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谷04

作品:《[综武侠]从末日穿成林仙儿

    纵然拒绝之意相当明显,万春流的语气却很客气,这就是成年人的生存之道,无论做什么,只要不做绝,那就保留几分体面。


    林娴没有死缠烂打。


    “我明天会再来。”


    留下这句话后她转身离开。


    ‘你就这么放弃了?’林仙儿问。


    林娴笑了笑。


    ‘搞医闹最不值得了,做事得讲个心甘情愿才行,如果强迫让他真的上手我也不放心。况且你也看到了,’她慢悠悠说,‘人家忙着呢。’


    ‘他不是在忙,’林仙儿冷笑,‘他是不想搭理我们。’


    这句话林娴倒没反驳。


    万春流和她无冤无仇,就算知道她曾经的恶名,不愿和她牵扯过多,但也没必要刻意针对她。


    唯一的理由无非是觉得那走进来截胡的汉子比她更有结交价值罢了。作为一个武力值不高,靠脑子过活的医生,在这恶人谷中仰仗强者是他的生存哲学。


    万春流这么做其实也无可厚非。


    走出门,林娴看见小鱼儿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草,有一搭没一搭地数蚂蚁。


    她忍不住微笑。


    一看到她走出来,小鱼儿顿时迎上前:“怎么样?”


    林娴朝他耸了耸肩:“连茶水都没捞到。”


    少年笑:“看吧,我就说万叔叔他不会答应的。”


    林娴脸色不变:“我会让他答应。”


    “噢——那估计就难了。”小鱼儿双手枕头,替她分析,“你瞧,你除了长得很好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而万叔叔这个人偏偏之前吃过亏,对漂亮女人格外忌惮,你要让他答应帮忙,就要给他展现你别的价值才行。”


    林娴笑:“你觉得我没有价值?”


    小鱼儿点点头,补充一句:“还很弱。”


    不仅是他这么想,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谷中不少人知道她的来历,却没有一个人把她放在眼里。在众人看来,她就是个花瓶。


    美丽,但相当愚蠢。


    在被偏见蒙蔽双眼后,很少有人关注真相是什么。


    “其实我会魔法的。”


    林娴悄悄对小鱼儿了个透底。


    没想到听这句话,小鱼儿却露出一副‘别装了’的表情:“你骗谁呢,我可是看过大世面的。你那是戏法不是魔法,魔法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林娴笑,没再解释:“那你还想不想学?”


    “学!为什么不学?”小鱼儿一骨碌站起来,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假的也好,能凭空变出花来还是很酷。


    林娴想了想,再次抛出鱼饵来,“你知道,其实我还可以教你更多有趣的东西。”


    小鱼儿很聪明,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知道什么?”


    昨夜街道中窥见的那血腥的一幕自她脑中再次闪现,林娴吐出三个字来。


    “黑面具。”


    小鱼儿眼睛扑闪:“原来你已经听说了啊。”


    林娴问:“他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小鱼儿耸了耸肩,“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搞明白他们到底是谁。”他小时候曾问屠娇娇一次,然而对他最亲近的屠姑姑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很严肃的告诫他不要探究此事。


    这黑面具就像恶人谷中的魅影,每个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他们?”林娴敏锐的捕捉到他语气中的关键点:“黑面具不止一个?”


    “当然不止一个。”


    就算脸能被这面具挡住,可这身形和体态缺骗不了人的。在小鱼儿记忆中这面具之下的人有男有女,有老者也有青年,其中的人员还时不时变更着,光他知道的就不止替换过一轮。


    这面具之下,说不定还有几张他颇为熟悉的面孔。小鱼儿这样猜测过,却没人承认。


    “不过你不用害怕他们。”他无所谓地摆摆手,“只要不违反规定,他们是不会找上门来的。”


    林娴突然说:“昨天,我看见一个男人被杀掉了。”


    小鱼儿问:“什么时候?”


    “半夜。”


    “那就正常啦,在恶人谷里是不能睡街头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住处,不被人收留,也没交钱住酒馆的人,只要还坚持这恶人谷逗留下去就会被黑面具找上门杀掉。”林娴若有所思,“这就是他们的规矩,或者说规矩之一?”


    小鱼儿点头:“没错。”


    林娴语气微妙:“就因为这样的小事杀人?”


    没想到小鱼儿听后却不高兴地反驳起来。“这就是恶人谷的规矩,又没有人逼着他们来,逼着他们留下。”


    “如果怕死,那他在来这儿之前就应该想好才对。”


    小鱼儿表情有点冷,语气中全然是维护之意——他不怎么看重生命,并认为一个人死于弱小,就如日出日落、潮涨潮退那般自然。


    林娴摸摸他的脑袋,没再开口。


    这个在恶人谷中长大的孩子,无论是价值观还是行事手段都与普通小孩不同。不管他今后走到哪里,也不论他承认与否,恶人谷早在他身上打下深深烙印。


    一个江湖人避之不及,人人排斥的地方,对于无父无母的小孩却成了归属般的存在。


    ——真有趣。


    林娴想。


    她原本以为这恶人谷是毫无规矩可言,讲究的只是最质朴无华的拳头大就是老大。但当真正进谷后,她才发现这种认知错的离谱。


    这里当然存在规矩,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规矩。


    只不过恶人谷的规矩被藏在悄无声息涌动的暗流里,藏在谷中人的一句暗语,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里。一些神经粗放的家伙就算在这谷中呆上数年,甚至也不会真正意识到这些‘规矩’。


    ‘入谷入谷,永不为奴。’


    她在心中将这句话咀嚼几番,越发觉得精妙。


    “你在想什么?”


    ——问话的是小鱼儿。


    “我在想,在谷口刻上那石碑的肯定是个妙人。”


    小鱼儿一脸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林娴没有解释。


    她抬脚往酒馆回路走,小鱼儿本想跟上去,但又想起下午还去哈哈儿手下报道的惯例。只得不死心地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那把戏?”


    林娴回答得也干脆:“你想什么时候学?”


    她这么好说话,反而让小鱼儿纠结起来了。他平时也忙着呢,每天不是跟着屠姑姑学易容术,就是被杜叔叔逼着杀狗。像今天这段空闲都是难得的自由时间。


    最终还是玩心战胜好奇心。


    “那就再说吧。”他犹犹豫豫开口,不放心的再三叮嘱,“不过你可不要忘了哦。”


    “放心吧,不会的。”


    林娴慢慢走在街道上。


    昨天进谷匆忙,加上天色已黑,她压根没有细看,而当如今走在街道上,林娴顿时察觉出不同来。


    这谷中的建筑相当精致古朴,甚至要比她在江南见过的街景更加华美。但古怪的是,街道两旁的房屋一字排开,竟是一模一样的外观。


    如果放在住格子楼的现代,那是正常现象。


    但在这古代,房屋大多是房主花钱请工人独立建造。无论怎样,其中的布局和细节都会有所差异。而像这样一模一样,宛若复制粘贴的房屋建筑,只可能是有人花重金请工人大规模同批建造的。


    林娴皱眉,从这个事实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恶人谷的出现并非偶然。


    而是有一道无形的力量暗中推动着,像建设城镇般,耗费经年,刻意打造出这个‘恶人的归属地’。


    整个谷中如今居住着上千号人,虽然个个恶贯满盈,是江湖中臭名昭著兴风作浪的恶棍,但能杀人不代表能挥的动出锄头,种得了地。


    这里的人不会酿酒,不会编织,甚至不会做饭。


    应该说,整个恶人谷都是不具备生产力的。吃穿住行,这里所有的生活物资只可能是由外界提供好送进来,而谷中人只需要掏钱就是了。


    林娴看见街道小摊上摆出的货物。里面的东西和她在阿玉姑娘车上见过的那些东西相差无几。


    阿玉的货就是奉命运往恶人谷的。


    她垂下眼。


    可关键点在于,她是受什么人指使?


    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望着这如同粘贴复制的平房,林娴若有所思,她感觉到自己隐隐抓住些思路来。


    *


    当林娴回到酒馆,司马烟拦住她。


    “林姑娘,该付今天的房费了。”他笑眯眯的说。


    林娴诧异:“不是昨天才交了么?”


    “昨天交的是昨天的房钱,今天该交的是今天的房钱。”司马烟理直气壮的回答。


    林娴没再多说,将一两银子放到他面前。没想到司马烟看见这银两却摇摇头:“不,今天房租涨价了。”


    “涨价了?”


    “没错。”


    林娴问:“那今日的房价又是多少?”


    “今日就不是一两银子了,而是十两银子。”


    林娴不动声色:“你这涨得够快啊。”


    司马烟依旧笑:“是啊,林姑娘要是觉得不合适,也可以出去寻找别的住处。”


    林娴没说话了。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众人皆知司马烟开的是家黑店,每天的住客却还这么多。


    ——碍于黑面具的胁迫,没人敢睡大街上,所有没住处又不愿出谷的人自然会挤进司马烟这家黑店。


    所以这奸商才敢这么宰客。


    看着男人得意的眼神,林娴觉得他着实欠揍了点。


    ‘其实你知道,对付他很简单。’


    林仙儿站在她身后,轻轻伸手按住林娴的肩头,她眸光微动,语气轻柔,仿佛诱惑人吃下禁果的蛇。


    ‘坐在这大厅的男人有很多,而他们都可为我们所用。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动手,只要一个小小的诱导……’


    林娴不为所动。


    ‘是挺简单。’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那是你的做法,’


    林娴慢悠悠补充,‘而我不会这么做。’


    林仙儿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难得耐住脾气问:‘那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