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


    天下乌鸦一般黑，蝙蝠也会骗小孩。


    “——等等，你到底又干嘛！？”


    把我戳到躺尸后，杰森扭头就往外走，然后没走几步，发现自己又被蝙蝠侠揪住了衣领。这下小炸药桶理所当然又炸了。


    蝙蝠侠不为所动，向被拆得半瘫的蝙蝠车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事实上，在去解决我们的伙食问题前，我们还有一个很要紧的事情要做。”


    “——你得把这些被你拆掉的轮胎装回去。”


    ——


    杰森臭着脸，蹲在蝙蝠车旁，正和蝙蝠侠一起勤勤恳恳装轮胎。


    其实，杰森最开始想动手的不是轮胎。


    ——他看上的是整辆蝙蝠车。


    想想看吧，比起把那么酷炫的车拆得七零八落，而不是一睹它真正的风采，是不是过于可惜了？外观都那么酷的车，里面会是什么样子？难道就不好奇嘛？


    然而，以往因经验丰富而在撬锁、撬门、撬车等方面无往不利的杰森，出乎意料，但又合情合理地在蝙蝠车这边吃了个滑铁卢。


    他，打不开门。


    杰森在最开始起码尝试了十来分钟，但实在无法，只能转而改变目标，把一肚子火气放在了轮胎上。


    然后他好不容易解决了其中两个，现在又被蝙蝠侠勒令装回去。


    先前那会，等于他全白干了。


    这也是杰森臭脸至今的最大原因，他自觉脸都丢光了。即使蝙蝠侠一没动手，二没恐吓，三还答应给他请客吃饭，他还是觉得很不爽。


    --


    两个人在勤勤恳恳干活，至于鼠鼠？


    鼠鼠，鼠鼠在监工。


    我把刚刚丢到地面上的小旗子又悄咪咪捡了回来，准备下次还有机会，还可以回收再利用。


    然而我坐下还没一会，感觉屁股蛋子都没捂热，蝙蝠车的轮胎就安好了。


    ——这两人效率实在高。


    杰森暂且不提，但看蝙蝠侠动作的熟练程度，我严重怀疑他已经经历了不止一次这种类似情况，已经是经验已经相当丰富。


    我心想。


    或许是刚才的劳动，多少蹉跎了杰森的锐气，看着眼前崭新出厂的蝙蝠车，杰森露出死鱼眼：


    “所以，现在可以走了吧？”


    蝙蝠侠没说话，他向前走了一步，手贴到了蝙蝠车身上。


    蝙蝠车亮起了幽幽蓝光。


    紧接着，他微微下蹲蓄力，紧接着就是一个原地起跃，身后漆黑的斗篷也随之划出一个干脆利落的弧度，他跳起了一个相当不可思议的高度，并直接凭借这一跃，落进了打开的驾驶舱内。


    驾驶舱关闭，而后座顶部随之缓缓升起，无声地发出邀请。


    “…上来。”蝙蝠车中传来他沙哑的声音。


    事实上，完全不需要他提醒——几乎是在蝙蝠侠说话前，杰森就已经同手同脚，迫不及待且相当理直气壮地踩上了蝙蝠车，也跟着翻了进来。


    他兴奋到甚至把鼠鼠给忘了！


    无人care的我悲愤地紧跟在杰森后面，自力更生，自己跳进了车。


    ——妈的，差点被关上的门给夹住。


    ——


    蝙蝠侠，答应让你坐蝙蝠车！


    谁能拒绝蝙蝠侠？谁能拒绝蝙蝠车？


    但现在，蝙蝠侠主动邀请人到车上！


    杰森从刚才臭到现在的脸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然而，就在他刚刚坐到座位上，正左右张望之际、四处摸索之际，蝙蝠车上不知何时啪嗒冒出一段束缚带，把杰森啪地一下给结结实实地给捆住了。


    “等等，你捆我？”杰森指着自己，满脸不可思议。


    面对莫须有的指控，蝙蝠侠沉默了。


    “…我并没有那样做，是你自己按到了什么。”


    “…那你把我松开！”


    “…”


    “松啊？！”


    “…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免得你又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所以，等到了地方我再松开你。”


    “去你的蝙蝠侠，你把我当罪犯押了？！！”


    森辱骂了一会蝙蝠侠。


    随后，他将阴郁的目光投向因为担心被记仇、所以拼命憋笑的我身上。


    “很好笑吗，欧恩？”


    “…吱。”


    我只是想起高兴的事情。


    “是吗…。”杰森阴森森地说。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但来不及了！


    杰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他没被捆得太死的左手，一把扼住了我的脖颈，把我抓到了他的怀里，并塞到了他和束缚带的空隙间。


    “吱吱吱吱——”


    卧槽搞偷袭啊——鼠鼠要被紧死了——


    我发出惨叫声。


    “这么好笑是吧——”他挠着我的痒痒。


    “笑！继续笑，我让你体验一下跟我一样的感受。”


    我发出惨绝人寰地惨笑声。


    动静之大，迫使前座的蝙蝠侠都回了一次头。


    然后他又默默转了回去。


    或许，他也在为我们一人一鼠语言不通，却能吵得这么激情四射而不解吧。


    ———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快餐店里的服务员——本来正在睡眼惺忪地偷懒瞌睡，结果被一个喉癌十级的、大白天出没的蝙蝠侠活生生吓醒时，究竟是怎样精彩的心理活动。


    当看他那宛如调色盘般精彩的表吧，这倒霉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或许，他已经把自己这辈子干过的坏事都回忆了一遍。


    毕竟老实点早点招供或许能被打的轻一点。。


    然而就在小哥头脑风暴之时——


    他眼见蝙蝠侠从腰带中平静地掏出了一张黑卡。


    与此同时，一个脸臭臭的红衣小男孩，头顶一只花枝鼠，从他的斗篷下钻了出来。


    ...


    汉堡，炸鸡，薯条，可乐，鸡肉卷，玉米卷…


    杰森恶狠狠地把菜单上的都点了一遍。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是你自己答应我的。”


    “还是说我的这点开销对你的经济造成了严重的负担？”杰森打量了一下蝙蝠侠那身黑漆漆的、但看着就很昂贵的战衣。


    “…吃不完别硬撑，量力而行，杰森。”


    “你唯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我的胃口，你只要小心你的钱包就好了。”


    所以蝙蝠侠也不拦他了。


    放纵之下的结果就是，这两个人，连吃的带饮料，买了！整整！四大袋子！


    他们飙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公园，停下来后，从蝙蝠车中跳了出来，就这么随和地蹲在车顶，继而大快朵颐起来。


    主要是杰森，他吃得特别香。


    ...看得我这个没有什么世俗欲望的鼠鼠也忍不住馋虫了。


    我用那种很渴望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杰森。


    准确来说，是他手里的汉堡。


    我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向杰森那里扭过去。


    我已经忘却了刚才杰森欺凌弱小（特指我）的行为了，有饭对我才是娘！


    ——给我吃一口！


    然而——


    “——别想，欧恩，这个是辣的，你不能吃。”


    杰森很冷酷。


    他一只手拿着薯条袋子，一只手戳着我的头，就这么把我一点点推远了。


    你36℃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我很失望且失落地看着他。


    不得已，我只得祭出杀手锏。我双爪合十，做了个拜拜的动作。


    杰森抬头漫不经心看了我一眼，不为所动，甚至还挪动着屁股坐远了一点。


    ...鼠鼠连节操都抛弃了，就得到这么一个惨淡的结局吗?！


    太伤鼠鼠心了！


    我转过头，试图向蝙蝠侠告状。


    你看那家伙虐待鼠鼠——


    ----


    顶着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中，我扭扭捏捏地又蹭了过来，扒住了他的护甲，很热切地盯着他手里的玉米卷。


    但是，鼠鼠可不是想强夺人所爱，鼠鼠有根据的！


    你看，蝙蝠侠从刚开始，就没怎么动口，他手上那个玉米卷，就没啃几口，都这么半天了，他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才吃了一个汉堡。


    ——吃这么慢，根本原因就在蝙蝠侠他根本就心不在焉。


    你看看他吃法吧：吃一口，看一眼杰森，再吃一口，又继续看一眼杰森。


    我愿称杰森为新时代赛博配菜。


    不过，既然你如果不吃的话，就给鼠鼠吃吧！鼠鼠愿意为你负担！


    鼠鼠很贴心！


    我直起身，和蝙蝠侠大眼瞪小眼。


    我眨了眨眼睛。


    良久，蝙蝠侠叹了口气，率先从这场无声的争执中退出。


    他把那根玉米卷的尾部给撕了下来，递给了我。那是他没咬过的那一部分。


    好心人，给这么大一块啊！


    我欣喜若狂，正意图扑上去——


    结果一只无情的手伸过来，一把接过了鼠鼠应得的食物。


    甚至当我的面一口吞了。


    “叽——”


    我发出惨叫。


    “不要乱吃。”杰森嘴里还含着东西，显然不是很情愿开口说话，所以很言简意赅。


    杰森明明手上还有薯条，但就是要来抢鼠鼠那一口吃的。


    他这最后一击，使鼠鼠彻底倒下。


    -----


    可能是终于看不下去杰森的狼吞虎咽了吧，也有可能是觉得鼠鼠很可怜，蝙蝠侠终于开口提醒。


    “——慢点吃，杰森。”


    “你快把手指给吞下去了。”


    他的声音依然沙哑低沉，但现在一点也不显得阴郁恐怖，反而能说是温和。


    只是，他眼神中那种不赞同肉眼可见就要满溢而出了。


    尽管蝙蝠侠的行为充满了爹味，但是此时的气氛太好了，也可能是吃人嘴短的因素在，所以杰森这会态度出奇好，他没有反驳回去，甚至真的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谢谢。”


    在我的凄厉叫声中，杰森突然小声开口。


    我立马停止了我的杀猪叫，翻了个身，火速跑到他身边，竖起了我的耳朵。


    蝙蝠侠依然只是安静地看着杰森。


    这下都在等他了。


    杰森有些后悔自己突然开口说话，他盯着啃了一半的汉堡，没再下口，只是揪着汉堡纸，犹犹豫豫地开口：


    “——这大概是我最近...吃得最接近家常菜的一顿了。”


    “...算是我有家以来吧。”


    “很好吃。”


    “...还有，之前的事，谢谢。”


    好半天，他只憋出了这几句话。


    蝙蝠侠没说什么，他当然什么听得出来，所以，他只是拍了拍杰森的肩。


    只是经过这一遭，本来轻松的气氛，又有凝结的迹象。


    “它是叫欧恩吗？”蝙蝠侠有些笨拙地试图转移话题，只是他和疯子怪人打交道打多了，所以话语间总是带了审讯的意味。


    “对。”


    难得的试图敞开心扉，杰森显得还是有些不自在。他把我捡了回来，放在手中搓搓。


    “那，欧恩...是花枝鼠对吧？”


    “——花枝鼠？我不知道，或许吧。”


    “反正是我捡回来的，归我养就是了。”


    杰森心不在焉地摸着我的脑袋，满不在乎。


    “那你有想过，这只花枝鼠有哪里不太对吗？”蝙蝠侠用一言难尽的眼神上下扫视着我，仿佛他的眼睛就是x射线。


    杰森继续满脸无所谓：“比如？”


    “比如，蹦得太高，力气过大之类的。”


    “哦，确实有一点，还有呢？”


    “...”


    “...算了，你觉得正常鼠类智商会有欧恩这个水平吗？”


    “不会。”杰森道。


    “以我个人之见，我觉得它的智商似乎低于鼠类平均水平。”


    怎么说话的怎么说话的？


    本来还在安详躺倒的我一把从杰森怀里跃起，吱吱叫起来！


    ——那你还天天和鼠鼠吵架！你也是个幼稚的小屁孩！


    蝙蝠侠头疼，可能觉得杰森又开始软硬不吃了起来：


    “那换个问题，你是从哪里捡来欧恩的？”


    杰森：“哦，好像是我家门口那条街旁边的垃圾堆里。”


    “....不是什么实验室变异的产物？毕竟它是鼠类，成为试验品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你觉得它真的只是普通花枝鼠吗？”


    “我不知道。”杰森平静地道。


    “但欧恩毕竟都长在哥谭了，所以我觉得再怎么样，都很合理。”


    “再说了，还有什么会比晚上天天出没的飞天老鼠更离奇吗？”


    杰森一锤定音，得出结论：“——所以，欧恩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