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发表会结束了。


    与此同时，网上也多出了一则新闻，有人目击到贺鸿文死在了医院附近。


    似乎是因为心脏病突发,没能及时抢救过来。


    新闻上是这么说的。


    当然，这不是真相,这只是世界线在自动合理化一切。


    至于梁姨……


    程嘉动手删掉了她之前在医院见到自己和贺鸿文的记忆。


    贺鸿文一死，贺家无主，贺家的下场也已经能预见几分。


    对于梁家人来说，贺鸿文的死是过于轻松的。


    梁万琼看了看面前的程嘉和盛岚晴。


    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贺鸿文死得太简单了。


    记忆也好,贺鸿文的死也好，就像被截取了其中很长的一段,直接跳过一切变成了结局。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想这么多干什么？这说不定就是天降正义呢？至少那家伙死了，我也不用每天担心你们会遇到什么危险了。”陶舒云轻松地说道。


    “你倒是乐天派。”梁万琼道。


    “我这是替你高兴。贺鸿文死了,就没人挡着你再查过去的事了,当年万蓉姐的事也能查个清楚。虽然这仇报的毫无快感，但梁家人至少都不会莫名其妙出意外了不是？”陶舒云叹了口气，“如果万蓉姐还活着，她也一定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地活着。”


    “你说得对。”梁万琼轻轻点点头，对陶舒云的话表示认可。


    ……


    就这样，程嘉和盛岚晴倒也就蒙混过去了。


    对此,倒是系统不太淡定。


    【很少看见有人能在世界线合理化之后察觉到什么，002宿主的小姨真是不得了。】


    “她身上有灵魂能量。”盛岚晴给001解惑。


    对于她们来说，低等世界的原住民和数据模拟成的人工智能NPC没有分别。


    但这个世界是不同的。


    无论是梁万琼,还是梁朝，亦或是梁家二老，身上都有一定量的灵魂能量。


    灵魂能量,也就是主脑从死去的穿越者身上掠夺而来的能量。虽然并不清楚其构成原理，但这些无数个的位面世界，全都是主脑利用灵魂能量创造出来的。


    世界有低等高等之分，也是因为每个世界构成需要的灵魂能量是不同的。


    可以简单理解为，这些原住民本来只是会根据剧情做出反应的NPC，但因为灵魂能量的注入，而让他们变得生动起来，可以思考，甚至拥有敏锐的直觉。


    而这种灵魂能量，在位面世界中又有不一样的解释，它又被称之为‘气运值’。


    贺鸿文想从程嘉身上得到的，也就是这个东西。


    自身所携带的气运值越高，在位面世界也会受到世界线的偏爱。贺鸿文能够升到B级，大概也没少做这些缺德事。


    应该说，枭首里的人也没少


    做这种事。


    他们累积灵魂能量的同时，又收集着穿越者死后留下的干扰信号，目的或许是真的为了口中的杀死主脑解放穿越者，当然，在盛岚晴看来，那都只是满足私欲的借口。


    但话又说回来。


    这个世界作为低等世界来说，所拥有的灵魂能量已经超过了平均值。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会被贺鸿文盯上的原因。


    程嘉以身犯险，故意在自己身上投入了不少的灵魂能量，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枭首的人前来。


    她也算成功了。


    至少，枭首的人她们也确实抓到了几个。


    也不亏。


    【宿主，世界线已经检测到最终反派角色‘贺鸿文’死亡，我们可以随时脱离本世界了！】


    001说道。


    “好，走吧？”盛岚晴应了一声，看向了程嘉。


    程嘉：“等等。”


    盛岚晴：？


    只见程嘉手中光芒微闪，很快，就像星星之火燎原一般，世界以她为中心，光芒渐渐蔓延开来。


    这一场景并不陌生。


    时间，再一次停滞了。


    “走吧。”程嘉说。


    盛岚晴看着家里已经停滞的时钟，没说话。


    【正在进行世界传送……】


    【传送完毕】


    那一瞬间的眩晕感让人有种想吐的感觉，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再次返回系统空间，两人的装束却又完全不同了。


    银白色的闪光夹克是管理者的标配，与天眼维护队的衣服不同的事，管理者的夹克上有着编号标识。


    这个标识也是通往管理者空间的通行证，除非管理者死亡，否则标识不会消失。


    两人的模样倒是没怎么变。


    无论是程嘉还是盛岚晴，似乎都与位面世界的五官模样差不多。


    见此，盛岚晴还是忍不住问了。


    “编号4751世界，是你的原生世界吗？”


    程嘉一怔，抬眸：“为什么这么问？”


    “4751，是你做出来的吧。”


    先前说过，灵魂能量对穿越者来说，相当于行走于位面世界的神级buff，气运值越高，受到世界的偏爱就更多。


    但那是对于普通的穿越者来说。


    对于高等级的穿越者来说，身为世界之源的灵魂能量，可不仅仅是气运值的影响那么简单。灵魂能量甚至能够用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对于管理者二号来说，灵魂能量甚至可以用来创造新的位面世界，创世，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确实程嘉可以做到。


    4751只是个低等世界，对程嘉来说更是简单。


    而原生世界，那应该是程嘉‘死’之前存在的现实世界。


    盛岚晴会有这个疑问，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首先是两人的名字。


    盛岚晴和程嘉。


    程嘉和盛岚


    晴，都是两人编号之外真正的名字。不可能这么巧合，在一个世界里同时出现吧。


    再者，程嘉成了主角。


    最后，离开之前，她将世界停滞了。


    或许，她是准备有一天再回去看看。


    盛岚晴不愿意有这种猜测。如果那个世界的剧情，真的是程嘉所经历过的，那她可能会怨恨自己没能亲手去把贺鸿文大卸八块。


    “是。”程嘉的声音落下，承认了盛岚晴的猜测，“但很多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


    成为穿越者已经过了太久的时间，久到连那些原生世界的不痛快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原生世界并不幸福，所以程嘉也并不想回去。


    她的独立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只是在盛岚晴面前，才会稍稍露出柔软的那一部分。


    “我本来也猜，你会跟来的。”程嘉轻轻笑了一下。


    她的世界里是没有‘盛岚晴’的，但大概期待着她会来，所以，她在那个世界里创造了一个‘盛岚晴’的躯壳，也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果然，她来了。


    盛岚晴心绪复杂，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说道：“我有做到你期望我做的事吗？”


    “有。”


    程嘉点头。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能早一点遇见盛岚晴，她的原生是不是也不会那么悲苦，是不是就能找到认真活下去的理由。


    事实证明。


    如果早一点遇见，那悲苦的人生里，也能生出花来


    “等这些事都有一个终了了，我可以陪你再回去看看。”盛岚晴轻声说道。她将灵魂能量赋予了梁家人，大概就是希望她们真正拥有灵魂。


    程嘉不置可否。


    她并没有将这个承诺太放在心上。


    在位面世界里她们是妻妻，是合法的伴侣，但在这偌大的系统空间里，却并不是。


    可是……


    位面世界里一切，却也真真切切。


    想到这，程嘉望向她。


    “没带系统，为什么还要跟来？”这句话是作为管理者二号说的。


    她是002系统的宿主，就算是十二位管理者里，打得过她的也不超过三个人。


    程嘉望着她的眼睛，却好似要看进她的灵魂里。


    “明知故问啊。”盛岚晴笑了一下。


    是担心她。


    她知道。


    但程嘉想听的不是这个。


    很多事，在记忆回笼之后，反而不容易说出口了。


    她是管理者二号，盛岚晴是管理者一号。


    她们在一起很多年，是一起共事的默契伙伴，也是生死相托的唯一搭档。


    但还是头一次，再某个世界里，两人都没有了以往的记忆，相遇，然后顺理成章地结婚，成为彼此的伴侣。


    相爱这个词，甜蜜得有点不太适合她们。记忆和身份所造成的落差，在这一刻十足明显。


    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什么。


    不过也并不奇怪，离开位面世界之后，系统会自动地将在位面世界发生过的记忆淡化。


    而在系统空间里，她大概也没办法单纯地将一号当做是位面世界里的‘盛岚晴’了。


    “你在想什么？”盛岚晴突然问道。


    程嘉：“……”


    “依我对你的了解……你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程嘉瞥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淡淡道：“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去找于沁吧，救人要紧。”


    说完，程嘉拉了拉她的夹克，转身消失在系统空间。


    盛岚晴愣了愣，眼看着程嘉消失，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回不过神。


    在位面世界里看‘软糯可欺’的老婆看多了，乍一回来，看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管理者二号，她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虽然老婆还是老婆，还是很美。


    突然，盛岚晴想到一件事。


    在每个位面世界结束后，系统都会默认替穿越者进行记忆淡化，以免穿越者在经历的世界太多而产生精神错乱的情况。


    该不会……程嘉把跟她在位面世界的甜蜜过往，全淡化了吧？


    她们是管理者，要不要记起来，倒也是随心所欲的事。


    盛岚晴垂下眼帘，头脑中仿佛有一场风暴刮过。


    总不能是老婆不想要她了吧？


    不能的。盛岚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不过她和管理者二号的确从未捅破那层窗户纸，这也是事实。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瞬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就又出现在了程嘉身边。


    不等程嘉反应，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程嘉：？


    “去抓叛徒的时候，顺便告诉他们，我们在位面世界结了婚，怎么样？”盛岚晴牵着她的手，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


    程嘉脚步停住。


    眼里的冰似乎有融化的迹象。


    她抬眸，轻声说道：“……她们会大吃一惊的。”


    “不会的。”盛岚晴笑笑，“管理者一号喜欢管理者二号，我喜欢你，这不是早就人尽皆知了吗？”


    程嘉眸中亮起光来，她轻声问道：“……才没有人尽皆知。”


    盛岚晴心都软了下去，嘴角的笑痕越渐扩大，“那要不要告诉她们？”


    程嘉抿唇：“……要。”


    其实她并不是不相信盛岚晴喜欢她。


    过往历历在目，那些都不是作伪。


    只是这对于管理者二号的她来说，又有些许的彷徨不安。


    幸而，她看得懂。


    “那明天我们去找主脑，给所有穿越者发个通知吧。”盛岚晴忽地说。


    程嘉纳闷地看向她，“通知什么？”


    “一号二号的喜讯啊。”


    程嘉：……


    她看着盛岚晴的脸，发现这个人是认真地在说，不是开玩笑。


    “……先去找于沁。”


    “嘉嘉，你话题转移得很生硬。”


    “……”别管。


    “好吧，去找。系统，管理者三号在哪？”


    【在主脑控制室】


    盛岚晴笑着的眼里闪过一丝深沉。


    看来，某些人真是迫不及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