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的风险

作品:《欺夏

    美好的牛肉面time因为谢正请假没来而取消了。


    今日早餐,陈星夏、严宵、苏雨萌三人在学校对面的便利店买了饭团,闷声吃着。


    苏雨萌吃一口叹三回气,叹到后面,店员都在看她,估计是怕她影响进来顾客的心情。


    “我真后悔参加话剧节。”苏雨萌说,“要是没参加,什么事都没有。”


    陈星夏拍拍她的肩膀,想安慰两句,便利店门口的小猴子忽然喊起欢迎光临——又是岑璐和她的小姐妹。


    以前怎么没发现哪儿都有这位姐呢?


    看见岑璐,苏雨萌啪地扔下饭团就要过去,陈星夏拉住了她。


    岑璐笑道:“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和我说说,都是同学,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苏雨萌咬牙:“猫哭耗子假慈悲。”


    如果说之前大家还怀疑是不是岑璐找人欺负的谢正,到这会儿,就是百分百肯定了。


    毕竟岑璐就差把“是我干的”写脑门上了。


    “我和你的事,为什么扯上别人?”苏雨萌说,“还有,你们拿走了谢正的佛牌,这是抢!我们可以去派出所报案。”


    岑璐掏掏耳朵,一副小太妹做派:“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呢。”


    “……”


    苏雨萌气得又要过去,陈星夏还是拉着不让。


    已经倒霉一个了,难不成还要买一送一?


    可这口气是真咽不下去啊。


    陈星夏琢磨该怎么回击才好,一直没说话的严宵这时站了出来。


    他立在两个女孩前面,垂眼看着岑璐。


    岑璐本来嚣张地都要冒泡了,对上严宵冷淡的目光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像是畏惧,但与此同时,脸上又散开一层红晕……像害羞。


    此情此景,陈星夏和苏雨萌对视一眼:难道可以用美男计?


    严宵不知道自己差点儿就要被献出去,他和岑璐说:“人已经打了,谢正不追究。但佛牌,还请你们归还。”


    岑璐看着严宵那张脸,舔舔唇,有那么一秒想说:行啊,还你。


    可好在严宵脸虽好看,但表情太过冷漠,浇灭了粉红泡泡,岑璐说:“什么佛牌?我听不懂。”


    “你装什么装?”苏雨萌说,“把佛牌还了,不然……”


    严宵抬手,陈星夏赶紧捏了捏苏雨萌,苏雨萌闭嘴。


    严宵说:“佛牌是谢正爷爷从一位得道高僧那里求的,之后又请百名僧人念经开光,可以保佑谢正百病不侵,好运加持,对谢正意义非凡。还请你们归还。”


    便利店里有不少七中的学生在,严宵声音不大不小,很多人都听见了,纷纷议论什么佛牌这么牛?


    陈星夏和苏雨萌也听到了,就是有点儿懵。


    谢正不是说那佛牌就是从他老家一座普通寺庙里求的吗?


    怎么现在又是高僧又是开光了?


    苏雨萌张张嘴,陈星夏摇头示意她别言语。


    而岑璐听完严宵的话,眼珠转了转,最后还是说不知道什么佛牌,就和小姐妹们走了。


    周一的升旗仪式,岑璐应付差事念了检讨。


    不仅苏雨萌听不进去,很多同学也没在听,大家都在讨论谢正佛牌的事,各种灵异故事层出不穷……一直到放学,还都聊得热火朝天。


    回到东棠里,陈星夏他们和谢正在骑士铜像碰头。


    谢正现在是学校里大仙儿级人物了。


    有人说他手持佛牌念个咒就能让人口吐白沫,还有人说他平时的大爷作风是因为他身体里有高僧的魂魄。


    听到这些,谢正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要有这本事还跟这儿念书呢?直接被抓走去实验室了。


    苏雨萌说:“事儿越传越邪乎,要不要解释啊?”


    “不要。”严宵说,“如果有人问你,你也要回答的模糊些。”


    什么叫模糊些?


    以苏雨萌不会拐弯的脑子,最不会的就模糊些。


    陈星夏解释:“比如人家问你谢正这个事是不是真的?你就说你也不知道。”


    “我本来就不知道啊。”苏雨萌摊手,“谢歪,这佛牌到底有没有这么神啊?”


    “……”


    够模糊了,这都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谢正问严宵那他呢?


    “我已经收到好多微信问我佛牌在哪儿求的了。”谢正无奈地笑,“我怎么回?”


    严宵说:“不回。”


    “那……”


    “你再多请几天假,不要来学校。”


    “行。”


    大家都没问为什么,但也都知道严宵这是开始在帮忙了。


    碰头会结束,苏雨萌和谢正一道往左走,陈星夏和严宵推着车拐进右边巷子。


    陈星夏问:“你这是什么计划?好歹给我透露一下。”


    严宵看着前方,说:“再等等。”


    等什么?


    她看他就是不想说,小气吧啦。


    陈星夏又要发脾气,话到嘴边,她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严宵是她恩人。


    想到这儿,陈星夏换个方向推车,好挨着严宵近些。


    “昨天你有没有……”


    “严宵哥哥!星夏姐!”


    柄柄突然一嗓子,吓陈星夏一跳。


    陈星夏摆手打招呼,还想和严宵套近乎,就听严宵问:“杨奶奶最近还去小庙街吗?”


    “去啊。”柄柄说,“一有时间就去。我奶奶说心诚则灵。”


    小庙街是临饶“牛鬼神蛇”一条街。


    但凡是个人路过,就会有大哥或者大姐拉住你说:算一卦吗?不准不要钱。


    杨奶奶早年在那里认识一个算卦的,说是算的比她活得还明白,简直是神仙转世。


    为了和“仙人”联络感情,杨奶奶总过去唠嗑。


    陈星夏问严宵问这个干嘛?


    严宵没解释,让柄柄回去找小伙伴们继续玩。


    “喂,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陈星夏不开心,还有些委屈。


    如今天黑的越来越晚,夏天气息日渐清晰。


    女孩鼻子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巴微微撅起,白皙的面颊透出淡淡粉红,像是崇光路上盛开的海棠花。


    严宵摆正视线,说:“现在还没把握,晚些和你说。”


    “嘁,你就是故弄玄虚。”


    陈星夏嘴上不饶人,但听了这话,也没再死缠烂打。


    主要是她信严宵的计划肯定能成,只不过好奇他到底想的是什么主意罢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


    这会儿,巷子里没有疯跑的熊孩子,安静了下来。


    陈星夏逮住机会,杵杵严宵的胳膊,小声问:“你昨天有把信给他吗?”


    严宵手指微颤,握紧车把,回道:“没有。”


    “为什么!”这一声有些声大,陈星夏连忙捂住嘴,四下看看,见没人才接着问,“为什么不给啊?”


    严宵下颌紧绷:“太明显。”


    陈星夏可这么不认为,她恨不得她给了严宵,严宵就给盛昊。


    但稍一想,盛昊才回东棠里吃个饭,口袋里就多封信,傻子都能猜出来送信的可能是谁。


    “你说的对。”陈星夏点头,“再等等的。”


    话是这么说,但女孩还是无法掩饰心中的失落。


    她叹了口气,埋头往前走。


    走出去一段,发现身边少了什么,又扭头看去,就见严宵还站在原地。


    他低着头,陈星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此刻黯淡的光落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孤独。


    “怎么了?”陈星夏倒退着回去,“想什么呢?是不是……”


    “你喜欢他什么?”


    “什么?”


    陈星夏斜着身子靠近过去听。


    严宵看着女孩发顶翘起来的一小撮发丝,又一次闻到那股淡淡的玫瑰香,心口堵得厉害。


    “盛昊。”他低声说,“你喜欢他什么?”


    闻言,陈星夏脸颊发热,站直了,咕哝:“这个嘛……第一眼感觉?”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和盛昊第一次见面时,盛昊不羁中带着几分阳光味道的爽朗笑容,以及他黑色耳钉发出的耀眼光芒。


    她觉得这个男孩这么热心,该是很善良的,而善良的人对感情会很负责任,也该会很深情。


    从小到大,陈星夏目睹父母恩爱,更从陈沛山那里看到什么是真正的深情,她对另一半的幻想以此为底色,认为爱情就该是——有爱且长情。


    自然,还有唯一。


    “我喜欢的人也必须只喜欢我。”陈星夏说,“如果我们不是彼此唯一的那个,那我宁可不要。自己一个人不美吗?”


    她发表完自己的爱情观,以为会得到赞同,结果半天没得到回应。


    陈星夏看了眼一点儿开口意思没有的严宵,心说你又不说话,那你问什么啊?


    她扫兴地摇摇头:“走吧,回家。今天作业不少呢。”


    陈星夏走出去几米,严宵又没跟上来。


    好端端的,这人抽什么风?


    陈星夏踹下车蹬,回去拽人,刚碰到书包带,手腕就被握住。


    严宵掌心很热。


    甚至可以说是滚烫,灼得陈星夏神经跳了下。


    “你发烧了吗?”她问,“要不咱们去卫生院看看?”


    严宵看着陈星夏,手上不由自主地用力,几次犹疑徘徊,张口叫了一声:“小满。”


    陈星夏被抓的有些疼,但没挣扎,点点头:“我在呀。你是不是不舒服?”


    严宵不答,眼里带着的情绪叫陈星夏读不懂。


    “你到底怎么了?”陈星夏着急,“都这么多年朋友了,你有事就说啊。”


    那两个字一说出来,陈星夏手腕顿时松快了。


    严宵背过身,手重新握紧车把,似是叹息又似是无力地说了句:“回家吧。”


    “……”


    陈星夏看看自己红了一圈的手腕,说他莫名其妙。


    不过见人终于会走了,她追上去,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总觉得这段时间你有些奇怪。”


    “没事。”


    “你看你这人,我那么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却什么都不和我说。”


    陈星夏属于对方越不她越想类型,又或者说只针对严宵,那就是严宵越不想怎么样,她就必须要怎么样。


    眼看怎么问都没结果,陈星夏放出大招:“你说啊!还是不是朋友了?”


    严宵心中轻哂:谁要和你做朋友。


    *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


    学校里关于谢大神与传奇佛牌的热度非但没有减退,反而随谢正重返校园掀起更大的热潮。


    单说谢正去食堂吃个早点,一路上就有无数人和他打听佛牌的事。


    好不容易坐下喝上小米粥,谢正感叹:“早知道再在家歇一天。”


    “知足吧。”苏雨萌说,“小姨要不是看你成绩凑合,能让你躺这么多天?”


    “躺着也很累的啊。”


    “找抽是吧?”


    苏雨萌瞪去一眼,谢正嘴老实了。


    随后,苏雨萌从包里拿出几个瓶子,说:“我妈榨的葡萄汁。”


    谢正这一受伤,苏雨萌的妈妈也很上心照顾,买了一大堆东西,结果买水果买超了,剩下好多葡萄,就给榨成汁了。


    “我昨天去便利店买的一次性瓶子。”苏雨萌分葡萄汁,“放冰箱里两三天坏不了。”


    陈星夏接过瓶子直接拧开尝了一口,见苏雨萌还要递给严宵,她说:“他不能喝,葡萄过敏。”


    苏雨萌不知道这事,想了想,说:“那要不给严宵妹妹带回去尝尝?”


    陈星夏看向严宵,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说可以,替他装包里了。


    吃的差不多,谢正想起个事儿来。


    “你们明天中午都有空吗?”他问,“我昨天遇见盛昊,他说想请咱们吃饭。”


    陈星夏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谢正愣了愣:“怎么了?现在说很晚吗?”


    “……”


    意识到自己失态,陈星夏说没有,赶紧低头吃东西。


    谢正说能遇上盛昊也是凑巧。


    昨天中午他在巷子里看大爷下象棋,正好盛昊体校没课,就过来给梁慧婷送东西,两人聊了几句。


    “我加了他微信。”谢正说,“我现在建个群,咱们就在里面约吧。”


    陈星夏掏出手机,很快,她就看到一个篮球明星的头像出现在聊天界面里。


    盛昊:[大家好/呲牙笑/]


    笑对人生:[我把你要请客的事和大家说了,咱们就群里联系]


    盛昊:[OK]


    盛昊:[想吃什么大家提啊]


    苏雨萌问陈星夏想吃什么?


    陈星夏没听到,她犹豫要不要借此机会单独加一下盛昊?


    理由是什么呢?


    正犯难,她就看到联系人那里多了一个红色的“1”。


    她点进去一看,盛昊居然加她了!


    陈星夏差点儿叫出来,好在苏雨萌又喊她一次,才让她保持住了冷静。


    “怎么了?”苏雨萌问,“想好吃什么了?”


    陈星夏平复着心情,说:“我都行。”


    苏雨萌又问严宵。


    严宵收回余光,端起餐盘起身,淡声说:“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