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飞歪歪脑袋。


    苗纶说：“我是个孤儿，很小就被组织带走了，是工具，反正，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见过。”


    “正是因为见过的太多了，我才想要离开，我想要过正常的生活。”


    “你觉得正常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苗纶磨刀的手一顿，她说：“就是，有家人，能吃饱饭，还可以不被随便打骂，可以吃自己想吃的东西。”


    孟飞没说话，苗纶垂着眼眸，她说：“是不是有点好笑？”


    之前偶尔，她也会和别人说出自己的向往，但是获得的大多是嘲笑。


    他们说这世上，没有钱就什么都不是。


    说她的要求太低了，怪不得命贱。


    说她白瞎了一身好皮囊，说她是个蠢货。


    “是有点好笑吧？所以我还是想要赚大钱，我要成为人上人。”苗纶自言自语道。


    “成为人上人，我就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


    孟飞说：“不好笑，我觉得很好。”


    苗纶：“你觉得很好？”


    “嗯，平凡的生活，也很好。”孟飞点点头。


    苗纶没再说话，她只是慢慢的磨刀。


    等孟飞要走的时候，苗纶突然道：“你还记得吗？在游乐场，你救了我。”


    “按照你们种花家的话来说，那天我是恩将仇报，你为什么还要放过我们？”


    孟飞停住脚步，叹了口气，他说：“你们没错，毕竟，谁都想活。”


    “你们最好运的一点，就是我还有良心。”


    “当然，如果你们进来后想弄死我，我就没良心了。”


    孟飞摆摆手，离开了。


    苗纶感觉自己又看到了一些东西。


    那个男人身上，满是裂纹。


    “裂纹会发光啊，真神奇，他真的好像救世主。”


    “就算不能出去，似乎，也没什么了。”


    苗纶想起来了那个华美的巨大白蛾。


    “如果能够变成那个样子，也不错。”


    “啊，她之前说过，不想再做一个女人了，她想要拥有自由，这，也算得偿所愿吧。”


    “如果是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苗纶继续磨刀，她自问自答：“我想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苗纶的问题，在第二天得到了回答。


    她变成了一只专注于雕刻的毛绒玩偶，玩偶看起来像是小孩子们会玩的毛线娃娃，她拿着不知道从哪里翻来的工具，用木头，石头，混凝土，雕刻着自己的王国。


    孟飞看着苗纶变成的怪物，雕刻着一家三口的木偶，房屋，家具，只是沉默的看着。


    商场里面的玩家正在逐渐减少。


    各种各样的怪物正在增加。


    玩家们迷失而变化成的怪物，有着不同的特点。


    有的怪物就像巨大的白蛾，像苗纶，变成了安静无害的怪物，他们大多都专注于一件事，睡觉，做东西，尝试飞翔，还有不停的从楼上跃下的家伙。


    从他们做的事情中，或许能够窥见一点他们的想法。


    但是绝大多数还是无法理解的。


    比如一定要在人眼前光明正大偷东西的章鱼类怪物。


    还有那个天天从楼梯爬到商城上面的公寓天台，然后从那一跃而下，身体呈现塑胶状态，却还能不断复原的家伙。


    而有些怪物，则会攻击主动靠近他们的人类。


    但是只要人类不靠近，他们就不会发疯。


    极少数怪物，会变成富有攻击性的怪物。


    这一类怪物，只能关押或者驯化。


    就算是怪物，也会恐惧更加强大的怪物。


    孟黑就是更加强大的怪物。


    在这种情况下，孟飞还是遭遇了袭击。


    那是和苗纶一起被他们收留的玩家，那个玩家亲切的靠近孟飞，说想和孟飞聊聊天，下一秒就掏出匕首刺向了孟飞。


    “去死吧！去死！去死！！！”本来笑吟吟的人突然就面目狰狞，孟飞都有瞬间没反应过来。


    孟黑一脚踹开了这玩家，眉眼都是寒冰。


    神代美佳子的反应更快，她拿着匕首，一刀抹了这玩家的脖子。


    玩家捂住脖子，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孟飞，他嘶吼着：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才是怪物！”


    “你这个怪物！”


    神代美佳子把匕首狠狠地刺入玩家的脖子，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


    这个玩家没有购买替身娃娃，他死了。


    神代美佳子脸上溅了几滴血，她抬手擦掉，看向周围的人。


    “都给我搞清楚，能够离开这里的只有孟飞。”


    “就算孟飞无法离开这里，那个一，也不会是你们！”


    从那天起，秦慕州要密切的关注玩家们的心理活动。


    这氛围令人窒息。


    玩家们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迫，转变为怪物的频率更高了。


    孟飞变得沉默寡言了，他让大家将商城一层空出来，作为怪物们的居住地。


    孟飞在谈话过程中，也发现了，正如黑衣人所说，玩家的选择，并不是没有标准的。


    伊万想要成为国家的英雄，他之前想要参军，但是最后成了当红模特。


    阿恩特想要获得权利和地位，想要过上华丽的人生。


    也有玩家，已经厌烦了世界，想要自杀，却在自杀前夕被拉入规则怪谈。


    秦慕州说他有一个弟弟，但是他弟弟生病了，很严重，治不好的病。


    秦慕州想要治好他的弟弟，而他听说，如果能够从规则怪谈中活着出来，就可以治好他的弟弟了。


    孟飞轻轻抚摸着秦慕州的头发。


    秦慕州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变化了，他的身体上长出了细小的黑色容貌。


    这孩子看到的东西和其他人也不一样。


    SAN值极低的情况下，玩家们大都会看到令他们恐慌的东西。


    但是秦慕州说，他眼里的世界变得很可爱。


    很多东西都会说话，就算是巧克力，也会唱着歌，欢呼着：“我要被吃掉啦，我要被吃掉啦~”


    秦慕州偷偷问过巧克力，为什么要因为被吃掉而开心？


    巧克力用那夸张的歌剧嗓音唱着：“因为这是巧克力的人生，这是巧克力的意义！”


    “我们巧克力，生来就是要被吃掉的！”


    “当吃掉我们的存在，感受到了美味的巧克力，生出快乐的情绪，就是我们的完美人生，是我们的人生句号！”


    秦慕州SAN值是因为不停的看玩家的心里话而降低，孟飞想要让他蒙上眼睛，可是这孩子不肯听话。


    “没关系的，反正我们都清楚，我不能离开这里。”


    “所以，让我确保，孟飞哥哥能够离开吧。”


    “这是我最后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