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作品:《尾巴给我摸一摸

    大刀宗。


    鲜血顺着山道往下淌,宽阔的殿前广场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新鲜的尸体。


    凌剑成捏着仅剩的一个活口,问他:“我拂云宗的一位师弟,被你们关在哪里?”


    书化道人朱丘沉默地跟在凌剑成身后。


    他们来时,凌剑成以代拂云宗宗主告罪为由登上大刀宗山门,与大刀宗宗主照面便突然发难,斩下大刀宗宗主首级。


    大刀宗顿时乱作一团,有长老欲启动护宗大阵,尚未来得及动手,大刀宗整个山头都往下一沉,护宗大阵已被道灵损毁。


    随后便是血雨腥风。


    凌剑成见人就杀,他一动手,身上邪气便无法遮掩,凶煞噬血的恶念如滚滚洪流,席卷整个大刀宗。


    那人腿肚子一哆嗦,艰难开口:“在,在后山石窟。”


    凌剑成又问:“几人看守,是何修为?”


    “只有一名金丹期弟子。”


    话音落,咔吧声响,那人脖子生生折断。


    随即,一抹金光自此人胸前亮起,嗖的一下如利箭飞向天际。


    是他的元神,肉身破败之后,元神试图脱身。


    然而那缕金光虽快,却还有东西比他更快。


    一副画卷凭空出现在他逃离的路径上,倏地张开。


    画上漾起微澜,那金光避之不及,直直撞进那副画卷中,未能破虚远走。


    波澜平息,画卷收拢,又灵活地飞回来,落入朱丘之手。


    凌剑成回身,看向朱丘手中画卷,笑道:“不愧是神物榜有名的法宝,朱长老手握此物,我们此行才得以如此顺利。”


    朱丘不屑接受凌剑成的恭维:“该去救人了。”


    凌剑成不恼:“朱长老说得是。”


    他笑容依旧和煦,态度可算谦恭,朱丘却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前往后山石窟的路上,凡他们所过之处,只要有弟子长老出现,看见他们长相的,皆被凌剑成屠戮一空。


    抵达后山,凌剑成手里走过的人命,已有百八十条了。


    但他毫不在意,杀大刀宗的人,像砍萝卜一样干脆。


    看守骆棋蔺超一人的金丹弟子听闻响动,机敏地起身查看。


    见凌剑成与朱丘走来,长得面生,来者不善,他果断拔出佩刀:“此乃大刀宗禁地,你们……”


    质问戛然而止,周围景物快速飞旋。


    数息后他扑通一声落地,偏倒的视野中映出一具缓缓倒下的无头尸体。


    那好像是……他自己。


    这时,他方感觉到脖子以下泛起的凉意。


    骆棋和蔺超在大刀宗这些日子已被折磨得没了人样。


    法力被封不说,手脚上还都拴着铁链子,被人锁在洞窟中,如两条犯了错的狗。


    骆棋身上的伤已然恶化,好几道伤口都流了脓,却无人替他医治。


    他们修炼之人不那么容


    易死亡,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将比凡人忍受更多痛苦。


    原以为生还无望,这两天来,过往种种皆如走马灯似的在骆棋眼前晃。


    被鞭笞那日,毕蓝质问他的那些话,声声在耳。


    夜深人静时,骆棋曾向蔺超哭诉:“这是报应啊,人做了坏事真的会有报应,我悔啊。”


    如果还能有机会活着出去,他必将痛改前非,不敢说做多少善事,但一定做个好人。


    这念头刚刚浮现,便听得洞窟外传来人声。


    看守他们的大刀宗弟子话说到一半便没了声息,随后咚一声闷响,听得骆棋背脊发凉。


    不多时,两道人影先后走进洞窟。


    骆棋气若游丝地抬起头,两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尤其走在后头那一个。


    “师父!”骆棋喜出望外,失声惊呼。


    他不知哪里蹿出来一股子的力气,手脚并用朝洞口爬了两步,拴在身上的铁链子发出一阵哗啦啦的脆响。


    蔺超不似骆棋那么激动,但也松了一口气。


    等了这么多天,拂云宗的人终于来了。


    宗门没有抛弃他们。


    朱丘走向骆棋,解开他身上的链子,骆棋像一只饿了三天的野猴子,扑到师父怀里放声痛哭。


    凌剑成则来到蔺超跟前。


    蔺超正要开口向师兄道谢,下一瞬,凌剑成手中的剑便穿透他的身体。


    “……大师兄?”蔺超嘴角淌下一缕猩红,神色惶然不解。


    骆棋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吓得怪叫一声,大喊:“蔺超!大师兄你干什么!”


    朱丘瞳孔一缩,当下抓住骆棋的肩膀,将他朝身后狠狠一推。


    “走!有多远走多远!”朱丘声嘶力吼,“从此隐姓埋名,万万不可再回拂云宗!”


    骆棋身体腾空而起,倒飞数丈。


    时间的流逝好像突然变得很缓慢,眼前所有画面静止下来,随着他不可抗拒地退后,朱丘忽然剧烈抽搐。


    因一念之差而噬魂丹毒发,骆棋眼睁睁看着凌剑成回身一剑刺穿朱丘的胸口。


    他五官扭曲,神情暴怒:“朱长老!你好大的胆子!”


    身后倏地张开一条虚空裂缝,将骆棋吞噬。


    ·


    大刀宗宗门上下上百号人一夜之间全部失踪了。


    协调大刀宗和拂云宗关系的仙盟的使者抵达大刀宗后,竟无人迎接,不仅如此,远远在山下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他在宗内转了一圈,于石缝中发现大量血迹,因而才将此事报到仙盟。


    两名仙盟使者来到大刀宗调查,还未上山,便皱起眉头。


    “好浓的邪气!”


    不光邪气重,怨气阴气也重。


    两位使者对视一眼,心中已有猜测,遂沿山道拾级而上,来到大刀宗宗门大殿。


    昨夜惨案过后还下了场暴雨,将地面上的血迹冲刷干净,偌大殿前广场


    ,一眼望去空阔无比。


    仙盟使者拧眉质疑:观此地邪气,该宗上下恐怕没有留下活口,一夜横死上百个修仙之士,却没有一具尸体留下来,好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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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人冷哼一声,断言道:“如此残忍无道的行径,肯定是妖魔作祟!”


    先前说话的矮个子使者元金提出疑问:“动机何在?大刀宗可有招惹哪个魔门?招致对方复仇?”


    他身旁高个使者章高冷笑:“谁知道呢?再说了,魔人行事哪需什么由头?说不定只是某个魔头路过大刀宗,看他们不顺眼,便全杀了。”


    元金还是心存疑虑:“那也没必要把尸体藏起来啊,会不会是拂云宗……”


    “拂云宗?”章高嗤笑出声,“你说那个步东侯?你觉得他能有这么大的胆子?颜元清在时,拂云宗还有几分资本,如今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元金拧眉不语。


    章高有些不耐烦了:“那你说,这么重的邪气,除了魔人,谁能弄得出来?”


    元金叹了口气,不再坚持:“也是。”


    ·


    药神宗,丹楼。


    一个轻盈的吻落在颜昭眉心。


    颜昭瞪圆眼,不可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倏地抬手按住自己脑门,那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已悄然散去。


    颜昭咽了口唾沫,不知怎么的忽然不敢和任青悦对视,心里锣鼓喧天。


    她眸子微垂视线撇开,小声嘟囔:“这算什么奖励。”


    先前也不是没有被亲过。


    阿娘曾猝不及防亲了她的额头,小狐狸也亲过她的脸颊,她对一切亲近都不大适应,却也未感受过如此刻这般慌张。


    颜昭不明白这是什么心情。


    任青悦逗她:“你不喜欢啊?那我收回来。”


    颜昭回神,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她迅速后退,手还捂着脑门,脱口而出:“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去的,送我了就是我的!”


    任青悦乐得抿唇轻笑,两眼弯弯。


    内心却有只小狐狸眯起眼:瞧瞧颜昭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这小家伙向来厚脸皮,如此神态可不多见,也算报了昨夜一箭之仇。


    屋外脚步声响,药神子处理完宗中俗务,回到丹阁,亲自给颜昭送饭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乖徒儿,今早有没有好好练习啊?”


    颜昭扭头看向门外,不多时药神子端着托盘进来。


    甫一踏进房门,他便停住脚步,闭眼闻了闻空气中飘荡的药香,面露惊讶:“凝血丹炼成了?”


    任青悦由衷佩服,这位前辈不愧是丹道泰斗,鼻子比狐狸还灵呢。


    她起身,拱手见礼,唤了一声“前辈”,随后不无自豪地夸奖颜昭:“这一炉确实是师妹自己炼出来的。”


    颜昭注意力已被餐碟中的灵膳吸引,也站起来,好奇今天中午吃什么。


    真的这么快就掌握了?


    药神子但觉惊讶,端着托盘来到颜昭面前,铺开一张小矮几,将饭菜放到桌上,待颜昭端起碗,他便凑近炉子细看。


    炉底躺着几枚黑色药丸,虽然大小不一形态各异,但闻着味儿确实是凝血丹。


    他从中挑出一粒含入口中,待药丸融化,舌头品尝出不同成分药草的味道。


    药神子喜上眉梢:“真的是凝血丹,好好好,我徒果然天赋异禀。”


    颜昭被夸得不好意思,埋头认真吃饭,拿筷子戳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嚼。


    忽然想起有一阵没见雪球,到了吃饭的时间,雪球怎么还躲着呢?


    颜昭放下碗,左顾右盼,大喊:“雪球,吃饭了!”


    任青悦正和药神子交流颜昭的身体情况,有助于药神子对颜昭因材施教,乍一听见颜昭喊她,她神色一变,朝药神子无奈告罪:“晚辈暂离片刻。”


    说完,起身离开丹房。


    不一会儿,白色灵狐掀开窗户跳进屋里。


    颜昭闻声扭头,嘟嘟囔囔埋怨:“什么时候跑出去了?”


    雪狐轻盈地跳进颜昭怀里,伸出小爪爪指向某道菜。


    颜昭于是拿筷子戳起小狐狸要吃的东西,熟练地喂到狐狸嘴边。


    小狐狸张嘴,嚼吧嚼吧。


    药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