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重蹈覆辙

作品:《我,班主任,被迫营业

    问出这个问题,高松然不光想进一步探究高诗静和史明升之间的关系,也想深入了解高诗静这个人。


    从资料上看,高诗静的家庭情况并不惹人注目。父亲是某设计院的高级工程师,母亲就职于一家私企,是工薪阶层中相对富庶的一类。


    除了母亲年龄较小,似乎刚满20岁就生了她之外,和典型的城市家庭独生女没有区别。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高诗静咬着牙,恨恨地说:“每天给我说早安晚安,关心我的学习成绩,也只有史明升这么做过。”


    “啊?你爸妈呢?”换成秦添或者潘梦影这么说,高松然都不会感到意外。


    高诗静“哼”地一声冷笑:“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此话一点都不假。”


    什么?高诗静那个年轻的妈妈,居然是后妈么?


    看出高松然的困惑,她又是一声冷笑:“哼,没想到神通广大的班主任老师,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嘲讽过后,她也没打算继续卖关子,接着解释:“五年前,我妈妈突发绝症,去世了。她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爸就勾搭上了现在的阿姨。我妈去世三个月,他们火速再婚。”


    五年前,高诗静11岁,正要进入青春期。这个时候丧母,对她幼小的心灵也一定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起初,我爸和阿姨对我还都挺好。我爸说,妈妈人死不能复生,都要向前看。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阿姨带我去吃几顿肯德基,就把我收买了。我改口叫她‘妈’,还在当时还健在的外公那里说她的好话。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户口本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老师,你也不知道这其实是个重组家庭吧?”


    高松然点头,他的确没想到,家庭成员资料上高诗静的“母亲”,其实是继母。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既然高诗静父亲和继母对她还不错,他们的关系是怎样恶化的呢?为什么她会觉得,除了史明升之外没有人关心她呢?


    “没想到,我爸喜新厌旧的本性很快就暴露了。我家里有个水晶摆件,是我爸妈结婚十周年时,他们的朋友送到我家的。外公去世半个月后,水晶摆件就不见了。我问我爸,结果他又搬出什么我妈死去不能复生的那套说辞,还说摆件已经挂在网上卖掉了。看出我不太高兴,他还说,他和阿姨会请我再吃一顿肯德基。”


    高诗静父母结婚十周年,她也到了记事的年纪。一个水晶摆件,或许无足轻重,但在母亲亡故后,却可能寄托了小姑娘对母亲的思念。


    “一顿肯德基?也亏他想得出来!我妈留下的遗物本来就不多,因为生病,她的旧衣服都被烧掉了。虽然我也不知道,白血病又不是传染病,烧衣服干嘛。我哭闹,求他把那摆件从买家手里赎回来,可他铁了心一样不愿意。”


    听着高诗静边哭边说,高松然心里颇为不得劲。中年男人丧妻再娶,有了新人的欢笑,就能堂而皇之地忘掉旧人;可在年幼的孩子心里,母亲又怎能轻易被代替?


    “那天之后,回想起我过去偷偷听见的他和阿姨的谈话,我想明白了。她的嫉妒心老重了,家里留下我妈的一点痕迹,她都要抹除。我妈生前用过的冰箱,明明才买了三年,她搬进来之后,我爸就给卖了,换了台新的;就连家里的浴缸都敲了。一开始,我只以为各人对房子装修的喜好不同,可直到那摆件也终于消失的一天,我才意识到,他们不想再让我妈的阴魂,出现在他们幸福生活的任何一个角落了。”


    早在高诗静情绪激动的时候,高松然就提议,不要在人来人往的楼梯口分享家庭琐碎。所以,边走边聊,两人已经来到了办公楼会议室。


    会议室一面靠墙,三面是隔音的透明玻璃,非常适合谈话。


    “真是的,他们真的不要那摆件,分明可以给我嘛,我会好好放在我房间里,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为什么非要卖掉呢?”说着,高诗静的语气忽然变得阴恻恻起来,“摆件都没了,家里剩下的唯一能够提醒他们‘我妈曾在这里生活过’的,还有什么呢?”


    高松然闭眼不语。


    “那天,我对他们大发雷霆。那女人也嚎啕大哭,说她对我那么好,我一点都不领情,还处处跟她作对。我也真是蠢,她成天吹那么多枕头风,我一个刚进青春叛逆期的小孩,还是他们恨不得抹去的‘我妈存在过’的痕迹,我哪比得上她。反正也就从那天,我跟他们的关系急转直下。”


    从此,高诗静的爹,变成了名义上的爹。


    “前些日子,大半夜,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就在客厅偷偷商量事儿。我爸说,我已经上高中了,眼看这么叛逆的样子,以后也不会好好孝顺他们。阿姨才三十几岁,还能生养。前几天回家,我在家里的垃圾桶里翻到一张收据,他们去药店买了叫什么B9叶酸的东西。我上网一查——呵,备孕吃的补剂啊!”


    高诗静絮叨这么多家长里短,她的气也渐渐消了。


    这些故事,她对史明升说过,史明升听完后一脸同情,又抱住她说,以后会好好对她的,当时把高诗静感动得涕泪横流。


    今天对高松然再说一遍,好像觉得揭开自己的伤疤也没那么难受了。自己需要的不是同情,只是一个倾听者。


    “你不觉得,你现在是在重蹈覆辙吗?”听完故事,高松然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一句。


    “重蹈覆辙?”高诗静重复着班主任的话,眼里写满了问号。


    高松然循循善诱:“阿姨刚和你爸结婚时,靠几顿肯德基的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毫不犹豫地站到她那一边。”


    “是啊,我太蠢了!”高诗静完全同意。


    “现在,你家里没人关心你。有一个陌生学长请你几顿饭、和你说几句早安晚安。也不都是小恩小惠,就换来你对他推心置腹?几顿肯德基让你被冲昏头脑,现在的几句问候,不照样让你陷了进去,甚至忽略了施惠者本身人品的低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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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高诗静开口,却又发现老班逻辑自洽,无从反驳。


    “好好想想吧!在人生的道路上,你已经比很多同龄人多经历了许多波折,也该从中多学到一些道理。你对家人失去了信任,觉得他们无法依赖,你要做的不是找另一个看似可依赖的人,而是自己成为自己依赖的对象。”


    “还有,人的成熟,不是靠说些俏皮话、和年纪比自己大的人交往来体现的。成熟是一种智慧。”


    缺爱的孩子容易恋爱脑,还容易形成讨好型人格。后者高松然暂时没在高诗静身上发现,但是前者已经有苗头了。


    给她提供了思考人生的思路,她做出什么决定,高松然不想每一步都干预。


    值得欣慰的是,今天的谈话虽然多是高诗静在吐槽家庭关系,但自己最后的一点教导,她还是听进去了。


    回教室的路上,高诗静遇到了史明升。不知为何,和老班一番交流之后,她对史明升没来由的粉红滤镜,好像减轻了一些。


    不过,到底要不要继续和史明升保持现在的关系,她还没完全下决心。


    “静,你人呢?久等你不到,我都担心你是不是要抛弃我了。”史明升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放在往日,高诗静铁定觉得这个史明升深爱自己、关心自己的表现,可今天,在听了高松然那通小恩小惠论之后,她犹豫起来:看似对自己这么好,实际上付出的只有几顿饭钱,和一次唱KTV的钱。


    该不是装的吧?他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心烦意乱,她匆匆从史明升旁边走过。


    史明升不明白,前一天还和自己山盟海誓的小学妹,怎么今天就变了个人?情急之下,他伸手,想要拉住高诗静的校服袖子。


    “别拉,老师找我谈话了。”高诗静甩开他,小声道。


    转身进了教室。


    这话反而让史明升稍稍解脱了一些:哦,原来小学妹是怕老师给处分啊。


    也是,自己家里的公司在运夏市都算小有名气,只要不杀人放火,学校对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小学妹就不一样了,她那家庭,估计父亲和后妈都放弃她了,肯定害怕被抓早恋,然后开除。


    难怪她突然不理自己了,原来是在被老师盯上之后,刻意保持距离啊。


    哼哼,这不又是一个软肋么?等自己再把她哄得死心塌地一点,完全能以告老师为威胁,对小学妹做点……更出格的事情。


    这么想着,史明升呼吸变得急促,紧咬嘴唇。


    回到教室,因为午休迟到,高诗静被坐在讲台上的赵华枫瞪了一眼。


    趴在桌上假寐的高诗静,已经将她和史明升相识后的点点滴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老班的“小恩小惠”理论有道理。


    焦躁地压抑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渴望,史明升还不知道,自己势在必得的小学妹,思维从未像此刻一样清醒。