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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谢谢你抢走我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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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芙蕖与赵深皆极清楚,陆柔良会在红笺上写下“韩愫”。


    那么这会儿,孙芙蕖恰见到的,赵深手里面正拆开的那张笺纸,属于何人便就自不必说。


    “你——!”


    她急急喝住赵深,要去夺她的笺纸。


    赵深却已是快她一步,回过了神,赶忙将纸张完整地摊展开来。


    “你怎么能偷看我写在笺上的字?”


    孙芙蕖忿然斥责于他。


    赵深本因为纸面上的内容,再次愣神,瞧见她这番恼羞成怒的样子,遂便无奈嗤笑。


    “所谓‘写字’,便就是什么也不写么?”


    他抖了抖那张红笺,伸到孙芙蕖的面前,让她自己去看。


    “孙小姐既然一字未写,学生又何来‘偷看’之说?”


    “不告而拿便为偷!你要看我的笺纸,可有问过我准不准许?”


    孙芙蕖暗恨赵深卑鄙。


    他偷看她的笺纸,人赃并获都还拒不认罪,全然没半点悔过之意。


    “亏你还是读圣贤书的君子,却竟然——”


    “学生屡受小姐抬爱,可真真是愧不敢当。”


    赵深全然一副谦恭文生模样,对孙芙蕖深深作揖,却实则耐心欠奉,笑着打断她那番指责。


    “可是孙四,你有没有想过,我若真乃那磊落光明之人,又何来帮你一同欺师灭祖,算计陆柔良与相爷?”


    他缓缓将孙芙蕖的红笺叠好,揣在了自己袖内。


    孙芙蕖这会儿面对着他。


    她只辨得出远处凉亭依稀映照过来的灯火,却辨不清逆光而立的赵深,脸上究竟是何种神情。


    赵深这挑明了一切的问话,她实在答不上来。


    不同于往日里,他戴着君子面具,对她无尽纵容。


    他这会儿懒得再与她逗趣儿,因藏身暗影之内,便就彻底卸下了所有伪装。


    她不回答,他遂步步紧逼。


    “你既看到了我拆红笺,便该识趣,趁早对我这伪君子相告,你本欲写下何人之名?”


    孙芙蕖点了点头。


    赵深拆她的红笺,想要的,也不过是看看她会写谁罢了。


    毕竟她总是对他反复谈起,自己不爱韩愫,不想嫁进相府。


    如此一来,赵深会对她所求姻缘好奇,孙芙蕖自然理解。


    于是,她对他点过头后,复又摇了摇头。


    赵深见状,更是沉声一笑。


    “你与我既不相恋,又何必对我相瞒?不过一个名字而已,值得你不肯开口?”


    他在暗处,亦在高处。


    孙芙蕖哪怕瞧不见他神色,亦能从声音里,听辨出他凌驾于她之上的情状。


    这样似浸淫在骨子里的傲慢,才是他的本性。


    赵深哪怕看得清迎着光影的她,却甚至懒得分辨她适才那瞬摇头,代表着何种意义。


    孙芙蕖并非不答。


    可赵深唯要她拱手呈上他等待着的答案。


    这世上本便有一些人,是不需要纡尊降贵,去猜另一些人心思几何的。


    孙芙蕖既已在明,便是身陷于劣势之中,没有资格被赵深平等对待。


    “还是不答?”


    赵深极轻慢地啧了一声。


    其实他本应该施舍些许耐性,但他并没有给孙芙蕖分毫。


    孙芙蕖正踟躇着。


    她没来得及去习惯,屈居于赵深之下,更没来得及周详解释,她为何对他摇头。


    赵深却已然颇为残忍地对她再度相逼。


    “你若不说,咱们便折回去。这空白的红笺,也好教相爷与陆小姐一并看看。”


    在他选择与她共乘贼船的同时,他便也有了任意支配她的权力。


    孙芙蕖迄今的全数心血,只要他掌心翻覆,便足以尽数毁去。


    可他却说得这般漫不经心,这是一种不同于韩愫的,恶意微浅却残酷至极的藐蔑。


    孙芙蕖恍惚地意识到,她与赵深,或许从根本上,便就是殊途异命之人。


    她不该招惹他的。


    韩愫在她之上,因视她为刍狗,故而玩弄磋磨。


    孙林雪亦在她之上,鄙夷她如草芥,却不足以伤她。


    赵深与他们皆有相似,但也皆不相同。


    他俯首,容许孙芙蕖入他眼中之时,她之于他,不过茫然天地间一只微渺蜉蝣。


    不费吹灰之力,他便能够将孙芙蕖轻易抹杀。


    在比孙芙蕖站得更高的三人之中,唯独赵深同孙芙蕖相去最远,却也最具备无上权力,足够伤她最深。


    孙芙蕖知道赵深有好手段,又喜韬光藏拙,故而她并不似陆柔良或者韩愫那般,小觑此人。


    但她从前,始终以为赵深是与她朋比为奸的同伴。


    她从没有想过,若是他们的贼船倾翻,她该要如何防他。


    正因从未提防,今日里她愈发慌张无措。


    见赵深转身欲走,朝着来路返回,她死死拉住他的袖子,情急之下,将他扯入了假山暗门之中。


    此处密道所通刑堂,自从御史丞重伤故去,便就空置起来。


    这会儿他们站在暗门背后,密道的入口一端,远方长路幽邃,伸手不见五指。


    孙芙蕖是决不能容忍赵深回到亭中去揭发她的。可相府后花园里,凉亭的不远处,怎是她对赵深坦陈一切的地方?


    有些话,不当在此间宣之于口。她本欲另寻合适时机,与赵深私下再谈红笺一事。


    赵深逼得她没了办法,故而她只得带他躲来这密道中,方能够当即同他言明心意。


    厚重暗门,随着二人进入,再度紧闭。


    机关严丝合缝,不透光亮,亦不透风。


    夏夜微凉,但两人一同凑在这逼仄的入口,孙芙蕖又仍还紧扯着赵深的胳膊不放。


    本是诡异阴怖的刑堂入口,气氛便湿腻胶着了起来。


    赵深胸口微闷。


    他久久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盲眇不能视物般的漆黑,却也因此越发清晰地感知到,他恰与孙芙蕖相面对,彼此的间隔几近于无。


    那姑娘一时慌神,奋力地将他拽入此地,哪里还有空顾及得到,她自己行止间可有失礼?


    无论是与他相贴的裙裳身段,还是扑在他衣襟上的温热气息,都令赵深不知该如何是好,既急于想要将她推开,又怕他不慎将她伤到。


    他从没有来过这里,故而并不敢动,只怕稍一退后,便或许害得孙芙蕖磕碰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