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作品:《错认的白月光是黑心莲

    莫春羽路上耽误了一会,回来时,两人安静和谐地坐在书桌前各干各的。


    这画面真就挺稀奇的。


    见莫春羽回来,宋随问他:“她走了么?”


    莫春羽摇头,走进来,笑道:“梁小姐在看什么?”


    梁雁翻开封面,指了指书皮上的几个字,大声道:“折-狱-龟-鉴。”


    莫春羽随即竖起拇指:“梁小姐了不得,这书很难懂的。”


    “的确晦涩,比如这句‘为生者权,为死者言’是何意?死人怎么能说话呢?”她翻开自己方才看到的位置,语气不解。


    宋随声音淡淡:“人死口闭,但未必不能言。”


    “可嘴巴闭上了,还能用哪里说话呢?”梁雁问完便用书挡着唇,一双眼睛眨了眨,看向宋随。


    他转过笔杆,抵着书册边缘,把书从她脸上按了下来,幽幽道:“你可是饿了?”


    梁雁惊呼:“你怎么知道?”


    宋随继续用笔杆指指空落落的糕点盘子,“说话也不一定非得用嘴。”


    他有些无语,看看眼前的这份糕点,说是送来给他吃的,结果自己吃了个干净。尽管他也不是多想吃这糕点,但是梁雁此种行为,他觉得多少有点不太礼貌。


    “原来如此”,梁雁恍然,在这待了这么久,她的确饿了。于是抬头看了眼屋外的天色,天色昏黄,已近傍晚,她缓缓合上书道:“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宋随伸手按住她的书页,骨肉停匀的手上横着青色的脉络,指尖离她的手不过半寸,有浅浅的热意传来,他不动声色:“你再坐一会。”


    “莫春羽,再去看看她走了没有。”


    莫春羽幽幽叹了口气,尽管他才从前厅回来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但宋随说啥是啥吧。


    “得嘞”,莫春羽说罢稍一扬头发,便大步迈出门去。


    书桌旁的小窗开着,外头夕阳余晖投射进来,光晕是金色的。


    院里的梅花大概是快要开了,沐浴在淡金色的余晖里,姿态舒展,空气中也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梁雁只得又坐回去,这书看着其实没多大意思,她撑着下巴,悄悄抬眼打量起宋随来。


    融融余晖之中,只见他长眉如墨,目似寒星,鼻梁高直,如春夜飞瀑倾泄而下。


    她暗自腹诽,难怪关系那么远的表妹也能找上门来,当真是美色误人。


    欣赏着赏心悦目的美男子,闻着院里淡淡浮动的暗香,她竟无端觉得这片刻时光颇有几分祥和安宁,于是托着腮,渐渐睡了过去。


    身边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宋随终于忍不住又看过去。


    见那人窝在肘窝里,露出小半张脸来,睡得安静香甜。


    他不由皱眉,能吃能睡,这人莫不是属猪的。


    不知过了多久,莫春羽折返回来,还未进门遍喊道:“大人,她走了。”


    梁雁惊醒,睁开眼坐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脸上被压上一道红印子。


    “那我也该走了。”


    “梁小姐,我送送你”,莫春羽热情地迎上来,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出了门。


    宋随看向桌上被压皱的书和吃得精光的糕点,伸手捏了捏眉心。


    两人走后,屋子里霎时间安静下来,空气里有家具散发的新木味道,气味舒缓,和淡淡的花香交织在一起,有股莫名的安神静气的力量。


    他这才随意将屋子扫视了一番,里头的的床褥幔帐,茶具桌椅,无一不换了新的。


    再看那些款式样子,也算是对他胃口,看来她对自己这个假的救命恩人,倒是十分上心。


    只是不知若有朝一日,她知晓了真相,又当如何?


    时雨不知何时回来了,他敲了敲门而后走进:“大人,那个人的确是谢彦派来的。”


    宋随抖抖书上的糕饼残渣,面色有一些嫌弃,问道:“他肯开口了?”


    “也不算是他说的,是有人来灭口,属下寻着那人找到了关于谢彦的线索。”


    “那只鸽子如何了?”


    “范御医说他在尽力救治,他还让属下给大人带句话。他说,想必大人也知道他女儿的死事有蹊跷,既然有线索,望大人能替她翻案。


    若能找出真正害死他女儿的凶手,这份大恩大德,他肝脑涂地,必将相报。”


    宋随本就在查这个案子,他看向时雨,“你替我回他,若想要我帮他,先将事情闹大,我才好接手。”


    “是。”


    莫春羽送完梁雁回来,听了两人的话,连忙道:“大人,谢家这浑水可不好蹚,再说了他们范家有冤情却不往上报,那肯定是没证据啊。”


    时雨默默开口:“我们住进来就是为了找证据,大人一早就决定要蹚这浑水了,你不必再说这些。”


    宋随眼帘下拉,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下颌冷凝紧收,似是隐忍怒气:“谢竟煊这个驸马做得委实划算,谢家这些年借着长公主的势,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却忘了他们这一路的繁华锦绣,是踩着别人的血上来的。”


    窗外的天色渐暗,一点浅淡的黄昏余光笼在桌案前。


    宋随虽站在那仅剩的一点光影里,可莫春羽总觉得,那光好似根本照不到他身上似的。


    他脸上的表情冷沉,眉目深锁,像深山岩洞里的石头,又硬又冷。


    他时常流露出那样的表情,每当这时候,莫春羽都不敢上前。


    他十岁那年便进了宋家,服侍在宋随身边。


    宋随小时候身体不好,听说有好几次都病得快要死过去。


    莫春羽初次见他时,他就躺在床上,厚厚的床帷罩着,屋子里不进一丝风,满是苦涩的药味。


    他隔着帘子与宋随说话,但宋随总是不理他。


    有时候说上一两个时辰,他能简单回一句‘嗯’,便是非常难得了。


    后来养了一两年,他终于渐渐好转起来。


    老爷夫人也很开心,在江宁时,他们日日都要来看他,特别是夫人,若是哪日没见他,那一夜都不会回去休息。


    毕竟失而复得,再珍视都不为过。


    不过宋随总是不开心,他很少见他真正地笑过。


    上一次见他笑,还是在老爷答应让他独自上京的时候。


    他总觉得他心里像是藏了很大的事,但这样的事,大概是不可能与他说的。


    莫春羽有时候也想着,若是能有个人能真正走进宋随心里,他是不是能活得松快些?


    *


    “小姐,你又在摆弄你这盆小绿植了。”


    梁雁用帕子仔细擦着叶子,又撒上点水,上下左右看了看,这才满意地把它放下。


    “这个啊,是宋大哥救我的时候送给我的,得我自己亲自照料。”


    盈双:“知道了知道了,您都说了八百遍了,我们肯定不会动您的宝贝。”


    “小姐,今日来的那个刘小姐让人留了东西给你。”


    碧流从外头进来,递给梁雁一张帖子,水墨梅花的底纹,很是精致。


    梁雁打开帖子,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赏梅宴?”


    “那位刘小姐说他们刘府有一座梅园,每年都会举办一场赏梅宴邀请各家小姐和公子来赏梅。


    她说小姐初来上京,想要邀你去参加宴会,和其他小姐们认识认识。”


    梁雁推开帖子,“算了吧,人生地不熟的,懒得去。”


    再说了,那个刘表妹显然就是对宋随有意思,邀请她去参加什么宴会,其实就是想打听宋随的事情吧。


    谈话间,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雁雁,还没睡呢?”梁昭从门口探了探头。


    梁雁见状起身,“爹,我正准备睡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爹今日给你带了个东西回来。”


    梁昭递过来一张帖子。


    梁雁好奇地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梁昭满眼希冀地看向她,“这是刘家明日赏梅宴的帖子。你成日闷在府里,想来无聊,不如去参加些宴会,交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