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哦。”


    伊芙摇头的同时还摇着食指，双重强化否定，“不能浪费我一整瓶的不老泉，你必须要好好享受一会儿。”


    辛迪还想再说什么，可体内第二波痛苦再次来袭，平静了片刻的基因序列，再次开始新一轮的融合与崩溃！


    “咳咳！咳咳咳咳——！哇——！”


    心脏和肺脏都像是被碾碎了一样，辛迪咳出了一大口鲜血……如果团结成块，里面生出白色丝线的这玩意，还能叫鲜血的话。


    她的四肢开始生长、变形……时而膨胀如同恶魔的爪子，时而细长如同蜘蛛的步足。


    她的人眼脱落，继而又从眼窝中长出了新的眼睛。


    左眼竖瞳如猫，右眼只有小小的一颗，像是白色的死鱼眼。


    她的牙床皲裂，牙齿脱落，生出新的，锯齿状的尖牙，舌头从中间裂开后继续生长，宛如蛇信。


    有那么一会儿，辛迪似乎稳定了下来，变成了一个左右不对称的，类似爬行动物的异种怪形。


    但没有维持多久，这奇怪的基因组合，便再次崩溃！


    她的身体从内到外疯狂的崩解，再重构，又崩解……整个过程就像一个永无止境的噩梦，无尽的痛苦从她身体每一个细胞传出！


    在这个过程中，辛迪开始不停的求饶和悔过，声泪俱下，涕泪横流。


    伊芙笑得不轻，笑声中有轻蔑也有失望


    “咯咯咯咯……我以为你是个可怕的疯子，没想到，你连疯子都不是，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哦不，你连普通人都不是……”


    看着辛迪痛苦挣扎，伊芙积年累月的恨意全然消除，只剩鄙夷


    “你只是个懦弱的婊子……你只是偶然的，得到了一份不属于你的力量，你甚至没有好好运用过祂的赐予……”


    “我想象中的疯子，绝不会在这点痛苦中哭诉求饶；我想象中的疯子，甚至能够安然享受痛苦，哪怕被地狱之火灼烧，也能放肆地狂笑！”


    凌一川的意识底部，正在围观处刑的众杀手们突然起哄


    链锯屠夫‘妖和尚，这娘们在说你呢。’


    双面杀手.弟弟‘哈哈哈哈哈妖僧是真正的疯子！’


    双面杀手.姐姐‘弟弟，你可别学他……我们受的痛已经太多了……我们要让别人痛苦！’


    圣诞恶魔‘僧侣，没想到你好这一口啊？’


    妖僧顾左右而言他‘伊芙施主说得真好，施以肉身极乐，呃，极苦，尚且不够，如此可恶之人，杀人诛心，方为上策。’


    开膛杀手默默来了句‘他被夸的不好意思了。’


    炼金术巫师没备注，忍不住第一个发出了短促的笑声。


    于是众人哄堂大笑。


    凌一川的意识深处，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辛迪由于并非玩家，“处刑”时间似乎没有明确的限制。


    她漂浮在培养仓中，肢体结构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变化，就像是一个永不停歇的肉体炼金工坊，在毫无规律的混乱中进行捶炼。


    基因重组复又崩溃……令她发狂的折磨无休无止！


    辛迪无比希望自己能够痛晕过去，但是黄衣之主的力量，似乎让她的精神无比牢靠。


    只能清醒着承受这非人的痛苦。


    辛迪忍不住开始自我欺骗……这或许只是个梦。


    她开始想，自己的计划或许已经成功了。


    她帮助逃亡者，先是拿到了第二把可以开启主电梯的usb动态秘钥，然后拿到了直升机的钥匙。


    成功的来到了基地外的甲板上！


    然后……逃亡者发现，直升机的钥匙，居然不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以为自己将这把最终的逃亡钥匙，交给了他们。


    实际上，自己却只是交给了他们一下，然后就又找借口拿回了自己手中，随后清理掉他们的这部分记忆就行。


    只要让他们误以为，直升机钥匙在他们那就可以。


    等到了甲板上，他们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钥匙，因而无法离开，慌乱无措的时候……那名特殊的狩猎者，应该也已经追了上来。


    如果她还没有翅膀，自己会告诉她，plo-121的断翅被藏在了哪里；


    （是的没错，其实伊芙的断翅没有被处理掉，大泽浩介博士留了一手；


    这属于副本的一个隐藏道具……其他玩家也有不少玩腐烂天使长回翅膀的，只是他们通常不是靠‘不老泉’，而是找到了“自己”曾经的翅膀）


    如果她已经有了翅膀，那更好……自己就可以直接拿出直升机钥匙，与她做交易。


    狩猎者答应交易，她就将钥匙毁掉；狩猎者不答应，她就将钥匙给予逃亡者，助他们赢下这一局。


    狩猎者一定会同意，一定会！


    交易的内容也并不复杂。


    狩猎者带自己飞到高空，寻找到一位半疯的‘千面之神’眷者，然后让他对那位半疯的眷者，下达一个命令。


    让其帮助自己，找回所有副本中的自己。


    凭他灵魂中那股浓烈到不可思议的源质辐射，那位眷者必然听命；而那位眷者的能力，自己非常清楚。


    黄衣之王赐予的知识里，包含了这一部分。


    只要计划做到了这一步，她的存在，便是唯一的了。


    至少在这该死里游戏里，变成了唯一。


    随后，她再利用‘plo-400’（不能转身的男人）的特性，让这个怪胎彻底杀死自己。


    这样……她就能真正的脱离游戏……获得解脱……


    自从午夜梦魇降临，她和“外界”就产生了隔绝，本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能从黄衣之王那里得到一些新鲜的咨询，后来也都断绝了。


    所以辛迪只知道这么做一定可以让自己脱离游戏，但她也不知道脱离了以后，自己是不是就彻底死了，亦或者重生？


    但不管怎么样，都比呆在这见鬼的游戏里，做一个永恒的时间囚徒来得好！


    要知道，由于她自身的特殊性，如果她自己不主动隔绝一些记忆，每个副本中的辛迪，都会将新产生的记忆进行同步。


    这些记忆就像是无用的信息垃圾，越多就越痛苦……


    她早就想结束这一切了！


    哪怕这个计划再难以实现！再不可思议！再……


    辛迪睁开眼，看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心如死灰，回到现实。


    “没有希望了。”


    计划失败，就算当前的折磨结束，她也只是再一次回到不断循环的噩梦里。


    永无止境。


    ……


    当凌一川将她从培养仓里，湿哒哒地拖出来时，她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了。


    哪怕从所有的恐怖片和惊悚游戏里，都很难找出这个形象的怪物。


    她像一条海星形状的蛞蝓，身体是半透明的粉红色、滑溜溜的，脖子和脑袋连在一起，与手脚等粗——恐怖片版的派大星。


    她固定了这个形态，基因不再崩溃。


    没人知道，为什么九种不同的基因，最后融合稳定成了这个样子。


    凌一川将这条派大星扔在地上，砸了一下，竟然从松软q弹的皮下泵出一汪水……


    “自己站起来。”凌一川说道。


    辛迪的神志，稍微有些恍惚，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酷刑好像结束了。


    她是想起来的。


    但“双腿”稍微曲起了一下，只听一声脆响，便又瘫了下去。


    骨折了。


    她站不起来。


    不老泉的力量还在，帮助她修复了脆弱不堪的骨骼，但她努力了几下，依旧没站起来。


    辛迪如今的惨状，其实可以起到一个很好的科普作用。


    很多人以为，基因杂交，只要能够成功，结果就都是好的。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如果没有人为编辑，基因的结合，很多时候都只是随机搭配罢了，哪怕是单独的优势基因，在混搭以后，都会发生莫名其妙无法理解的变化。


    最后这些相差甚远的基因可能会互相拖后腿，虽然勉强组合在了一起，却完全没有互相协作的关系，反倒让身躯变得格外脆弱。


    就像搭建高楼，如果材料强度还行，搭个头重脚轻的倒三角建筑，也不是不可以立起来。


    但风一吹也就塌了。


    “你终于要……杀我了吗……我……站不起来……你就这样……杀吧……像……杀鱼一样……”


    辛迪的脸现在长在侧面，贴在地上，就像比目鱼。


    这种情况下，她的视线与地面平行，看不到凌一川，只能看到地板上自己的两套衣服，还有大泽浩介的肉身碎片。


    她知道，这就是自己稍后的命运了。


    也好……


    虽然死后还是会复活，会继续被游戏囚禁，但再怎么样，也比遭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要好。


    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谁说我要杀你了？”凌一川挑眉。


    辛迪？？？


    “你……不杀我……？”虚弱到不行的辛迪，说话非常大喘气“那你……还想……怎么样……？”


    凌一川试着将她抱起来“我看过你的记忆，我可以试着配合你，完成你的计划……”


    抱了几下，没抱起来——太滑了。


    辛迪！！！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什么事而吃惊了，但凌一川这话真的让她很震惊！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帮你找个轮椅。”


    凌一川此时已经让大仇得报的伊芙人格暂且下去了，接下来的事情，由他本人来处理。


    辛迪躺在地上，已然萎缩的大脑一片空白，难以思考。


    变幻莫测的黄印倒是依旧在她身上游弋，像个永不消逝的诅咒。


    很快，她感受到地面震动。


    然后安静了片刻，再次震动。


    只见腐烂天使推着一个空的四轮泡菜缸进来了。


    他将泡菜缸推倒，对辛迪说“拱进来。”


    辛迪睁大了四只漆黑的豆豆眼，一脸懵逼。


    凌一川又拍了拍缸，拍得砰砰响，“伊芙的仇，她已经报了，接下来是我的事……我要验证你的计划究竟是不是可行，如果可行的话……”


    腐烂天使憨憨地咧嘴一笑“我就找到了午夜梦魇的bug……这事多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