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作品:《豪门真少爷和假少爷he了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一高一低的姿势,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时钰维持这个姿势脖子有些受不住,他伸手在后颈上捏捏,说道:“靳哥,有话能不能坐下说。”


    “你这样我很难受。”


    顾靳沉默着,只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俯视着他。


    很奇怪。


    时钰心里有些发毛,问道:“看,看什么?”


    “全部过来集合!”集合的哨声响起。


    顾靳没回应他的话。


    时钰软着腿,排好队。


    “我原本十分抗拒过来当你们的教官。”黄教官手叉着腰直接开门见山,“一群含着金汤勺长大的贵族子弟,磕着碰着,不得哭着找家长。”


    “温室里的花朵,一点点风雨立马就谢了,难以想象的弱。”


    “我不喜欢弱者。”


    “而你们就是弱者。”


    这群少年自小被人捧着长大,很少听到过这种含有贬低意味的话,一时间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时钰倒是接受良好,比这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无数次。


    “报告教官,你这算不算是人格侮辱?”有人不服道。


    “就是啊,说话也太难听了。”有人小声应和。


    “嗯,你认为是那便是。”黄教官朝两人的方向看了眼,继续道:“所以,你们是不服?”


    “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两人立马埋下头,装死。


    “哼,也就这点胆量。”黄教官哼笑一声,直接开嘲。


    “但是,”他话风又一转。


    “刚才的表现让我对你们有了些许改观,有些人还是不错的,比预想中强上这么一点点。”


    他吝啬地比了一个小指指尖大小。


    “黄教官,明明是改观很多嘛。”


    “最起码要有两个指节大小吧,否则对不起我这么卖力啊。”家弈航大着嗓门喊道。


    “对啊,黄教官,不要吝啬你的夸奖。”


    “教官!听了你的话,我腰不疼腿不酸了,烦请多说点!”


    这群人一改刚才的低迷开始高声起哄。


    没有什么比拼命过后得到的肯定更能振奋人心的。


    “你们说是就是吧。”


    “好了,没有达到要求的继续一来回,达到要求的列队去食堂。”


    “教官,我实在是没有力气,跑不动了。”


    刚刚两个‘不服’中的其中一个直接瘫坐在地上。


    明显是不想受罚。


    “哎呦喂,张添川,多大了啊,搁这开始耍赖,脸皮还要不要啦?丢不丢人?”杭阳从队伍中探出头,一脸嫌弃道。


    听了他的话,张添川立马从地上弹坐起来,满脸怒容双手握拳,脖子上青筋暴起就要冲上去干架。


    “杭阳!”


    “你爹在这呢,我的好大儿。”


    “闹什么闹什么!要造反吗?”


    “杭阳,是吧?你也出列再往返一来回。”


    “给我去拿条绳子过来!”


    黄教官用一条长绳子将两人各自一只手扎起来,导致他们距离最远也不过一根绳子长度。


    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两人要看着对方那张讨厌的脸相伴跑完全程。


    手段相当高明。


    杭阳一脸菜色,作势就要拆开绳子,“黄教官,我宁愿再往返两次,只要不让我和这个恶心的东西一起。”


    黄教官的脸冷下来,厉声道:“不想继续的话就立马从这里离开。”


    “杭阳,你想现在就离开这里当逃兵吗?!”


    杭阳解绳子的手一顿,低声回道:“不想。”


    “大声点。”


    “不想!”


    “那就跑起来。”


    “是!”


    杭阳说着就冲了出去,绑在手上的绳子从松弛到绷紧,再到一声惊呼外加重物落地的声响。


    张添川没有跟上杭阳的节奏,猛地被他猛烈向前的冲力拉倒在地上。


    双膝跪地,虔诚无比,场面十分具有戏剧性。


    杭阳直接笑出了声,“乖儿子,实在不用行此大礼,快快平身吧。”


    “杭阳!我要杀了你!”张添川喊得撕心裂肺,站起身就朝他冲去。


    “哦,好的呢~”


    两人追赶着离开了拉练场,其他没达标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跟了上去。


    剩下的人列队去了食堂。


    这种食堂一般都是大锅饭,几人一桌共同吃桌上的几盘菜,想想味道也比不上明阳餐厅一二楼。


    但人饿狠了,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吃饭跟打仗一样。


    家弈航叫嚣着‘不要抢不要抢’,自己手里的动作比谁都快。任谦和碗里的菜堆得和小山丘似的。程历沉默不说话,动作也不慢。


    时钰本身吃饭就快,胃部有饱腹感后便停下了筷子。


    他将迷彩服的袖子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手肘随意撑在桌面上,在他对面坐着的就是顾靳。


    他发现顾靳手里的筷子就没从盘子里夹过菜,碗里的米饭倒是少了些。动作也不像其他人那般急切,赏心悦目的,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也保持着极好的素养。


    礼仪深刻进了骨子里。


    干吃米饭,没滋没味,时钰敛着眉漫无目的心想。


    或许是目光在对方身上停留的时间太长,顾靳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抬头迎上了他的视线。


    时钰一顿,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有人先出了声。


    家弈航手里还端着饭碗,含糊不清道:“靳哥,你们两个不吃饭,怎么还眉目传情起来了?”


    时钰手肘一滑,下巴差点磕到桌子上。


    “哥们,你到底是怎么考进一班的?”


    “也是靠得钞能力?”时钰十分怀疑。


    家弈航手里的饭碗端不住了,这不能侮辱他的智商。


    “你看过期末考试的年纪排名吗?”他问。


    “看过,怎么了?”


    “我,年级前十。”家弈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十分骄傲地介绍道。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绝对是在天上翘着。


    “哦。”时钰反应平淡地应了声,“不好意思,我只关注第一名。”


    话刚说出口,他立马就后悔了,牙齿在舌尖上轻咬了下。


    话里的第一名不就在他对面坐着吗?


    “你你你!”


    “你果然对靳哥旧情难忘!”


    程历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家弈航一脚,避免这个二货说出更加离谱的话。


    “不会用成语就闭嘴吧。”时钰觉得自己要心梗。


    顾靳作为话题里的另一个重要对象,始终安安静静坐着,像是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他们笑闹。


    -


    教官还算有点人性,午饭过后他们还有两小时休息时间。


    宿舍里其他人都去洗澡了,只剩下时钰和任谦和。


    “杭阳和那个张添川有仇?他今天也太冲动了。”时钰靠在床边的铁杆上,不解问道。


    任谦和将手里的脸盆放到地上,凑近时钰,悄摸摸道:“还是关于杭阳的女神。”


    “乔佳楠?”


    “嗯。张添川在开学的时候就看上了乔佳楠,好几次表白被拒,就做出了些十分恶心人的事。”


    “他像是变态一样追踪乔佳楠,甚至匿名向乔佳楠寄一些东西。”


    任谦和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时钰大概能猜到寄的都是些什么。


    “杭阳偶然的机会知道了,发了疯地把人打进了医院,最后甚至动了家里的关系。”


    “当时这件事闹得挺大的,但是没有人知道真相,乔佳楠也不知道。”任谦和一脸唏嘘。


    “这种人打进医院都是轻的了,就应该直接废了他!”时钰气道。


    任谦和摇了摇头,重新拿起脸盆,说道:“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多了。”


    “你不去洗澡吗?”


    “你先去吧。”时钰不太习惯和很多人一起洗澡。


    “那我先走了。”


    时钰待到宿舍里其他人洗完澡回来躺下后才磨磨蹭蹭拿着换洗的衣服去了公共浴室。


    过了拥挤的时间点,浴室里静悄悄的。


    更衣室里他将自己被汗浸透又风干的上衣脱下来扔在一边,光着上身,微微弓着腰,手指刚搭到裤子边缘,身后便响起一道脚步声。


    动作一僵,脚步声停在他身后不远处。


    浴室里的白炽灯光洒在他光洁的后背,白皙消瘦,两侧的肩胛骨微微凸起像是意欲展翅的蝴蝶。


    很漂亮的骨架。


    时钰缓慢转过身,看向来人。


    不巧,还是个熟人。


    “顾,顾靳。”他嗓子有些干涩地喊道。


    顾靳该是刚洗完澡,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落到锁骨,再往下埋入衣领,将上衣染上点点水痕。


    薄唇因为热气的蒸腾,泛起少见的玫红,明明该是一副迤逦到惹人联想的场景。


    但他神情淡淡,眼底冷然一片,端端站在那里,倒像是中世纪冷心冷情的吸血鬼。


    神秘矜贵,却充斥着难以预估的危险。


    顾靳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时钰身上,里面透出些许对待猎物的打量。


    时钰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露在外面的皮肤添上了一层薄粉。


    嘴里说出的话却很是呛人:“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光膀子吗?!”


    “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顾靳敛下眼皮,低声‘嗯’了句,直接迈步朝着时钰的方向靠近。


    瘦高的身影将时钰身上的光亮一点一点地遮挡,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感官。


    时钰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着逃离,双腿却像是扎根在了地上。


    浴室里又闷又热,空气像是黏腻的糖糕,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军绿色的上衣布料轻微擦过皮肤,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他艰难地眨了眨眼。


    时钰如果是只猫的话,此刻背上的毛一定炸得老高,嘴里定是骂骂咧咧。


    顾靳与他擦身而过,停在摆放在中间的长椅旁,看着被时钰随意脱在上面的上衣,眉头一点点皱起。


    肉眼可见的嫌弃。


    时钰着实忍不了了,“顾靳。”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椅子这么大,你就相中了我这块地?”


    “这里是藏了黄金还是藏了白银?”


    他像是被戳中了肺管子的河豚,气鼓鼓的,嘴里的话机关枪样突突突往外冒。


    一张巴掌脸薄红,杏眼亮晶晶的。


    顾靳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了句:“既没有黄金也没有白银,但有我的毛巾。”


    顾靳手随意一指,时钰循着方向看过去,果然……


    在他的上衣下面露出浅灰色一角。


    显然不是他的东西。


    脸皮一热,上面的颜色比刚刚更艳了。


    他有些同手同脚地冲过去,迅速将自己的上衣捡起来,低着头,磕磕绊绊道:“对,对不起,我……我的错。”


    顾靳将长凳上的毛巾拿起来提在手上,转身问道:“说说,”


    “错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