你轻一点好不好?”
对于她的话,盛诚没有做出任何回复,沉默地继续一个动作,重复一个动作。
最后阮乐哭得很厉害,细细碎碎的哭声都在耳边回荡,男人似乎是觉得不耐,含住她的唇,堵住了一切声响,把所有声音都消掉了。
世界在一瞬间被消音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阮乐紧紧蹙眉,到了最后无声地承受着盛诚的所有,他的重力,他的情绪,以及他的大男子主义。
她从不觉得盛诚不好,相反这姑娘的眼神里满是依恋,像是对眼前的男人格外痴迷。
在她心里,盛诚就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地,客观意义上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没有盛诚,就没有阮乐。
所以,她可以承受他。
虞笙曾经不止一次对她讲过,让她拿捏住盛诚,这个男人野性太强,如果拿不住,那就放手,不要让自己陷入一种被动的处境。
她当然知道这个理,可是她和盛诚的关系本就是不清不楚地开始,过程也必将是不与世俗相同。
虞笙骂她恋爱脑,虽然盛诚在外面对她很好,但那种好在世人眼里,大概是拿捏住她的好,超脱了情人眷恋的关系。她没反驳什么,承认了这个称呼,她确实恋爱脑,她不仅恋爱脑,她应该是盛诚脑,脑子里除了盛诚没别人。
但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知道盛诚的好就可以了。
对于阮乐来说,盛诚是她人生当中的救世主,替她挡了人生的难关,让她和同龄人一样,无忧无虑地过青春。
一切结束后,盛诚给那东西打了个结,随手扔进垃圾桶,抽了几张纸给她擦干净眼泪,动作不是很温柔,但阮乐能感觉出他是收着力道的。
阮乐的脸放在他宽大的掌心里,还笑了笑,“盛诚,你是不是很爱我。”
盛诚把用过的纸放在床边,无声地看了她两眼,随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根抽着,烟是最廉价的红塔山,七.八块钱一包的那种,但他却不在意。
甚至是来了英国之后,他没再抽过这种廉价烟了。
男人吐了个烟圈,喉结滚了滚,声音很沉很平稳,“等我从医院回来,送你去机场,阮乐,回北京吧。”
阮乐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一颗心急剧下降,但随后像是听不明白一样,若无其事地说:“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饭?你不是吃不惯白人饭嘛,我给你炒个辣椒炒肉?”
说完这话,她下了床,颤颤巍巍地朝着卧室房门走,不理会身后的男人。
“听话,阮乐。”盛诚只说了四个字,就没再说什么,随手捞起短袖,再次给自己套上,然后起身下床,经过阮乐的时候,目光平淡地看了她一眼,“我陪你的时间不长了,化疗之前回北京看你一趟,到时候把名下的财产转移到你那儿。然后,我们就断了吧。”
男人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聊今天的天气一样,平静得让阮乐眼眶顿时晕满水光。
“不可能。”阮乐抹掉眼泪,“我申请了在这边的项目,盛诚,我不回北京,北京没有你,我不会回去。”
有点唏嘘,曾经有人问她为什么要在北京待着,她当时说得却是:“北京真好北京有盛诚。”
可现在,盛诚要留在伦敦,他不会跟着自己回北京了,他不要自己了。
想到这,阮乐忍不住喃喃自语:“你不要我了是吗?”
盛诚步子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改变什么想法,格外心狠,“对,我不要你了,你朋友圈那个师哥挺不错的,人也踏实,家境也好,不像我,跟着我一穷二白的。”
阮乐下意识反驳他的话,“可是你不穷了,盛诚,穷人买不起北京的房子,还是全款买的。”
“那不过是个二手房,没什么大不了的。”盛诚笑了下。
阮乐受不了他贬低自己,吸吸鼻子,揉了揉眼睛,“我买不起,我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朝阳的房子,但你可以,盛诚,我不信你不爱我,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
她就是吃准了盛诚,从她认识盛诚到现在,盛诚身边只有她一个女生,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女人。
盛诚回头,“房子已经过户给你了,和我没什么关系了,阮乐,我爱你能怎么样,不爱你又能怎么样,听话,答应那个师哥,他挺好的,和你也般配。”
说到这,他嘴边噙着嘲讽的笑,“我就只有个高中学历,还是二吊子的那种,你巴着我做什么?”
阮乐不说话,只是哭着,想用眼泪把他留下。
可惜,盛诚现在不吃她这一套,“别哭了,以后也不是我给你擦泪,我没那个资格——”
“你有资格!盛诚,我只要你,我不要别人!”
盛诚继续说:“阮乐,我就是个福利院长大的小孩,高中毕业后就开始打工,然后贷款买了那个房子,那房子当时很便宜,因为在郊区。你出事那年,我才把贷款还完不久,我配不上你,你属于更好的人,不是我。”
慢慢地,阮乐说不出话了。
因为盛诚平时讲话从没有这样过,他从没讲过之前的事情,也不会这样文邹邹地说“你属于更好的人,不是我。”
她嗯了一声,呼出一口气,“你几点去医院。”
盛诚看了眼手机,报了个时间,“我回来之前把东西收拾好,我送你去机场。”
阮乐点头,心彻底死了,也不再留他了。
这个男人作出的决定,没人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