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番外10

作品:《犬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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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谏接过他手里面那朵有点蔫的玫瑰花,放在鼻尖嗅闻了一下。


    是很淡的香气,也许是花香,也许是花店喷到花朵和包装袋上面的那种熏人的香水味,但是被时间熨烫去了曾经的热烈。


    现在只带着一点被人藏在怀里的体温,淡淡萦绕在鼻尖。


    “没有,我很喜欢。”


    楼谏几乎能够想象到,他是如何小心翼翼地背着他,将那支花藏在外套口袋里面,并且长途跋涉还要一路上保护那朵玫瑰花……


    直到最后终于把它掏出来的样子。


    “那只喜欢花吗?”


    那人却像是小狗一样,立刻追在他的脚后跟后面,可怜巴巴地摆出他那双黑沉沉的可怜眼睛窥他。


    楼谏在他那种有些刻意地,向着他示弱的尾音里面终于缴械投降。


    他从来都对“自己”没有办法,于是就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也喜欢你。”


    于是,在早上的第一缕晨光里,楼谏凑过去和他的爱人接吻。


    身后的景色荒凉磅礴,像是完全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诡谲怪诞的景象。


    火山口还在升腾出白烟,那些烟雾顺着山道的沟槽滚落沉降,落入山谷,然后又接着风的力量不断升腾而起。


    它们是从滚烫的升腾的地火里面产生,而后到天空中去。


    卷曲的烟雾舞动着变化,像是活物一样运动着,在不断地伸缩,扩散。


    在他们来这里的数百年之前,可能这座火山都像是此时一样吞吐着烟雾。


    在他们离开的几百年之后,应该也不会改变。


    ……但是这些地球的伟岸浩瀚的恢弘,与此时的他们无关。


    宇宙是多么大的命题,时间又是何等浩瀚的海洋。


    在时间和空间的坐标系上面,他们就像是两个微小的点。


    在此时相遇。


    所以,怎么能不爱呢?


    爱,爱是一种多么脆弱的东西啊!


    但凡有一点点的意外,一点点地不信任,就会像是玻璃一样破碎掉。


    错过一个人和与他在一起相比,又是多么轻松,又容易啊——


    殷刃用手臂环住了他哥的肩膀。


    他抱得很用力,蜷曲的食指甚至微微扣入他哥的肩胛骨。


    他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脸上显出一种压抑的苦闷神情。


    如果能够的话,殷刃一定是想要重新和他哥回到一具身体里,将他们两人的灵魂再次重新纠缠到一起。


    这才是那样无比亲密的距离。


    ……到了那时,他们真真正正地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但是,那样的话,你就不能亲我了哦。”


    楼谏用头发轻轻蹭了蹭他滚烫的耳垂,他的发尾那种有些干枯的触觉快速唤回了殷刃的感知。


    于是他微微侧头,专心致志地和楼谏接吻。


    ——别人都在看日出,只有他们在看彼此的眼睛。


    ·


    殷刃回想起来,在大学里面上代码课的时候。


    ……他曾经因为过于思念,偷偷在文档里面,摸鱼给他哥写过一首怪异的情诗。


    那封从来都没有寄出去过的情书——


    如果真的是算是情书的话,那上面是这样写的:


    intmain(){


    intWorld=1;


    intLove=0;


    intDeath=0;


    while(World==1){


    Love=1;


    Death=0;


    printf("ILoveyou.\n");


    break;


    }


    return0;


    ·


    如果你是一段程序的话。


    我将要命令。


    ——只要这个世界尚且存在,就请你永远爱我。


    我要你永远对我说爱我。


    爱我,爱我,一次次重复。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多加一句。


    有着天真眼睛的爱人,得以在爱里面不死。


    ……


    很可惜,那是一段无法运行的程序。


    就像是他哥在那五年的时间里,始终都没有出现。


    但是那也没关系。


    ·


    殷刃轻轻握住他哥的手,很虔诚地往他的手腕上面缠了一串木质的绿色佛珠,带着淡淡的檀香气。


    楼谏微微垂下指尖,任由他动作。


    斯里兰卡热烈的金色阳光从他的身后打下来,将他白色的发丝都染成金黄色。


    佛珠在楼谏的手腕上面缠绕了三圈,楼谏的手腕有些太瘦了,就算是这样最后还是多了两颗珠子。


    殷刃将那两颗多出来的珠子从指尖轻轻捻到掌心,然后又滚出去。


    他


    们刚从斯里兰卡的佛牙塔里面出来。


    据说这里供奉着释迦牟尼圆寂后留下的一颗佛牙舍利。


    来来往往的信徒众多。


    穿着红衣的僧人们坐在外面的草丛上面,双脚赤-裸,眼神安详地冥想。


    也有些僧人是穿白衣的,搞不清楚是不是派系不同还是如何。


    斯里兰卡是属于热带的岛国,离着赤道很近,常年的平均气温有27摄氏度。


    灿烂的阳光和高热的气温让他们两个刚刚来到外面,后背就微微出了汗。


    就算是在这样热的天气下,楼谏的手却还是很凉,不过这样子摸起来倒是很舒服。


    曾经殷刃也和他说过这一点,也许是在某个夏夜里面蜷缩在他怀里和他黏黏糊糊的时候说的。


    楼谏就摸着他的头发,说可能他是因为曾经死过一次的原因,所以才凉。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个**了。


    殷刃咬他,说他乱说话。


    他们两个都要好好活到一百岁。


    “好了。”殷刃放开他的手,左右打量了一下。


    “哥你怎么带什么都好看啊。”


    没忍住,顺口就在他的指尖上亲了一下。


    他一直都很喜欢像是这样子亲对方的手。


    他哥的指甲很短,在里面藏着经年累月沉积进去的淡淡颜料气味,还有独属于他哥身上的气息。


    有点微微的苦味。


    很好闻。


    对于他而言,就更加像是猫薄荷之类的会让动物上瘾的味道。


    又或者,是只对于他上瘾。


    殷刃将脸埋进他的手心里面,深深地吸了一口,心满意足。


    那一串长长的佛珠从楼谏的手腕坠到他光洁的额头上面,像是怪异的装饰。


    “知道吗哥,我本来,刚刚想要对着佛祖许愿来着。”


    殷刃扬起头来看他。


    “是吗?”楼谏笑了笑。


    “那最后怎么又没有呢。”


    殷刃也笑了。


    “因为我——”


    他的话语被打断了。


    此时一个皮肤黝黑有些驼背的中年人走过来,对着他们用手不断比划着,似乎是想要拉客。


    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


    有着一双漆黑的几乎脸上都容纳不了的大眼睛,神态像是动物园里面的那些皮**肮脏,身上散发着臭味的在地上爬行的瘦猴子。


    自从斯里兰卡正式宣告破产之后,这里的人民就越发过得艰难,与飞速上升的物价对应的是不断下降的工资。


    那孩子有点畏缩地走了过来,抓住了楼谏的一只衣角,指着远处的那辆他父亲的三轮车。


    “go,go。”


    那种眼神里面的某种东西触动了楼谏,让他回忆起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于是楼谏掏出了500卢比递给那孩子,看着他笑着露出两排闪亮的白牙,像是一只小鸟一样,快步向着后面跑着,将钱递到他父亲手里。


    阳光亮闪闪的,晃得人眼前晕出白斑。


    “因为我知道,与其去求高高在上的佛祖。”


    殷刃后靠在座位上面,在车辆淡淡汽油味里面抓住他哥的手,摩挲着他手腕上面的那串佛珠。


    “……我不如来求你。”


    司机突然说了一句什么话,也许是英语,但是口音太重所以没人听清。


    下一秒车前面的音箱轰然炸开,摇滚音乐随之响起,带着他们摇晃在有点颠簸的马路上。


    楼谏笑骂了一声,殷刃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外面有白色的海鸟飞过,像是一个完美的间隔号。


    ·


    他们晚上的时候就近睡在康提圣城的一家酒店。


    酒店都是殷刃定的,他哥不管。


    他哥跟着他走。


    ……结果晚上的时候就被热醒。


    只听见外面开始稀里哗啦地开始下大雨,风声也吹了起来。


    吹过窗户的声音尖利得像是在吹哨子。


    殷刃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热,扒拉着自己的衣服就向着身边的人身上蹭。


    他哥的身上总是要比他凉一点。


    “啧。”


    两人身上都黏黏糊糊地出了汗。


    楼谏被他蹭得也不舒服,伸出手撩开他后颈已经湿漉漉的长发,在他脖子上面摸了一把。


    摸了一手的汗。


    “别,别动……”


    殷刃被他摸得有些痒,想要躲,却又舍不得他身上的那点凉气。


    厚重的被子早就被丢开了,这地方实在是热得过分。


    “空调怎么关了。”


    楼谏的声音低低地,在他的腰上拧了一把。


    “热**,起床,先去洗个澡。”


    殷刃去开灯,灯却没亮。


    掏出手机来给前台打电话,叽里


    呱啦说了一通,算是明白了。


    “今晚上外面下大雨,停电了。”


    他无奈地摊手。


    “要等明天再看看。”


    就算是下雨但是却还是很热,闷闷的,只能听见外面的雨声敲击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地响。


    房间里面黑漆漆的。


    “你手机还有多少电?”


    楼谏一边问一边走进浴室,试了一下淋浴头,好在这个还没出什么问题。


    他索性脱了衣服,畅快地洗了个冷水澡。


    清凉的水流冲走了满身黏腻的汗水,那股子一直挥之不去的燥热感此时才算是消散了一点。


    “还有百分之八十呢,没事!”


    殷刃盯着自己还剩下百分之三十四电量的手机犹豫了一下,决定撒一个善意的小谎。


    可恶,昨晚上看旅行博主的视频,结果忘记关掉了……


    他在黑暗里面关上了手机,呈大字型在床上躺了一会。


    太热了怎么也睡不着,只能听见洗手间里面淅沥沥的水声。


    从磨砂玻璃里面能看到一点朦朦胧胧的影子。


    “哥——”


    他的声音也有点黏黏糊糊起来。


    “一起洗呀!我也很热的!”


    “滚,太挤了。”


    楼谏一点不留情面,在他还没有推门进来之前就将门用脚顶住了。


    殷刃委委屈屈地用爪子扒拉门。


    “我真的要热死啦——天啦!哥你现在怎么这样子,我受不了啦!”


    两分钟后,他哥满身水珠地走出来,头上只顶着一条浴巾。


    就算是在黑暗里面,他的皮肤也白得显眼,殷刃的眼神不自觉地就溜了过去。


    眨巴了一下眼睛,有点心虚。


    “现在进去洗吧。”


    楼谏将毛巾丢到他脸上


    。


    “哥——”


    殷刃抱着毛巾,感觉快要委屈炸了。


    qwq。


    完了,怎么感觉他哥对他的爱正在一点点削减。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